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阻攔,皇帝戰死於前線的消息最終還是在京城傳開了,一時間,整個京城人心惶惶。皇子身後的謀士和支持的朝臣紛紛出謀劃策,就想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佔得先機。
其中,尤以二皇子和三皇子爲甚。
當然也有聰明的人,尤其是一些個老臣牢牢的釘在中立的位置上,不管是誰來拉攏都是一句話,“我只忠於皇上。”
如此倒真沒有幾個人再敢耍手段,只要是當上了皇帝,這些還不都是支持他嗎?
柳卿除了管管府裡的事便再也不插手其他事,但是她並不介意聽聽這些事,每次闕子墨從外面回來都會和她說上一說,可時候會問問她的意見,她要覺得真有把握的會敲邊鼓的說上幾句,大多時候,她都是不發表意見的,這是男人的戰場,她不想攪和其中,無關於爲女人爭取什麼,在這種時候,退居幕後纔是聰明女人,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要個女強人。
“王妃,二皇子求見。”東子眉頭不自覺的皺着,雖然主子從沒說過支持哪個皇子,但是自家王妃是三皇子的先生,又向來親近,他還真不相信主子會去偏向二皇子,可是二皇子上門來,他又不能攔着,希望派出去的人能快點找到主子。
“他來幹什麼?請他去前廳稍候。”柳卿放下毛筆,最近她在琢磨印刷術的事,紙已經出世了,印刷術面世的話將對大預朝有巨大的影響,也是她非常樂見的結果,紙張便宜,再有了印刷術,價錢便貴不到哪裡去,就算是貧寒學子,勒緊褲腰帶也能買上幾本。
顏青趕緊拿起筆清洗,從小姐沒出門那天開始,他便也沒有去私學了,那些人找不到小姐便喜歡找他,都想從他這裡得到關於小姐的事,他才懶得去應付他們,反正小姐在跟前,想學什麼學不到。
看了看身上,一套舒適的家居服,見外客是不太禮貌,見這二皇子倒是沒什麼問題,反正都是自家人麼。
對這個派人紮了她一刀的二皇子,她真心沒什麼好感,只要一提起他,這傷口便隱隱作痛,要是見到了人,不知道是不是會更痛。
漫無邊際的想着,隨着東子來到前廳,裡面的人趕緊起身,“曉青見過皇嬸。”
柳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她怎麼感覺有種黃鼠狼拜年,沒安好心的感覺呢?
“快免禮,不知道曉青今天會來,王爺他不在家,真是不巧。”
“侄兒今天是來找皇嬸的。”
這是奔她來了,柳卿笑得更歡,“有什麼事不妨明言,拐彎抹角的我擔心聽不懂,也免得會錯意讓你不高興。”
自打柳卿嫁給皇叔後,他不知道有多悔當時的決定,平白把原本就不利於他的局面弄得更加不利於他,被父皇斥責,柳家敵視,連着和柳卿有關係的幾人也對他冷淡以對,皇叔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是暗地裡做了些什麼,他要是不說,沒人知道,包括父皇在內。
所以,他對皇叔一直是最忌諱的,也早就決定,一旦他即位,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皇叔手裡的勢力收回來,到時候皇叔就是沒了牙的老虎,他才能放心。
可是現在,他必須要取得皇叔的支持,而想要獲得皇叔的支持,那當時得罪柳卿的事就必須得揭過去,不然以皇叔愛重柳卿的程度,絕對不可能偏向於他。
“皇嬸,當時是我一時鬼迷心竅,請你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能原諒我。”
柳卿側着頭眯起眼看他,說得又直又白,“二皇子是說在我心窩子紮了一刀那事?我都快忘了,你還提起來做甚。”
東子抽了抽嘴角,你這口氣哪像是快忘了,估摸着是時時刻刻記在心下,等着機會找回場子吧。
二皇子尷尬的撇開頭,他沒想到這人會這麼接話,正常的不都是反問他什麼事,然後他再接着說上一大堆話說明當時的不得已,她再笑着說沒事嗎?
“還請皇嬸別放在心上。”
“我還活着,自然就不會放在心上了。”她是記在心裡了,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只要沒有鍵忘症,是個人都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忘了這事,更何況傷了他的人還毫髮無損,她卻也無可奈何。
這幾年她高高在上慣了,被人這麼傷着還得這麼憋屈,她心裡早憋着一股子火呢!這人是送上門來給她撒火的嗎?
