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亂相紛至

餘額不足

一名女子就想打動我,我心中衡量:哼哼,哪怕她是貂蟬,恐怕也完不成這任務。

甩甩頭,把雜念按下。我站起身來,隨口說:“渾兒,咱到帳外迎迎,看看於毒將軍爲我們帶來了什麼希奇玩藝?”

始終是按奈不住好奇心,我站在軍帳口,遙遙的向營門出眺望。

初冬的寒風呼嘯着,像刀子颳着我的臉龐。身邊,一隊隊樂安警備隊士兵,押着黃巾戰俘走過我身邊,不時地向我行着軍禮。我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劉渾閒談着:“渾兒,初冬季節容易生病(流感),要多熬點薑湯給俘虜們喝,這些都是寶貴的人力資源,不要讓他們生病了。”

劉渾乖巧地答應着,順口問:“父親,爲什麼你只讓這些俘虜去疏通河道、整修道路,卻不讓他們修城。依我看,這裡很多城池比不上出雲城,而父親制定的方針,不是要青州光修城,普種樹嗎?”

我眺望着營門,遠遠的出現了四個黑影。在厲尉的引導下,於毒帶着人正在向我們走來——5萬人的大營,估計他得狠走一會。

“渾兒,你不懂,冬季修城,條石磚瓦之間粘和不勞,到了春夏,磚石受熱膨脹,會撐開城牆。這樣修出的城牆不牢靠。相反,冬季枯水季節,修河道,修路,最爲方便。明年開春,你第一件事,就是在修好的道路上種樹,要種出樹林來,便於我們今後藏兵。”

劉渾看看遠處逐漸走來的人影——還有時間,他再度詢問:“父親,種完樹後,是不是可以修城了?”

我搖搖頭:“不可,夏季大熱天也不能修城。熱天,磚石是膨脹的,修好之後,一到冬天磚石受冷緊縮,城牆上到處是裂口,也不行。修城牆必須是春季和秋季,等明年開春,你先種樹,我讓張世平出面交涉,讓幾個戰略要點出錢整修城防,官府出六成的錢,剩餘四成讓各縣郡籌集。等張世平承攬城防工程後,你們秋季動工來修建,正好。

修建城防工程掙到的錢,一部分花在俘虜身上,養活他們自己,另一部分交給政府,作爲博昌會戰參戰人員的獎賞。此戰,我們雖然勝利了,但戰利品不多,官府可以預先支付這筆獎賞。俘虜們用三年時間,掙出這筆錢來,補償官府。”

“修城的事,父親有什麼交待?”

看看遠處,四個人影逐漸走進,我匆匆說:“你出面修城,有個好處,你是個孩子,又是個異族,很多時候,可以假裝不知道朝廷族制。所以,別管什麼族制不族制,儘管把城牆修的高高的。諸侯之城的高度不過三米多,你可以把城修成10米高,戰略要地,城牆修成10米以上高度。修好了,我最多假意責罵你一番。在這亂世,修好的城牆不可能扒去。我們只要把城修好了,管他什麼朝廷慣例。”

劉渾附和說:“是啊,在這亂世,各郡縣豪強們四處修城堡,朝廷慣例早已不存在了。”

看着於毒漸漸走近,已經可以看見面目了,我最後叮囑劉渾:“渾兒,對這些俘虜要好,只要幹活好,就讓他們好吃好喝。不要病着凍着,他們是我們這幾年主要的政府勞力。前三年讓他們勞作,補償他們的戰爭破壞,後兩年勞作掙的錢,是補償政府撥給他們的土地和農具。告訴他們:只要好好幹活,五年後,雖然仍是罪民的身份,但他們有地有房子有農具,與流民上同等的稅。如此再過五年,他們就是平民了。”

給他們盼頭,讓他們努力爭取,我想,這種罪民待遇比在大豪強家中當農奴,要好得多。此後,完全可以讓俘虜自己管理自己。我們那寶貴的人馬就可以抽調開,在青州大地上機動。而這些俘虜,都是黃巾淘弱汰小留下的精壯,有他們這些廉價的勞力在青州建設,官府完全可以剩下大筆開支藏富於民。

這時,於毒在厲尉的帶領下已經走近了大帳。我打量着於毒身後的三名婦女,兩名健婦明顯是隨從,正中那名婦女粗眉大眼,身體健壯,臉龐寬大,粗手大腳,典型的一付農家女模樣。

我心中落下了一塊石頭——不是蔡昭姬。隱隱的飽含着失望,靠這個來誘惑我嗎?黃巾軍中難道沒有更好的女子?

