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認爲,我的生活有可能成爲另一個模樣。我會想象,如果某個時候我沒有這樣做,或者我這樣做了,那麼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當然,所有想象都會指向之歌美好的未來。腦子裡的扭曲不認可此刻,總是認爲此刻並不好並不完善,必須要通過腦子裡的扭曲來獲取更多的東西。這些東西,可以是物質可以是精神,歸結起來就是人生的意義。
這種可能性根本沒有,事情沒有發生就證明事情根本不會發生。
假設時間線性流逝,如果有一個全知的存在,那麼未來就是定數,就可以輕易看見未來的任何一個時間點的任何一件事。對那個全知而言,時間是不存在的,或者說時間是同時存在的。
就像我看電影一樣,只要自己願意,進度條的任何一個時間點我都可以隨意進行拖動。
那麼,根本就不會存在其他任何可能發生別的事情。我之所以想象,是因爲我認爲自己當初有可能這樣選擇。但事實上,這種選擇並不存在。
就像一道計算題,永遠就只有那個答案。只有在不瞭解全部已知條件的情況下,纔會說什麼這個有可能,那個也有可能。這種可能性只是建立在我的片面上,其實根本就不存在其他任何選擇。
腦子裡的扭曲就這樣欺騙我,讓我不停的想象“自己如果”這類的場景。
而拋棄時間線性流逝的假設,那麼所有都只是此刻覺察到的畫面元素。有什麼好爭論的?有什麼好可呢的?畫面元素已經如此呈現,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甚至,包括此刻的想象,同樣也是畫面元素的呈現。此刻的後悔,此刻的懊惱,統統都是畫面元素而已。
所以,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看見這些言行的必然性,而不是陷入言行的內容之中。往往很多時候,自己陷入言行的內容之中,就會感覺整個人彷彿被操縱了一般,根本就不是真人。
關於可能性的問題,完全可以用電影來進行比如。看起來很驚險刺激,如果主角這樣或者配角那樣,將會導致完全不同的劇情。但可能嗎?有這種可能性嗎?就算擦着懸崖邊飆車,不會掉就是不會掉。
或者用一幅畫來比喻,已經是畫中的內容,還有什麼好爭論的呢?所有的可能性都只是看起來而已,事實上,畫中的任何一個元素都不存在其他任何可能性。畫了什麼,就是什麼。
也許,用一幅畫來比喻較爲恰當。因爲用電影來比喻,隱含了時間的線性流逝,隱含了因果關係。用一幅畫來形容,此刻就是此刻,其他的都只是畫面元素,誰知道事情是不是按照“記憶”這個畫面元素展開的呢?
誰知道這幅畫後面,真的有下一幅畫呢?甚至,這幅畫之前的上一幅畫,我也沒法確認其真實存在。
之所以會認爲某些東西是真實的,就是因爲上一刻太過於真實。同理,也是因爲這一點,導致我認爲思維是可以控制人生的。
比如,我想拿個杯子,於是我走過去拿了杯子。
比如,我覺得不舒服,然後洗了個澡就變得很舒服,於是我認爲確實是因爲洗澡導致的舒服。
就是這種根本沒有懷疑必要的真實感,讓我誤以爲自己是在這個真實的世界中行走。
你看,我說我要去拿杯子,然後我就去拿了個杯子。你看,我之前不舒服,然後洗了澡就舒服,很明顯是洗澡帶來的緩解。
但是,我根本沒有辦法來證明這些。所有的,都只是此刻覺察到的畫面元素。某個畫面元素呈現“我想要拿杯子”,某個畫面元素呈現“我拿着杯子”,某個畫面元素呈現“我之前手裡沒有杯子”等等。
都只是此刻“我記得”的內容罷了。
思維並沒有什麼特殊,僅僅是某個畫面元素而已。思維這個畫面元素跟其他畫面元素配套的時候,就會顯得無比真實。
我並沒有說這些東西就是一幅畫,只是深入的看見自己是如何將無法確定的玩意當作真實。這種思維的連貫性以及畫面的流暢性,彷彿根本就不需要懷疑其真實性。
那麼,當我不舒服的時候,要不要洗澡?當我生病的時候,要不要吃藥?因爲我根本無法確定,洗澡或者吃藥究竟是不是如同記憶中的那樣有效果。
但是,並非沒有效果,只是我不知道罷了。也許有效果,也許沒有效果。一旦我站在二元對立的任何一方,都意味着虛假。
我怎麼知道洗澡有效果?同理,我怎麼知道洗澡沒效果?
這些東西似乎沒法拋棄,腦子裡的扭曲總是想要一個確定的結果。但無論這個確定的結果是什麼,都不真實,都是毫無根據的肯定句。
那份覺察就是一切,所有的都逃不出這個範圍。因爲其他的東西沒法證明,而“我存在”則是可以證明的。
科學這個玩意的洗腦,比想象中的強大。似乎日常生活中就是充滿了規律,比如我往前走,身體就會往前移動。但所有的觀察到的現象,根本就不存在,還談什麼規律?
有一個客觀事實,那麼我持續觀察這個客觀事實,並且不去思考這個客觀事實是否真實的基礎假設。需要做的,就是在這個客觀事實的基礎上,去思考一種合理的解釋。
比如蘋果落地,我不會懷疑蘋果究竟有沒有落地,下次蘋果究竟會不會括地,我直接假設蘋果永遠都會落地。然後在無視這個假設的基礎上,去思考各種猜測來解釋蘋果爲什麼會永遠落地。
這不是扯淡嗎?科學跟神話故事有什麼區別?
就是科學的洗腦,讓我相信自己只是沒有找對方法而已。真實就是真實,虛假就是虛假,哪怕對生活有幫助,哪怕更讓人有魅力,也無法讓虛假變成真實。
既然是虛假,就沒有任何理由在我腦子裡囂張。那些我深信不疑的科學知識,曾經的我竟然從來沒有懷疑過。
自己沒法證明,卻堅定不移的相信着,這就是洗腦呀。跟天堂、輪迴、極樂世界、圓滿等等說辭,有什麼區別嗎?
袁長文發現,自己也許以後就會成爲一個笨蛋,這個也不知道那個也不知道。不過,沒有腦子裡的吵吵,才能聽見世界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