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長文感到一陣頭疼,莫名其妙的頭疼,也許是這個綠色光環區域的副作用吧,畢竟這麼明顯的文明造物,有些副作用也很正常。
自己可是抱着死亡的想法進來的。
沒想到這區域內部的衣服保持完整,這樣自己也就不必苦於沒有衣服的尷尬。不過,爲什麼沒有衣服自己就會尷尬呢?儘管知道這不過是虛假的自我定義,但終究是尷尬,終究也是強迫自己不必在意。
再比如,禁止隨地大小便,這明顯屬於道德的範疇,但是自己會有一天隨地大小便嗎?就算所謂的“地形”需要我隨地大小便,我會抗拒嗎?
袁長文有點懵了,就算斬殺愛情斬殺親情的時候,也沒有這樣懵。
情緒!
沒錯,就是情緒。之前的強烈的情緒來掩蓋關於母愛或者愛這些詞彙,但現在,是一種無奈尷尬的情緒,彷彿自己這個問題很白癡。
可是,要是因此而忽略這個問題,那纔是真正的白癡!
問題在於,“看,那個人說他要隨地大小便”,這就是情緒的來源。沒錯,我會隨地大小便,如果“地形”需要我這樣做,那麼我也會像水一樣順從地形的安排。
袁長文突然自嘲笑笑,我這麼說是不是因爲我知道“地形”不會這樣安排,也因爲我並沒有遇到這種情況,說不定當自己遇到的時候,也許會選擇拒絕。
那麼這樣的話,這個問題就變得毫無意義。如果我必須遇到了才能知道自己是順從還是抗拒,那麼現在問這個問題,我的答案就是不知道。
因爲我還沒有擺脫角色,所以腦子裡還會有自我定義在慢慢控制我。這一切,都必須斬殺角色之後纔能有個明確的答案。
不對,那個時候,我根本就不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就像我從來不會問自己,如何在水中踩不到底的情況下,保持站立平衡。誰會回答這種問題?誰會糾結萬一自己遇到這種情況呢?
袁長文再次覺得頭疼,太陽穴的位置在跳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這裡待太久了?
下意識運轉精神力,慢慢將精神力散發出去,融入這綠色光環的強大精神力量之中。漸漸的,如同迴歸母親的懷抱,那頭疼的狀態漸漸得到緩解。
袁長文發現自己似乎沒有問題了,但這是一種幻覺。
我非常確定這是一種幻覺,因爲我還沒有完成,怎麼可能沒有問題了呢?只不過如同曾經的以爲那樣,再次被角色遮蓋,或者自己視而不見。
那麼,又是什麼阻擋了我呢?
是自己腦子的幻想場景嗎?還是對此刻的不認可呢?
不對,依舊是角色。就算隨地大小便這個問題,依舊是角色想要控制。不管我是否隨地大小便,同樣是在豐滿角色。
“老子是個不遵守道德的人,老子從來都是隨地大小便”,這就是一個自我定義。而關於角色的一切,都是屬於虛假,都是不值得繼續抓住的東西。
事實上,沒有任何東西需要我抓住,也沒有任何東西我能夠抓住。這個宇宙都不真實,還有什麼好值得留念的呢?
袁長文這個角色是虛假的,那麼我雙眼看到的任何東西,有什麼理由是真實的呢?還是那句話,既然無法確定真實,那麼就不應該擁有大量的肯定句在腦子裡。
如果袁長文這個角色是真實存在的,那麼按照科學理論,我同樣無法確定客觀事物是否真實存在。就像我無法確定事物本身的顏色一樣,那不過是肉眼的光線侷限性以及事物不吸收某種頻率的光罷了。
我當初是怎麼確認袁長文這個角色屬於虛假的呢?
袁長文突然不記得那麼必須重新思考一遍,否則任何未經過思考的假設,都會導致整場斬殺出現遺漏。那樣,就是沒法完成,也是一種不誠實。
首先,袁長文這個角色的看法都是扭曲的,都是虛假的。這是毫無疑義的,因爲所有看法都是建立在這麼多年的記憶之上,而且將這些看法認爲真實,這就是一種虛假。
哈!
有什麼不是我的看法?所有的都是我的看法,“我認爲我是一個人”,這尼瑪難道不是一種看法?我怎麼知道我是一個人?難道我覺察到自己擁有一個人類的身體,就能說明自己是個人嗎?
我怎麼知道覺察到的內容是否真實?
不對!
我覺察到“我的腳被砍了,正在流血正在痛”,難道會因爲我無法確定真實而不管不顧嗎?難道會因爲我無法確定真實,疼痛感就會減弱嗎?
第一個問題,“不管不顧”這屬於選擇的範疇,所以我會按照“地形”來確定,也許會不管不顧,也許會採取自己的方法,也許會聽從醫生,這些都有可能。
第二個問題,我覺察到“我正在疼痛”,跟我覺察到“我正在走路”,這兩者之間沒有任何區別。我無法確認覺察的內容真實與否,但我能確認“我的確覺察到‘我正在痛’或者‘我正在走路’。”
就像馬里奧吃了蘑菇確實會變大,但是真實嗎?我做夢,在夢裡跟人互砍,確實互相砍殺,但是真實嗎?
有什麼意義嗎?毫無意義。
袁長文有點苦澀,這種思考這種斬殺,越來越沒有意義。自己走下去的原因,也許是不願被虛假操控,也許不願意繼續說謊,也許僅僅是因爲停不下來了。
回頭無岸。
將這些當作真實,可以很好讓角色進行理解,並且去追求各種各樣的意義。事業、收入、金錢、夢想、刺激、平淡等等,如果所有人都像我這樣,那麼帝國早就崩盤了。
我並不否認現實已經呈現出來,但如何呈現的?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有這個宇宙?我也不知道。
事實上,就算真的有這個宇宙,我也看不見。我能看見的,僅僅是我腦子裡的虛擬數據而已。我永遠只能看見我腦子裡的東西,根本與原物無關。
並且,我因此說明確實有個原物,就顯得虛假以及不誠實。我想象有一張牀,那麼所有細節都是來自我的腦子裡。而我眼前真的有一張牀,我看到的依舊是腦子裡的東西。
同樣,根本不能說,這裡真的有張牀。
看吧,這種斬殺有什麼意義?果然是隻有白癡纔會做的事情,而這樣看來,恐懼並非壞事,如果沒有恐懼這個妖嬈女子,這一切就會毫無意義,大家都坐在那裡等死好了。
感謝恐懼這個妖嬈女子,讓這一切得以保持原樣,假裝真實的一場豪華遊戲。
很多人在參與遊戲的時候,都無法完全投入。因爲恐懼這個妖嬈女子,讓我可以全身心投入人生這場遊戲,以至於都不知道這是場遊戲。
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