豁然之間,我心中一動,似一瓢冷水自頭頂淋下。隨即,大聲命令:“厲浩軍(厲尉),速派快馬去廣繞,傳簡雍簡憲和速速來此。”

說完,我按劍暴怒:“於毒,渤海之戰,我見你是個英雄,放你逃生。今日你來此,什麼意思?想侮辱我劉備嗎?”

於毒臉色鎮定的向我拱了拱手:“玄德公誤會了,我敬玄德公是個英雄,故此不帶一兵一卒來此,望玄德公海涵。”

“混蛋,我劉備擊破20萬黃巾,親自上陣持戟殺敵無數,豈怕你一個手下敗將?你給我好好說話,這名女子是怎麼回事?”

遇到難題,與其迴避不如正面直上。聯想到於毒軍活動的區域,我心中已經隱隱的猜出了這名女子的身份。可是,我還需要於毒正面回答。

“玄德公息怒”,於毒恭敬的深施一禮,答覆說:“此名女子是我們在中山國俘獲,據她所言,她幼年曾許配給涿郡劉備劉玄德。初時,玄德公名聲不彰,這女子似乎也沒有冒充的必要。自我回去後,黑山軍上下開始知道玄德公威名。隨着玄德公聲名鵲起,我們得士卒通報,方知冒犯了玄德公家眷。於某身受玄德公大恩,特來送此女子於玄德公團聚……”

我立刻截斷於毒的話:“於將軍,我敬你是個英雄好漢,放你一條生路。可惜,我劉備自15歲起開始遊學,對這名女子的事情很是模糊。等我同鄉的簡憲和來了後,我才能做出判斷。但不管怎麼說,你有這份心,我先謝了,你我的恩義自此兩請。”

真實的劉備自15歲開始在外遊學,人的15歲到青年時代,長相差異很大。若是一個人自15歲就開始在外成長,20多歲回家,即使是親生母親也不敢驟下斷語。正因爲如此,我對於和老師盧植見面相當坦然。漢代男女婚前,不見的有很多交往,即使我們以前見過面,這名女子也一樣不敢對我確認。

在我遊學期間,簡雍一直呆在鄉里,這女子發育後的相貌他一定見過。一切,就等他來後再說吧。

我搶先打斷了於毒的話,讓他說不出下面的懇求。但事關幾十萬人黃巾士卒,於毒猶豫了半晌,還是橫下心來,開口說:“玄德公高義,於某在心中十分感謝。然,於某一人生死是小,20萬黃巾的生死是大,今日於某來此,是想借這份情誼,使玄德公同意讓出大路,讓我黃巾將士過河與大賢良師團聚。”

我冷冷的笑着,放黃巾過河,沿途的騷擾劫掠不說,朝廷那邊恐怕也不好交待,把這麼爲難的事情讓我做,於毒啊,你可太看重一名女子的力量了。

劉渾暗暗掃了一眼我的表情,看到我這付模樣,立即長身而起,申斥說:“於毒,一份情誼需要兩份報答,一個人想換十幾萬人,如此無賴的交易,真虧你想得出。”

於毒慨然回答:“若玄德公高擡貴手,放過幾十萬黃巾兄弟,於某何惜此身,願以死想酬玄德公以前的不殺之恩。”

我擺了擺手,止住了劉渾和於毒的爭論,淡然的說:“於將軍來晚了,你可能沒有打聽到什麼消息,前日我軍得到急報,‘皇甫將軍揮軍急進,火燒黃巾,曹公孟德斬殺張角於廣平。’現在,已經沒有大賢良師了。”

我揹着手,在帳門口踱了幾步,補充說:“還有,現在也沒有青徐黃巾了,二十餘日前,青徐黃巾20萬於我軍戰於博昌,全軍覆滅。戰果前日已經上報朝廷。”

接二連三的打擊,震驚了於毒,他兩腿無力地癱倒在冰冷的泥地裡,喃喃自語:“大賢良師去了,大賢良師去了,青徐黃巾20萬沒了,都沒了?”

