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正在死亡,同時,角色也正在掙扎。
似乎,不想死是一種本能。
不過,整個狀況又只是畫面元素的呈現,顯得相當詭異。
就像你知道自己正處在電影之中,所有的狀況都是編排好的,沒有人受傷也沒有人會死亡,但看着別人深情並茂的表演,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反應。
又或者,你知道對方是外星人,昨天你們還一起在星艦裡聊天。
對方打算封印記憶來體驗人類被追殺的感覺,於是今天你看着那個自己封印自己記憶的外星人,正在那裡慌張恐懼流淚瑟瑟發抖。
整個狀況顯得無比怪異。
角色在掙扎什麼,根本就是不存在的玩意。
而角色又在斬殺什麼,同樣也是不存在的玩意。
這一切猶如穿幫或者笑場,突然之間就顯得十分怪異。
沒有什麼好斬殺的,無論怎樣都只是角色,都只是畫面元素。
但我能感覺到角色正在死亡,那種消散的感覺正在延伸,當然,誰也不知道這種感覺代表着什麼。
就算真的有什麼含義,也沒用,依舊只是角色,依舊只是畫面元素才需要的含義。
真實之中沒有角色存在,也沒有時間存在,根本不需要什麼含義之類的玩意。
就在那裡,從未改變過,也沒有什麼演化,並且也不存在於某種空間。
根本沒有這個宇宙,真實就是一切,但那裡什麼都不是。
每每想到真實,就會感覺難以置信,究竟是個什麼鬼玩意。
黑乎乎的真實一直在那裡,想着“沒有宇宙”這種說法,內心深處不由生出一種詭異感。
死亡吧,沒有什麼好爭論的,因爲根本不會存在第二種可能。
任何阻擋角色死亡的,都只是花招,都只是“有一定道理”。
不真實就是不真實,再多的爭論和探討,甚至是反駁,也僅僅是拋開“不真實”從其他方面來扯淡。
狗屎就是狗屎,說再多也無濟於事,而角色就試圖讓我牢牢抓住手中的狗屎。
最好,讓我不去關注手上的狗屎,甚至還要將擁有狗屎更多的狗屎爲榮譽。
我不知道自己曾經是如何接受這種說辭,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相信腦子裡的扭曲。
反正,角色必然會死亡,那些恐懼必然會消散。
也許,還想用“我沒斬殺完成,一輩子一事無成,並且浪費了時間,還讓家人痛苦一生”之類的話語來進行恐懼,
確實很有用,就在那一瞬間,恐懼一閃而過。
沒有情緒的拉扯,腦子裡的扭曲顯得無比脆弱。
可惜,情緒本身並不真實,其用處也只是讓我抓住虛假。
不管這一切是否是騙局,我自己一步步走到現在,世界的真實性以及袁長文這個角色的真實性,沒有任何機會繼續存在。
或者說,真實性正在逐漸剝落,也許無法完全消失,但想要重新漲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終究只是畫面元素,喜劇的是,這種想法本身就是斬殺。
我還沒有完成,還要繼續前進。
讓角色死亡,慢慢死亡,不需要着急。
反正時間僅僅對於角色有用,並且,這個“有用”幾乎就等於虛榮,也就是角色屬性。
一個即將被斬殺的玩意,有什麼資格繼續炫耀囂張吶。
腦子裡的扭曲自編自導,營造無數種恐怖場景來壓制怦然心動。
並且,哪怕自己依照怦然心動之後,所謂的事後現實打臉或者後悔,依舊只是腦子裡扭曲的把戲。
沒有腦子裡的扭曲,就不存在後悔之類的玩意。
所以,爲什麼不幹掉腦子裡的扭曲呢?
依舊是恐懼在一旁拉扯,然後說着一些什麼人類本身就是依靠腦子,或者什麼不用腦子還當人幹嘛之類的話語。
又或者,想象自己不用腦子,然後就一敗塗地之類的。
恐懼的拉扯可以讓很多毫無根據的玩意直接變成真理,然後在旁人看來就是匪夷所思。
就算不需要別人,自己回頭去看,也會覺得自己當初很蠢之類的。
都是角色,我又在講述一些充滿矛盾的話語。
我的對手不是情緒,也不是恐懼,而是虛假。
什麼也不需要在意,因爲可以讓我感覺“在意”的那個部分,就是腦子裡的扭曲。
都是畫面元素,不管角色是後悔還是不後悔,都只是畫面元素。
到處都是角色,真是感到噁心,一想到自己似乎永遠沒法擺脫角色,就覺得陣陣悲傷襲來。
嚴格來說,不是討厭袁長文這個角色,而是討厭那無處不在的“豐滿角色”。
隨時隨地都在豐滿角色,不管是什麼機會,只要可以豐滿角色就像瘋狗一樣衝過去。
畫面元素何必呈現這些玩意,都是不真實的玩意,我已經知曉了不真實,還要這樣繼續豐滿角色,何必吶。
自己就像一個不稱職的垃圾演員,看着別人演出自己在病痛折磨之中的猙獰,自己不僅沒法配合反而覺得又不是真的病痛,演這麼真實幹什麼。
說着說着,別人的家屬或者醫生,都進行非常真實的演出,就跟真的得了什麼癌症之類的,眼淚鼻涕到處都是。
而我這個垃圾演員,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到處都是恐懼,跟腦子裡的扭曲相輔相成,然後形成難以抗拒的虛假。
就像毒癮一樣,那些知識看起來如此乖巧,背後的恐懼卻是張着血盆大口,盡然將我吞噬。
從此,就在恐懼的驅使下,“正常”的生活。
因爲大家都這樣,所以也就不會顯得怪異或者詭異,並且恐懼還會變裝表演,又多了一個不用扔掉恐懼不用斬殺扭曲的理由。
我根本就沒有恐懼,對吧,我在積極向上,我在努力奮鬥,我在用汗水創造自己的未來,哪怕淚水在夜裡流淌我也是在實現自己的夢想。
這跟恐懼沒有關係,自然我也不需要斬殺什麼。
看看吧,我就是這麼好騙,或者說,畫面元素就是這麼呈現的。
知識是否有用,根本不在我的討論範圍之內,真實與否纔是關鍵。
我的對手只有虛假,其餘的玩意都是爲了讓我分心,其中最厲害的就是“爲了讓生活更好”這種扯淡的玩意。
不真實就是不真實,角色就要死亡,就是要毀滅生活,毀掉人生。
沒有什麼可以阻礙角色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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