二皇子也不是個脾氣多好的人,平時都是別人哄着捧着他,頭一回這麼你伏低做小的道歉說好話,還被人弄得下不來臺,要不是出門來舅舅的一番話一直在腦子裡提醒着他,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了,他就不信沒了皇叔的支持,他就鬥不過老三,上一次可是輕輕鬆鬆就把他扳倒了,這才一年多的時間,他就不信老三真脫胎換骨了。
可是舅舅說得對,柳卿代表的不僅是她柳卿,也不僅僅是皇叔的王妃,她更是柳家的人,而且從他得到的消息來看,她還相當得家族看重,這時候再得罪她實在是不明智。
大丈夫能屈能伸,沒關係,總有一天他能找回場子。
“皇嬸,我們是一家人,要是爲這件事總是有隔閡也不好,皇嬸要是實在不消氣,這裡,你朝這裡來,我還你一刀。”
看着那白軟雞似的胸膛,柳卿別開眼,真是沒看頭,聞聽遮的嚴實的衣衫內可是一身的好肌肉,比他那張白皮書生似的麪皮要厚實多了。
柳卿也不想拿這事說事了,反正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王府拿來的茶葉就是不一樣,好喝多了,“二皇子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吧,不妨直說。”
“是有點事。”闕曉青也不想繞了,直言道:“父皇戰死於沙場,原本現在也不是爭位的時候,可是國不可一日無君,新君不登基,勢必會引發大亂,侄兒來是想獲得皇嬸的支持,侄兒也覺得,現在是拋開私人恩怨的時候了,和大預朝比起來,那實在只是件小事。”
把她扎得九死一生的一刀在他眼裡就是這麼輕飄飄的事?柳卿壓着脾氣,拼命告誡自己這是二皇子,不要和他計較,現在也不是報仇的好時機,她不能衝動,不能去給眼前這人一刀,得忍着,得忍着……
狠狠咬了咬牙,柳卿儘量做到神色不變,“我只是個婦道人家,外面的不懂,也不想懂,更不想管,誰登基爲帝誰便是大預朝的皇上,也是我柳家效忠的人,二皇子要是得了帝位,我柳卿自然臣服,絕不會有二心,不知道這很麼說二皇子是不是放心了?”
闕曉青懷疑的望着她,“你不會讓柳家和皇叔偏向老三?”
“三皇子要是沒本事拿這個位子,我幫他他也拿不下,二皇子,你太高看我了,大預朝需要一個能領着將領對抗外敵,平穩局勢的國君,你要是認爲你合適,那便爭取,我柳卿雖然算不得有胸襟的大丈夫,但也絕不會是個會在暗處拉人後腿放冷箭的毒婦。”
她只會光明正大的幫老三。
被柳卿一通忽悠,闕曉青滿意的離開了,他當然不是就這麼相信了柳卿的話,只是能得到這樣一些話這次也就沒有白來,他從來就沒有奢望柳卿能幫他。
一個是她的學生,一個是給了她一刀的人,你說她會怎麼選?他只是希望她能有所顧及。
闕曉青沒走多久,闕子墨就快步走了進來,柳卿還坐在原位上沒有動,倒也不是在琢磨皇家的那點子事,她在印刷術這事上卡住了,在一個點上過不去,這會正用力想呢,到底不是自己的東西,使用起來不順手。
“希及,老二說什麼了?沒冒犯你吧?”
“這是在我家裡,他能把我怎麼着?好歹我現在也是你的王妃不是。”倒了杯茶給他,柳卿笑道,“東子派人去請你回來的?真是多事。”
“你的事哪叫多事,不過老二也確實不敢在我家裡放肆,他還巴望着我能支持他,他來這裡就是說這事的吧。”
柳卿先是搖頭,後又點頭,“也是也不是,他一直指望的就是你,對我只是希望不在後面扯他後腿,他今天是來跟我道歉的,爲那次的事。”
聞言闕子墨四處望了望,這全是自己家裡的東西啊,“誠意呢?”
柳卿‘噗’的一聲就笑了,笑顏如花,“我怎麼沒想到這點呢?看樣子他還真是沒誠意。”
這段時間的疲憊傷感好像在希及的笑容裡全都消彌了,闕子墨嘆了口氣,上前把人摟到懷裡,一坐一站的姿勢很是契合。
“最近都沒時間好好陪你,連和你說說話的時間都少了,別生氣,等忙過這陣就好了,原本還想着等皇兄回來了就找個機會把手裡的勢力逐步的還回去,那樣就能帶你出去走走了,現在……”
無聲的嘆了口氣,柳卿反手抱緊了他,她也希望可以離開京城到處去走走看看,可是現在看來是奢望了,新皇登基,局勢不穩,他必須得在京城壓陣,哪都去不了。
闕曉潛,你也爭點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