乘這回功夫,我擡頭仔細端詳着那名女子,她滿臉驚恐的表情,怯怯的站在雪地裡,瑟瑟發抖。看來,戰亂之中顛沛流離,讓她受了不少苦。我能想象得到,面臨黃巾的劫掠,無依無靠的她只能反覆唸叨着夫家的名字,期望以此獲得倖免,或許,也正因爲如此,我釋放的黃巾俘虜發現了她。

寧做天平犬,不做離亂人,犬猶可活,人亦何堪。

我擡手一指劉渾,向這名女子介紹說:“這是我的義子劉渾,你先跟他下去安歇,一切,等憲和來了再說。”

低頭看着坐在泥地裡發呆的於毒,我皺了皺眉頭,吩咐說:“把他拉起來,我們進帳說話。”

靠在軍帳中的大火爐旁,我一邊烤着手,一邊詢問於毒:“於將軍,你離開中山國,走了很久吧。”

於毒捧着一杯熱茶,彷彿在夢遊般,悠悠的回答:“我月前動身,本想在十天內趕到樂安,可玄德公實行了戒嚴,平原,樂安境內開始軍事管制,白日、夜間行路盤查甚嚴,故此耽擱了行程,沒想到,沒想到我再也見不到大賢良師了,唔唔唔唔……”

說到這,這高大的漢子竟忍不住痛哭起來。

邪教害人啊,看看,把這死都不怕的鐵漢害成什麼樣子,一付娘娘腔,還哭了起來。

“現如今,黃巾已事不可爲,你有什麼打算?”我對這火爐搓着手,頭也不擡的問。

“我要回去,我要追隨大賢良師的兄弟,現在是冬季,等熬過了這個冬季,我們東山再起,誓要與朝廷拼個你死我活。”於毒擡起頭來,眼珠開始聚焦,目光逐漸堅定。

“嗯,承你的情,送來這名女子,我無以爲報。冬日天寒地凍,糧草缺乏,你們在野地紮營,多有不便,我送你們500頂軍帳。我軍新收容了十幾萬俘虜,糧草也匱乏,我只能送你1000斤糧草。不過,這些東西你必須自己去取,我把這些物資放到平原郡的鬲國縣,你帶人攻取鬲縣後,可以在縣城過冬。”

鬲縣屬於平原郡和冀州青河郡交界處。如果於毒退入鬲縣,在冀州剿匪的官軍就不好追擊,只能命令我出面剿匪。冬天來臨,不利野戰,我有大把的正當理由,拖延到春節在開戰。黃巾軍熬過了這個冬天,或許能在殘喘幾年。

於毒感激的點點頭,我緊接着叮囑:“今日這帳中只有你我二人,我們商議的事出我口入你耳,不得再傳與六耳。你休息夠了,儘快動身。我身邊其他人來後,看見你怕有不妥。”

於毒豁的站起身來,急急說:“我現在心中似火燒火燎,若玄德公准許,請給我備一匹快馬,少許乾糧,我這就動身。”

“好,我也不多留你,一路走好。我在鬲縣再爲你們準備100付皮鎧甲,2000支上好刀槍。明年開春,戰場相逢,我必不容情。若事不可爲,你可來降。我必虛席以待。”我決然的回答。

翻身上了我準備好的馬匹,於毒拱一拱手,與我相別:“一日戰場相逢,玄德公不必手下留情,於某也必死力相抗。你我就在戰場上,拼出個勝負來。哈哈,能與玄德公交手而不死,也不枉於某來世上走了一遭。”

