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字取好後,兩人回到了前面的話題,柳卿道:“元隱,我只能告訴你,你和二皇子之間是互相的磨刀石,誰磨贏了誰就得到聖心,以後也必定是繼位之人。”
故意說得這麼模糊不是想誤導什麼,柳卿深知人的惰性,要是闕曉潛知道他是皇帝心中的繼位人選,二皇子不過是他的磨刀石,那他必定會鬆卸下來,可是現在的情況哪裡容許他鬆卸,二皇子正虎視耽耽的看着,稍有不慎便會再輸給他一次,要是再輸了,皇帝必定會重新考慮繼位人選,皇子衆多,並不是非闕曉潛不可。
知道這個信息闕曉潛已經很激動了,只要打敗了二哥,他便贏了。
這段時間父皇暗中對他的指點,先生對他的教導,還有那些各有精彩的小故事,再加上他手邊力量的聚集,他早就不是以前那個一擊即倒的三皇子,要是他敗了,二哥迫於各種原因不能對他趕盡殺絕,但是以二哥的性子絕對不可能放過先生,哪怕是有柳家護着,二哥都不會罷手。
所以,他一定不能輸。
“先生,我不會讓父皇有機會選擇別人的。”
“有這個決心就好,至於監國之權,我會讓聞聽助你一臂之力,不過也僅止於此了,其他的全靠你自己,我和聞聽都只能是你最後依靠的人,如果明明是你自己能解決的,你還想要仰仗我們,我會很失望。”
闕曉潛站得筆直,眼中信心滿滿,“先生儘管放心,我闕曉潛絕對不是那麼沒用的人。”
柳卿滿意的點頭,隨即想到自己即將大婚,這地方男女之防太嚴,以後怕是不能隨意見他了,就算闕子墨再縱容她也是有底線的,自由終究是離她越來越遠了。
“以後我可能不太方便私底下見你,你有什麼事找我可以通過你皇叔,或者光明正大的來見我和你皇叔,元隱,這方面你一定要特別注意,不可授人話柄,讓人從這方面來攻擊你。”
“喏,學生知道了。”
看了看時辰,柳卿開始趕人,“回去吧,我還有許多事要忙,就不留你了。”
闕曉潛不是沒眼色的人,自然知道現在確實不是見面的好時候,行禮道:“好,先生大婚,學生定會送上大禮,告辭。”
一路往無塵居走,一路打量着這個和城外柳家比起來要小上許多倍的家,不知道闕子墨把新家置於何處了,這裡,以後可能很少來了吧。
可是這裡有她的小私塾,有書局,有一個這麼大的書房,真是捨不得。
柳卿搖頭露出個略嫌苦澀的笑,算了,不過是從這個圈禁之地換到另外一個圈禁之地罷了,女子之身曝露後,她其實並沒有比其他女人好上多少,所有的女人禁條對她也是通用的,她沒那個膽子和勇氣對抗世俗,因爲明知那是一個必輸的結局。
不過,這是圈不死她的,鐵棒還有磨成鏽花針的可能,她就不信她一輩子就這樣了。
私塾開學這天,學生們都來得極早,連顏青那小大人都要比以往活潑上幾分。
站着打量了下孩子們的眼神,柳卿滿意的點頭,很好,沒有她不想看到的神色。
不過……“曉言,你怎麼穿上女裝了?”
曉言還是顯得有些害羞,只是現在多了些執着堅強,看向柳卿的眼裡滿是崇拜,“先生,言言也要像你那樣,要和你變得一樣厲害,要讓宮裡的哥哥姐姐再也不會看不起言言,再也欺負不了言言。”
……柳卿吞了口口水,這雖然是她很想看到的效應,但是她沒想過要從這個小公主開始,不知道皇帝是不是知道,可別怪她拐帶壞了公主纔好。
“先生,你爲什麼不穿女裝呢?言言在宮裡聽說先生穿上女裝漂亮極了,比所有人都漂亮。”
他們幾個的身份應該還沒的揭穿吧,這一口一個宮裡是不是不太合適?看向曉真曉宇兩兄弟,果然,這兩人都是一臉無奈的表情,顯然也是拿這小公主沒辦法。
不過,她是真的高興曉言比以前要大膽了許多,菟絲花一樣的女人固然惹人憐愛,但是她不是男人,一點也愛不起來。
“這樣穿着習慣了,一時半會的也沒想改,曉言想做厲害的人,那就要認真聽課了,以後先生交待的功課不許讓別人代做了知道嗎?”
