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在緊張,很明顯感受到角色處於一種繃緊的自我感。
哈哈,這就是角色所擁有的,它當然會牢牢抓緊。當我認識到沒有什麼東西屬於我之後,產生了片刻的輕鬆感,似乎有些負重被扔下了。
角色纔不會讓我扔下負重,那可是活生生的剝奪角色啊!
一種緊張感襲來,它在說“如果擁有的東西都被奪走,你會開心?”
這時,我的緊張感出現,不捨不願意不想讓擁有的東西離去。
那是代表着角色的存在,不管是努力換來的實物,還是關於腦中的榮譽,都是角色牢牢抓緊不願丟棄的。
什麼時候,連放手都需要鍛鍊?
這不是一鬆手,就搞定的事情麼?
放手,也需要努力?
這尼瑪是我聽過最好聽的笑話!
角色究竟將我扭曲成什麼樣子?!
恐懼來了!
袁長文陡然感受到強大的窒息感,恐懼將自己牢牢包裹住。
“想想你在帝國的東西,全部被人搶走了!”
“第一人的稱號,家族的產業,甚至你的部下也全部叛變了!”
“沒有你的坐鎮,一切都會化爲虛無!”
袁長文知道這是恐懼,知道這是在編故事,知道這一切都是角色搞的鬼。
但是,依舊被恐懼抓住,整顆心懸在半空,恨不得立刻坐星艦回家。
僅有的理智,讓袁長文沒有動彈。
可惜,也僅僅這樣。恐懼的浪潮襲來,袁長文跟隨恐懼一起飄蕩。
各種念頭在腦子裡翻滾,什麼回家之後早已家破人亡,什麼回到帝國竟然面目全非,什麼自己的家族早已消失在視野中。
太多太多,袁長文自己都不知道,哪裡來得如此豐富的想象力。一旦角色想獲取能量,想得到認可,想象力根本不受任何限制。
再狂野的想象,再放肆的幻覺,在角色的恐懼面前都是渣渣。
袁長文在抵抗恐懼,想要通過調整呼吸來擺脫恐懼,可惜效果並不明顯。
接着,開始說服自己,這些不過是自己的幻想,不過是自己在編造故事。同樣的,恐懼依舊存在,只不過變成了後臺運行而已。
每每想到自己回家之後,看到所擁有的一切全部化爲虛有,袁長文就被恐懼束縛着動彈不了。
恐懼就像虛無的陰影,坐在旁邊,猙獰得看着袁長文的掙扎,看着袁長文陷入自己編織的故事當中。
好一會,恐懼彷彿吸收了足夠的能量,開始漸漸消散。
袁長文也得以從中慢慢走出來,擺脫恐懼的拉扯。
該死!
恐懼離開之後,袁長文瞬間知曉自己再一次被角色戲弄,又一次輸給了角色。
根本不應該對抗恐懼!
怎麼簡單的道理,自己怎麼會忘記呢?
角色的力量太強大,之前我還想着,我已經不害怕恐懼,角色想要繼續操縱我,只有可能使用爽點這招。
但現在,角色似乎在挑釁我啊!
我太天真了!
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打敗角色?怎麼可能如此簡單就擺脫恐懼吶!
天真!
我應該承認恐懼的存在,我應該讓恐懼進來,我必須承認自己放心不下家族,放心不下帝國的一切。
就像我承認自己沒有踏出第一步,承認自己依舊抓住自我定義一樣。
爲什麼面對這個恐懼,我就不敢承認呢?
是在害怕別人鄙視我嗎?
“堂堂帝國第一人,竟然擔心這些?”
“道德倫理都不在意的人,居然擔心實物的損失?”
之前已經得出結論,我除了死亡,自己並不擁有任何東西。唉,放手都這麼難,有沒有搞錯!
我沒有放下帝國的種種,當恐懼來臨時,我在對抗,沒有看到事實的本來面目。
恐懼來臨時,我還想着說服自己,“就算失去所有,憑藉我的能力再次獲取就好,打不了重頭再來。”
這也是角色的花招,這根本就不是在擺脫恐懼,而是承認這件事很恐懼,只不過我給自己加油打氣,欺騙自己並不是那麼恐懼這件事情。
不要說服,不要對抗,就是簡單的承認。
我是弱智嗎?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承認啊,有多難!
總是要證明自己不怕,總是不能簡單承認某個事實,總是擔心如果自己害怕會被別人恥笑。
我就是個小孩子,不僅粗魯野蠻,而且還不敢承認自己的狀態。
勇敢?
堅強?
相信有個美好的未來,不過是在逆境中的自我欺騙,那是角色的伎倆。
同樣,在逆境中相信自己完蛋了,這同樣也是自我欺騙。
這些,都是自我定義的扭曲,哪一個不是想象?哪一個不是對未來的猜測?又有哪一個不是因爲角色存在而引起的恐懼?
狗屎!
誰將勇敢定義爲美德?誰將哭泣定義爲懦弱?
真尼瑪好笑,角色就是這樣扭曲我,就是這樣給我添加一系列毫無意義的自我定義。而我卻拼命抓緊這些自我定義,才能顯得跟大家一樣。
如果我們一羣人聊天,問我什麼我都回答,沒有意義。
還能繼續聊天嗎?還有人願意做朋友嗎?
所以啊,還是一個人獨處吧,我根本就不是在跟人打交道,而是跟一個個同樣模板的角色在對話。
角色需要被認可,我一旦說出一些事實,就很容易冒犯角色。而冒犯的後果,小則發脾氣,大則出手傷人,完全是有可能的。
並且,按照我現在的狀況,很有可能我根本不知道哪裡冒犯了對方的角色。
臥槽!
角色不僅扭曲我看世界,還在阻礙我看清事實。
我想哭,抱歉,男人哭泣就是懦弱就是被人鄙視,所以我不能哭泣。至少,不能經常哭泣,不能遇見小事就哭泣。
我擔心東西被奪走,抱歉,男人就應該胸懷坦蕩,不要擔心,就應該瀟灑人生。
吃屎吧!
我的行爲,全部都由別人來決定,那些自我定義沒有一個是我設定的,都是尼瑪不知道誰放進我腦子的。
這算什麼人生?
根本沒有我,全部都是角色,全部都是社會模板的自我定義。將我的人生完全設定好,哪個時候應該擁有什麼情緒,遇到什麼事情應該有怎樣的反應,哪個年齡就應該怎樣。
這種人生,我難道不應該放棄,我難道不應該斬殺自我定義?
還是說,我要放任兇手,必須跟大家一樣,以便讓父母安心讓社會安心。
拉倒吧!
父母社會家庭,關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