說完,於毒一打馬,向大地深處馳去,那孤獨的身影在雪地上越走越遠,漸漸的消失……

“真英雄也”,對着營門口的守兵,我讚歎說:“威武不能屈之,義之所在不畏死,爲酬恩孤身千里送女眷,於毒之所爲,古之英雄也。”

這話,是我意說給營門當值士兵聽的,我現在就是需要大造特造這種輿論。在朝廷上,我素有瘋狂的名聲——因爲老師被囚,敢於挑戰禁軍。現在,因爲家眷和黃巾做交易,放在一個瘋子身上,有什麼值得奇怪的?何況這名黃巾將領,在我眼中還是個英雄好漢。我只要把他的行爲擡高,誰敢和我這個“青州瘋虎”較真。

有時候,做一個瘋子,比作一個正常人更開心,更可以做很多事。

後,簡雍來到大營,天寒地凍,大營的士兵已經開始逐漸的遣返,三萬人的大營如今只寥寥的駐紮了

2000人,等簡雍確定那名女子的身份後,我就準備動身回廣繞。

我帶着劉渾,站在那女子的帳門口,等待簡雍的問詢結果。許久許久,簡雍一臉鄭重的撩開帳簾出帳。站在我身邊,簡雍的臉色變幻,似乎心中盤算着什麼。

據史書記載:在頻繁的戰亂和顛沛流離中,劉備確實有個兒子失散,後來,在劉備到了四川,成爲益州牧時,這個孩子來找過劉備。當時,簽定人正是簡雍。後來,這個孩子不知所終,也有人懷疑,這個孩子就是劉封。而劉封的性格,確實像劉備一樣勇武和具有梟雄本色。

簡雍受儒家思想薰陶,考慮事物不太考慮人性因素,多從政治和利益角度出發,所以,看到簡雍這幅鄭重的表情,我已經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是她嗎?”,我猶未死心,追問說。

簡雍皺着眉頭,一字一頓的說:“長相極似蛾娘,說出當日的情景來,也似蛾娘,時間不夠,我需再談談。”

我明白了,默然良久,我一擺手,發令:“全軍拔營,回廣繞。渾兒,你義母的船隻已到碣石,你去,把你義母和沮軍師接回廣繞。”

“傳令,樂文謙加快行軍速度,儘快抵達陰平,等他到達後,命令關張兩位兄弟與田子泰來廣繞商議。傳令,從東武(是琅邪郡的東武,不是平原郡的東武縣)調回符皓。”這種關係到今後基業的大事,必須參考羣臣的意見,作爲一個現代人,還必須考慮到黃鶯的想法。

又下雪了,雨加着雪,刺骨的寒風迎面而來。我們的軍隊艱難地在雪地上跋涉,我的心,比天氣還冷。

史書記載:“靈帝中平元年冬,大寒,北海、東萊、琅邪井中冰厚尺餘。”北海、東萊、琅邪,這幾個地方都在我治理之下,我已經做好準備,度過這艱難的冬天。回頭遙望身後,大雪遮蓋了一切。在這嚴酷的冬天裡,想必,身處野外的黃巾軍更加艱難——這需要多麼大的毅力啊。

回廣饒的路途上,簡雍一直在和吳蛾交流,看着他越來越沉重的表情,我心中已經漸漸清楚——若這女子一點沒有是吳蛾的可能,簡雍早下了斷語。正因爲有她很大的可能是吳蛾,簡雍才遲疑至今。

吳蛾,或者叫吳蛾娘,我現在才知道父母定下,準備與我相受終身的女子姓名。當初,劉備家貧,訂下的不可能是高門大戶的女子,所以這名女子粗手大腳。事過境遷,劉備現在聲名赫赫,不僅佔領青州全境,還霸佔了兗州泰山,徐州琅邪,再也不是當初的涿縣野人,這門親事也缺乏了門當戶對的意味。

再者說,我已經娶了黃鶯,黃鶯家世可是當世的高官顯戶,吳蛾以原配付人的身份來此,置黃鶯於何處?以黃鶯爲妾室,不說我心中肯不肯,她家裡恐怕也不願意。

風雪撲面而來,我們就在這種情形下,進入了光繞城。

來不及洗去征塵和風寒,我急急詢問:“子泰,雲長翼德,符皓回來了嗎?”