闕曉言臉紅了一紅,原來先生都知道的,“喏,曉言知道了。”
這個小插曲過後,柳卿便開始像以前那樣講課,並沒有因爲自己的身份敗露而做改變,孩子們在一開始的好奇後,也恢復了以前的認真,他們可是來學東西的,先生是女人和以前也沒什麼兩樣啊!
除了書局不再去,柳卿的生活和以往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那些原本會投拜貼的公子哥們現在不再這麼做了,會登門拜訪的諸如雲燕青吳懷玉之流也不再登門了,柳卿落了個耳根清靜,要不是二哥監督着,她都不想常回城外柳家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主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採辦的各種嫁妝也好,微末小事也好,還是新娘服的細節款式,文語菲都會拿來問過柳卿,所以明明不用她做嫁衣,她也沒得閒。
提親過後,便是按照六禮來了,納采,問名,納吉皆要用大雁,從來人的嘴中柳卿知道,這大雁都是闕子墨自己去打的,個頭很大,文語菲笑着對柳卿道:“這個姑爺倒也有心,卿兒動心否?”
“心當然是動的,娘,心要不動您就該着急了。”
被孃親甩了個白眼,柳卿掩着嘴笑,“娘,美人不該做這個表情。”
文語菲好氣又好笑的輕拍了女兒腦袋一下,這孩子,都調戲到自己孃親身上來了,該打。
陪着孃親說了會兒話,看孃親又和管家娘子去商量還要添置哪些東西去了,打了個招呼便回了房。
逮着點空隙,柳卿便會在書房忙上一陣,皇帝允了他們的婚事,多少也是看在這東西的份上,看在她還算有用的份上,這個優勢絕對不能丟掉,她能拿出這一份東西吸引住皇帝,就能拿出另一份讓皇帝無法起別的心思。
不知道這個做爲嫁妝份量如何……
轉眼便到了納徵禮的日子,不止柳家好奇定王爺會送來怎樣的聘禮,柳卿也有些好奇。
可是真到看到了,柳卿又想撫額,這是不是太多了,柳家得填一個院子出來專門放這些東西,還不知道放不放得下。
不過有一點讓柳卿很滿意,聘金給的並不是特別多,她是嫁不是賣,要是給得太多聘金,她肯定會刁難闕子墨的。
雖然說是聘金少了,但是闕子墨也毫不含糊的在其他方面補齊了,八式海味,三牲,魚,果子全是由黃澄澄的金子做成,也就是皇家如此大手筆,放在普通人家,在這裡掰下一小塊都夠一輩子用的了。
柳鬆君也扯斷了好幾根向來保養得當的鬍子,卿丫頭這嫁妝要怎麼準備才能不落了下風?怎麼都得比這聘禮多才行啊!
“爺爺,安心收着就是了,你給我準備萬千嫁妝,在皇帝眼裡可能還不如我趕緊把他需要的東西弄齊整了給他,再多給他出謀劃策,爺爺,我比嫁妝有用多了,你不用費太多心。”
柳鬆君吹鬍子瞪眼了,“渾話,那是帝王家,有的是逢高踩低的人,你嫁妝要是單薄了,以後還不定被說成什麼樣,我哪能讓這樣的事發生,你別管了,安心做你的事去,要不去試試嫁衣也行,我柳家的女兒,當然要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柳卿受教的點頭,乖乖的回了孃親那裡試嫁衣,家人的心意如此,她只管接受了就是,以後她定當讓家族賺回來。
請期爲第五禮,即爲選日子,雙方几經推敲後,選在了四十天後,要是以柳家的想法,定是要再往後推推纔好,可是皇帝因爲打算親征,要求他們在兩個月之內完婚,這個日子是這兩個月裡最好的日子。
隨着時間的越加靠近,柳卿也無法淡定以待了,在柳家她還有資本任性,就算生氣,家人也不會真把她如何,可是一旦成婚,她就成別家的人了,到時候哪還有這般輕鬆的日子。
真想拍拍屁股走人啊!靠在書房那張大椅子的椅背上,柳卿憂鬱了。
“不會是打算當逃兵吧。”
戲謔的聲音響起,柳卿驚得差點跳起來,“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婚前我們不能見面嗎?”
“只要沒人看到就沒問題了,再說朝中上下,誰敢說我?”闕子墨徑自在柳卿對面坐下來,那是他常坐的位置。
“定王爺真是好威風,不過這威風可千萬別在我面前耍,我怕得很。”
闕子墨寵溺的笑笑,轉開了話題,“今天怎麼沒回城外本家去?我就是聽說你在城裡纔來看看你,你本家那邊高手不少,我還是少惹爲妙。”
“累,昨天試嫁衣試了幾個時辰,骨頭都散了。”她那個美人孃親看着弱弱的,精神好得很,磨得她都沒精神了,她還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