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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卿腦子一轉就想到了所謂的機會是指什麼,確實,這是柳家的大機會,讓柳家以強勢之姿重新站在人前,以後是入朝堂也好,隱在民間也好,都沒人能把柳家輕易踩下去。
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也不行,這就是柳家人的驕傲。
若是沒有柳卿奉上的紙張配方,柳家也會憑着自己的本事從其他方面着手,柳家的輔助之名不是白來的。
不說他人,就說柳卿的父親柳逸時若是入朝堂,也絕不會弱於任何一隻老狐狸,只是柳家的避世讓他也習慣性的把自己藏了起來,但若是要他入朝爲柳卿替掉些注意力,他是願意的。
“定王爺,說起來今兒個事情能夠這麼輕易的解決還要多謝你了,若不是皇家明白的表示對柳家的袒護,他們不會這麼輕易離開。”
闕子墨懶洋洋的倚在靠近柳卿那邊的扶手上,一點也不在乎柳家幾隻老狐狸會不會看出來點什麼,“他們也只是暫時離開而已,不會這麼輕易罷手的,若是可以,柳家主還是多派些人手保護希及纔好,這段時間最好還是防着點,我派去的人希及不願意他們進內院,我手底下沒幾個拿得出手的女侍衛,這方面還請柳家主多費些心。”
他自家的人怎麼就還需要別人來囑咐他費心了,這定王爺是不是也太反客爲主了,三個老人對望一眼,齊齊若有所思的望向一臉平靜的柳卿,這丫頭到底是真不知道這王爺對她的心思還是在裝不知道?
“這點定王爺不用擔心,老夫自會安排。”
還有什麼需要安排的,她無塵居里除了後來的紅玉和闕曉潛,哪個不是全嬸安排進去的人,那八個被她賜名的使女只怕沒一個簡單的,雖然沒見過她們動手,從細微處也看得出來。
柳卿撇了撇嘴,徑自問了另一個問題,“那東西弄得怎麼樣了?有把握弄得出來嗎?”
看了闕子墨一眼,柳鬆君回得含糊,“能弄出來,確切的說已經弄出來了,只是沒有達到你所說的標準,匠人說配比上還要稍作調整再試,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柳卿有些意外之喜,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弄出來,她給出的配方只是個大概的配比,遠沒那麼確切,原本以爲要弄出來怎麼着也得需要不少時間的。
“那我就放心了,若是什麼時候弄好了,第一時間送我那裡去,然後纔能有其他動作,我得看看。”
“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柳鬆君大笑,這是卿丫頭的想法,要是她不點頭說好,他絕不會做其他動作。
闕子墨聽得雲裡霧裡,卻也不多問,等到時機合適的時候,他總會知道不是。今兒個既然他來了,有些話那就必須先說在前頭。
“柳家主,本王有些事想和你明說,希及不喜歡繞來繞去的說話,今兒個我也就直說了。”
柳鬆君做了個請的手勢,“但請直言。”
“本王和皇兄都相信柳家的輔助之名不是白得來的,必定是有獨到之處,現在朝堂正是用人之際,希及又不願意入朝堂,本王也不希望他攪和到那潭渾水裡去,他的性子不適合,但是我相信柳家除了希及一定還有其他人才,不知道柳家主有沒這方面的打算。”
柳家原本有個最適合的機會,他們卻沒有趕上,若是柳家子弟參加科考,不知道有多少人能通過。
柳鬆君捻了捻鬍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闕子墨,“若是我記得不差,皇家不久前才把世家打壓下去,把權力收回來了不少吧,我柳家雖然說是避世得久了點,但是這世家之名也不是白擔的,王爺就不怕柳家入朝堂的人多了,再弄出個一家獨大的局面來?老夫非常相信柳家人的本事,若真是入了朝堂,他們不會籍籍無名。”
柳卿眼含佩服的看向柳老爺子,就是有這樣的掌舵人,柳家才能傳承這麼多代吧。
“本王既然敢代表皇家說這樣的話,自是不怕柳家所說的後果,本王仔細查過柳家,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事。”