“不曾……”

我擺了擺手,制止了簡雍的話語:“憲和,古人常說:天子無家事,家事即國事。這個道理是說,爲上者,不能以自己的家事誤國事。我自治理青州以來,殆精竭力,不想因爲私事導致將相文武上下不合。我已經知道你的判斷,你先安置好那女子,等諸將全部到齊後,再一起商議此事。”

是夜,我夜不能寐,披衣而起,反覆在屋中踱步。實在無聊,遂喚上厲尉點燈出外巡視。大風雪之夜,廣繞城周圍還有許多草屋,這些人都是我堅定的支持者,別讓風雪壓壞了他們的房屋。

我心事重重的爲草屋中的百姓分發着柴草,那一臉的憂苦表情使百姓深受感動。連續的勞累、精疲力盡後,天亮,我終於可以入睡了。

我病了,病得很重,完全是一付感冒的症狀。

第二天,我強撐着病軀,四處察看民情。雪仍在下,取暖用的柴炭都已經分發下去。好在廣繞附近,建起了很多炭窯,煤石柴草都不缺。把部分炭窯騰出後,正好安置草屋中的百姓。

經過了時空轉換,我原以爲這付身軀百病不侵,現在看來,它也會的生病,這至少讓我找見了平常人的感覺。

兩天後,披着軍毯,我坐在牀上與衆人商議吳蛾的事情。

“憲和,你先說說情況。”戴着濃重的鼻音,我指點的簡雍。

簡雍清了清嗓子,艱難的說:“此女子貌似吳蛾娘,盤問她的左鄰右舍,童年記憶,似乎也像是吳蛾本人……”

簡雍說話時,田豐用食指敲打着椅背,張飛茫然的掙大着眼睛,關羽眯縫着丹鳳眼,細眉直直的揚起,沮授低着腦袋沉思,田疇仔細的打量着簡雍的表情,劉渾一臉的天真.

環顧這一切,把衆人的表情盡收眼底,我暢談一聲:“憲和,先說說你的判斷。”

“且慢”,田豐昂然而起,打斷我的話:“先不說這女子是不是吳蛾,單說這女子孤身一人,在黃巾軍中多日,亂軍之中如何保持住貞節?以此不潔之女子母儀青州各地,如何讓人心服?況且,主母黃氏乃系明媒正娶,代主公巡視出雲各地期間,所行中規中距,聲望鵲起,如主公再娶吳蛾,如何對得起黃氏?”

田豐這話一說,沮授眼睛一亮,微微點頭。田疇閉目沉思,簡雍滿臉激憤,關羽張飛默默無語,劉渾一臉傻笑。

我吃力的端起盛滿薑湯的茶碗,奮力的甩在地上。茶碗碎裂的聲音,驚醒了大家,衆人吃驚的望着我。

我一字一頓,艱難的說:“備平生行事,但求無愧於心。在遼西,備活人無數,可算是對得起每一個治下的百姓。可是,我平生只有愧於一人,那就是我母親。

備自15歲開始遊學,剛剛在遼西百戰之地有所成績,就收到了母親病重的消息,等我趕回母親身邊,母親已經去世。母親生我養我,備沒有讓母親過一天安生的日子,實有愧於母親。

吳蛾,是母親爲我選定的妻子,這是母親對我的關愛。我遊學回家後,正值母喪,無法娶親,吳蛾癡渡青春,苦苦等待,是我有負於她。

身逢亂世是我們的不幸,男子漢大丈夫,不能衛護妻兒老小,已經是我們的恥辱。這恥辱讓一女子承擔,未免太不公正。所以,不管這女子是不是吳蛾,‘不潔’之詞,再也休提。因爲,這正是我們男兒的恥辱,關女子何事?”

