琳的夢境。
事情會怎樣發展,誰也不知道。
事後估計會有很多解釋,但這種解釋同樣只是片面的,同樣只是在侷限之中尋求到的解釋。
每個人都知道,未來是未知的。
但奇怪的是,明明知道未來的未知,卻偏偏想要掌控未來,偏偏想要讓未來變成已知的。
這種苦惱,這種焦慮,全部都是自己給自己找的。
不需要去學習更多的東西來掌控生活,而是承認自己沒法掌控生活,承認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承認自己就算這樣做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相應的結果。
一旦放手,一旦承認自己不知道,所有的問題都會被摧毀。
怎樣成功?我不知道。
怎樣才能賺大錢?我不知道。
於是,自己的所作所爲,都不再是腦子裡的分析和權衡。因爲那些都是狗屎,都是鬼扯,都是一廂情願的相信而已。
投身某個行業,是因爲腦子來分析這個行業屬於朝陽產業,自己進去之後可以更好更快的賺錢。
但這種分析可靠嗎?
未來發生某些事情,某些符合邏輯並不靈異也不科幻的事情,讓這種分析變得錯誤,這種事情的發生很難嗎?
回過頭來看,也許會說自己根本沒有看到這一點,或者自己忽略這一點,或者後悔埋怨自己當初有點傻之類的。
如果一開始就承認自己根本不知道,那麼所有的選擇都不是建立在權衡之上的,也就不是恐懼在鞭笞。
我做這個,只是因爲我喜歡做這個,只是因爲我想這樣做,至於會發生什麼,我根本不知道。
沒有辦法去探討這樣做的好壞,也沒法回答別人或者說服別人,因爲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甚至,別人想要模仿想要重複自己的道路,也無法說清楚這樣做會怎樣。
當別人指責的時候,當別人批評的時候,我其實不知道該怎樣反駁。因爲從一開始,我也不知道這樣做會怎樣,一開始就不是建立在腦子裡的分析和權衡的基礎上。
當別人贊同的時候,其實我依舊有些莫名其妙,真的會是好事嗎?真的會出現很好的狀況嗎?
我不知道。
唯一的區別,就是從一開始我沒有被恐懼鞭笞,沒有想着自己需要做些什麼來達成賺錢之類的目標。
所以,我不需要什麼好事發生來讓我開心。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處於恐懼之中,沒有那種催促自己奮鬥來達成人生巔峰的情緒。
一開始,就是怦然心動,就是覺得做這個還不錯,就是一種很棒的感覺。
所以,就算沒有什麼好事發生,自己也不錯,一直都不錯。
從頭到尾,自己什麼都沒有學習也沒有獲得,僅僅只是誠實的承認自己不知道而已。
琳琳伸了個懶腰,站起來。
那股輕鬆自然正在緩緩的流進心田,這種滋養讓人覺得很舒服。而且,在這種狀態下,根本不會相信別人的說辭,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都沒用。
自己感受到輕鬆自然,感受到所謂的流向,明明確確的感受到自己沒錯。不需要別人來指點,不需要那些知識來指點,根本不需要分析,就是直接的感受。
就像衆人都在路上走,卻是閉着眼睛。用那些所謂的知識和情緒,來給自己指導如何前進。但是,當我眼睛睜開可以看見道路的時候,那些所謂的權威也就沒有意義。
更何況,所謂的權威以及那些有身份的人,都只是閉着眼睛在走路的人而已。
琳琳感受着微風的吹拂,那股輕鬆自然不斷的涌現,唯一阻擋它涌現的,就是我自己。
彷彿,輕鬆自然一直涌現,一直不停的涌現,但腦子卻一直在阻礙。什麼都不需要尋找,什麼外面都不需要探尋,回到裡面,所有的開關都在自己體內。
琳琳知道,這一切還沒有結束,不管自己體驗了多少次輕鬆自然,終究被會被腦子裡的扭曲再次拉扯。
拉扯的內容究竟是什麼並不重要,只要可以拉扯就行。
這條路還需要繼續走下去,琳琳知道,非常明確,自己根本就沒有理由回到曾經。
自己永遠都不會錯。
不管自己做了什麼,永遠都不會錯。這不是什麼濃烈的情緒在保護,也不是什麼高昂的宣言之類的。
首先,沒人可以判斷我的對錯。沒有人有這個資格來判斷對錯,並且,那個判斷的標準本身只是人爲的編造。
其次,我認爲自己做錯了,只是感覺自己這樣做無法達到自己的目標。但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這種判斷本身就不可信。
唯一的參考,就是自己是否處於順流之中。
每天打遊戲,可以有個好的未來嗎?
關鍵在於,這個人是否處於順流之中。也許,他只是在恐懼,然後用“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作爲擋箭牌,其實是一種破罐破摔的恐懼變裝表演而已。
又或者,抓住“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所以我就算每天打遊戲也有可能出現好的人生。但內心之中,是忐忑的,是不安的,是一種焦慮的賭。這也是,恐懼的變裝表演。
就算每天努力工作,但沒有順流,也只是想着“自己如果一直努力就肯定可以成功”之類的,這種濃烈的情緒依舊只是恐懼的變裝表演。
倘若一直努力工作,但就是沒法成功,就是永遠的小人物,這種事情的發生違背了哪條科學理論或者玄學理論呢?
最後一層,自己永遠都不會做錯,是因爲根本就沒有自己。我無法確定自己的記憶,無法確定時間,所以根本無法確定之前的那個選擇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場電影,反派在某個場景做錯了,讓主角成長起來。但是,那真的是做錯了嗎?真的是一種錯誤嗎?
琳琳知道,自己距離最後一層還有距離。並且,自己也無法停下來,只能繼續前進。
而前進的過程,就是伴隨着地獄般的灼燒。
但此刻,輕鬆自然出現,彷彿是走過一段地獄之後的獎勵,一種翻過大山的清涼。
過不了多久,那種吞噬和噁心又會繼續出現。
“刀仔,我餓啦。”
琳琳笑着,那笑容有強烈的傳染力量,彷彿整個大自然都在琳琳身後,一起綻放笑容。
根本不是什麼漂亮嫵媚這些玩意能夠比擬的,琳琳這笑容猶如實質一般,包裹着刀仔。
就像站在烤爐面前會感受到高溫一樣,琳琳的笑容也會讓對方感受到大自然的綻放。
刀仔也笑了,苦笑:“我也餓了。”
撲哧。
琳琳笑出聲來。
走上前去,緩緩抱住刀仔。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