柳鬆君眉眼一跳,也不在乎他所說的調查,柳家能讓人查到的都是願意被人知道的,不能讓人看到的知道的,自是藏得極緊。
“願聞其詳。”
闕子墨不在乎柳鬆君的態度,眼角卻不自覺的看向柳卿,看她沒有不滿才繼續道:“我想柳家的家訓一定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條便是忠君,柳家傳承這麼多年,歷經的朝代好些個,可是一直都是柳家被背叛,被皇家卸磨殺驢,但是就算如此,柳家也沒有因爲這些個原因而對皇家不利,只是保全自己,保全家族,退出朝堂徹底隱退,我想,這足以說明柳家骨子裡的忠誠,也之所以如此,哪怕知道希及弄出來的開科取士會得罪天下世家,柳家也依然站在希及身後,換做任何人,任何家族,這都是難以想象的。”
聽起來全部都像是猜測的話,可是聽在柳鬆君三個老人耳裡卻如讓他們呼吸困難,傳承至今,柳家不是不曾覺得委屈,全心爲國忠心爲君,從沒起過二心,但並不是每個皇帝都有容人之量的。
柳家的人都有個毛病,要麼不做,要麼就要做到最好,好比入朝堂,一旦踏入那潭渾水,必定就要走到頂端,只有這樣,纔有可能盡展報負,而柳家人也有這個本事達成目標。
因爲太過出色的族人,柳家也曾幾次面臨滅頂之災,好在一直有占卜之術庇護,每次都能險險避開,可是,那種付出全部卻得來如此結局的感慨,家族史上就算敘述的再平淡,也能感覺出那種憋屈。
柳鬆君深呼吸了幾次,才把心裡翻涌的情緒壓下去,再激動,他也不會被這番話給撩撥了,他早就過了衝動的年紀,“定王爺的意思,老夫明白,但是,柳家已經吸取了足夠的教訓,絕不會再如以前那般天真了,現在的柳家已經遠不如鼎盛之時,經不起大的動盪,不過老夫也不會駁了皇上和王爺的好意,會在合適的時候讓兩三人入朝爲皇上效命,不妨明白的告知王爺,柳家人入朝是爲幫卿兒,她需要幫手,也需要庇護,入了朝堂多少總能爲她做些事,多大的權力不重要,多大的官位也不重要,只要能做實事就行,這話還請王爺帶給皇上。”
這纔是柳家啊,和那些死抓着權力不放的人相比,這樣的柳家更值得信任吧,皇兄會很高興的。
“本王定當一字不漏的把這些話帶給皇上,也請柳家主放心,希及要做的事皇兄都會盡力支持的,本王看着皇兄那是恨不得把希及綁到朝堂去纔好。”
一直沉默的柳卿掀起眼簾,明明是以她爲中心的話題,她卻沒有什麼感覺,她明明白白的知道,這就是柳家和皇家的一場博奕,話說得再漂亮,也不過是一進一退之間的你爭我搶罷了。
彷彿是看出了柳卿的不喜,闕子墨適時的切斷了這個話題,隨意的說起柳家新遷之事,再說上幾句和希及在一起時的所爲,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起身告辭。
“叨擾許久了,本王還得回宮向皇兄覆命,改天有時間了再來打擾。”
“歡迎之至。”柳鬆君三人跟着起身,嘴裡回闕子墨的話,眼光卻落在柳卿身上,“卿兒呢?難得回來了,不陪着你母親吃頓飯嗎?她給你收拾了個院子,什麼都準備好了,就差你這個主人了。”
柳卿壓下心底小小的愧疚,輕輕搖頭,“爺爺,您和我父母說一聲,我需要一點緩衝的時間,再說,最近要忙的事很多,第三次科考今天開始了,方先生那裡只怕是會登門來找我議事,還有發現的一些漏洞也要補上,這些都是不能耽擱的,請多擔待。”
恐怕後面的原因加起來都沒有那句需要一點緩衝時間來得多吧,柳鬆君不好強求,只好點頭,真要算起來,他還是這事的禍首,要不是他堅持把人送出族這麼多年,卿兒又怎麼會如此。
“知道了,你需要的人手我已經交到柳全手裡了,忠誠方面都沒有問題,也有幾分真本事,若是再有什麼需要的,讓人傳個信回來即可,爺爺會給你辦妥。”
“喏,卿兒知道了,多謝爺爺。”
“算了算了,都是自家人,哪裡需要說謝,你不要對柳家心懷不滿就好。”收斂得再好,進府後,尤其是來到這裡後,那種不知道如何自處的無措他又豈會看不出來,這裡明明就是她的家,她回來了卻好像很是不自在,與其現在就把她拘在這裡,還不如讓她在外面自由自在的好。
柳家欠這個孫女太多,做爲她的親爺爺,滿足這麼一點點私心應該不爲過吧
親情始終是親情,只要柳家不做傷害卿兒的事,時間長了,她終究是會回來的,這裡是她的家,有她的族人,父母兄長皆在這裡,早晚有一天,她會認同這個現在對她而言還陌生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