“好”關羽拍案而起,連聲說:“大哥,說的好。”

事母極孝的關雲長對於我這番表白極有共鳴,故此,站在那裡一迭聲的誇獎。

田豐遭此申斥,臉顯尷尬之色。我指點着田豐,安慰他說:“符皓此言,一片公心,我體會你爲我考慮的心情。我們放過這話題,先談談如何處理此事?”

轉過頭來,我再次詢問:“憲和,你確認嗎?”

簡雍猶豫的看着我,見到我鼓勵的目光,隨即用力的點頭:“中山國小,相貌相同的女子並不多。方逢戰亂,四境道路不通,能夠知道吳蛾鄉鄰的事情,還能夠說出童年往事,這樣的女子恐怕更不多——除了她本人。況且,這是黃巾將領於毒爲了酬恩,特地送來的,恐怕,他沒必要找個不相干女子送來。而且,距她說,在戰亂開始時,這名女子就在說是主公的妻室,那時,主公名聲不彰,她似乎沒必要冒充主公妻室……”

“唔,既然如此,我們可以確認,這名女子就是吳蛾——我母親爲我結下的原配妻室。各位,你們商量出一個方法解決此事。原則就一個:母恩深重,我絕不會違背。我累了,先休息了。”我裹着軍毯坐在牀上,實在支持不下去,只好先行告退。

關羽長身而起,關切的說:“我扶着大哥,外面風雪好大,大哥,我攙着你走。”

走到門口,我回過身叮囑沮授:“子正,天寒好大雪,百姓需要好好照看,你替我巡視一下四境,別讓他們凍餓而死。自出雲回來後,你的話很少,不知有什麼事憋在心頭。子正,我今日身體不便,回頭身體好了,你心頭有什麼不快,再和我好好吐一吐。”

沮授聞聽此言,豁的站了起來,涕淚交加的說:“授一時意氣,到讓主公切切掛懷。主公待授之恩,天高地厚,授再計較這些,非人也。主公安心養病,青州政務,授一力單挑。”

田疇也站起身來,拱手施禮:“主公家事,下臣不便參言。主公既已決定娶她,剩下的事,交給我們去辦,還望主公安心靜養。”

在關羽厚重的肩膀攙扶下,我仰着臉,沉思了一會,說:“廣繞雖是我們安身之所,然,青州非廣繞一地之民,雪停後,子正你去北海,東萊看看民情。還有,召回炳元(管亥)來。符皓先前屬理東武,現在,長文在琅邪郡,朱虛城駐紮一員小校足矣。炳元在那裡實在大材小用,今後,我的本軍就讓炳元統領。儘快把他們訓練成迅馳兵,明年,我需要他們在青州機動打擊流寇。”

在雲長的攙扶下,我艱難的邁出了議事廳,翼德也想來扶我,讓我制止住了。劉渾人小,自從出雲事後,他怕單獨看見沮授,見到我走出大廳,隨即一聲不響的跟來。

仰臉看着滿天的飛雪,冰冷的雪花落在我臉上,帶來一陣陣清涼。我盡力調動內息,邁動着沉重的步伐。

“雲長,天下萬物,以人爲本,得民心者得天下。你可要記住,愛民如同愛自己。”

關羽謂然長嘆:“大哥,你病勢沉重,這些話回頭再說吧。我聽說你是爲百姓送柴草,着了風寒,現在,大哥應該好好養病纔是。”

我努力站直身體,回答說:“我是想到這裡,才和你提這話。田疇去了陰平,我生病期間,青州軍務全要靠你了。博昌之戰,我軍傷亡不小,百姓們爲我們而戰,我們不能虧待他們。依照條例,傷亡殘疾人員需要儘快安排,讓他們到各郡縣負責日常治安。雲長,下面的事,你速速着手,爭取在明年開春,把他們都安排下去,新的兵員儘快補充上來,還要訓練好他們。戰爭,纔剛剛開始啊。”

關羽連連點頭,一抄手把我抱起來:“大哥,外面風寒,我抱你回屋吧。”

隨後的幾天裡,我陷入昏迷中,高燒不退,神志不清。迷迷糊糊之中,我感覺到兩雙不同的手先後扶摸我的額頭,一雙是黃鶯兒那溫軟顫抖的小手,一雙是粗糙有力的大手,我知道,這後一雙手是吳蛾的。

拿着我開出的通行證,快馬趕回冀州的於毒,正好趕上了皇甫嵩、曹操對張寶的最後一擊,這一次,張寶沒有逃出亂軍。或許是絕望了,張寶孤身一人迎着亂軍而上,被皇甫嵩斬於馬下,殘軍在於毒的收攏下,從廣平郡一路敗逃,跨清河郡進入平原,攻取了鬲縣。

大雪再次覆蓋了大地,這場雪下的正好。一路凍餓而死的黃巾士卒屍體都掩埋在厚厚的冬雪之下,避免了瘟疫的橫行。

皇甫嵩立了大功,被拜爲“左車騎將軍”,領冀州牧,封爲槐裡侯,食邑八千戶。曹操斬殺了張角,升遷爲兗州刺史。曹操不願前去兗州就任——也難怪,兗州羣匪雲集,再加上我霸佔泰山郡,正跟黃巾打的有聲有色,誰願意去赴任呢?

旋即,靈帝頒佈大赦令,赦免了原來因反對宦官而被禁錮的士人、官吏,同時任命皇后兄何進爲大將軍,佈置京師洛陽的防務。西園八校尉正式設立,曹操也成爲其中一員。八校尉分別是:上軍校尉蹇碩(宦官)、典軍校尉曹操、中軍校尉袁紹、下軍校尉鮑鴻、助軍左校尉趙融、助軍右校尉馮芳、左校尉夏牟、右校尉淳于瓊。

與曹操正好相反,董卓由於跋扈難制,朝廷試圖解除他的兵權,調他回朝爲少府。他以所部羌胡不讓他離開爲藉口,上書拒命,朝庭無可奈何。

曹操看不起地方官,活動在朝廷,此後獲得了豐厚的人脈。董卓放不下兵權,堅持不去朝廷做官,此後擁兵入朝。也許是董卓的啓示,曹操從那以後,也開始回到地方,抓兵權。

諸侯抗命,朝廷無奈,亂世的跡象越來越明顯了。

在這亂紛紛的局面中,我們迎來了春節,也迎來的我的再次大婚。

與黃琬溝通過後,黃琬表示了理解,他在回信中寫道:“富貴不淫,貧賤不移。糟糠之妻不下堂,此真大丈夫也。我女歲爲妾,然,我幸在這亂世中得一佳婿。”

至於黃鶯兒本人,我早已取得了她的諒解,溫婉的她贊同我所做的一切,真是一個好妻子啊。

婚禮籌備之時,出雲的學社開始放假,青州第一批童子軍紛紛回到了家鄉。這批戰亂中存活下來的童子,有親屬的開始投親靠友,歡度春節,無依無靠的孩子彙集在我身邊,歡慶他們義父的大婚,爲我們平添了許多歡樂。

回到親友身邊的童子,身穿着整齊的皮製軍服(皮夾克),引來了陣陣豔羨。從這個宣傳效果看,今後,我的童子軍不愁人選。

正在這一片歡樂之中,朝廷又發出了不協和音:靈帝宣佈,爲了慶賀剿滅黃巾,需要加蓋一座宮殿,鑄幾個銅人。當然,皇帝這些慶賀都需要錢,誰來出,百姓出。增收天下田賦,每畝多出十錢。並令太原、河東、隴西諸郡輸送材木、文石,運抵京師。

我怎麼都不明白,剿滅黃巾首領,與皇帝要蓋房子有什麼必然聯繫?我只知道,皇帝高興了,我的掏腰包。

如今,正在青黃不接的時候,新糧還沒有種下去,那來的錢?

去年我們青州免稅,財政全靠轉手出雲貨物支撐,現在,政府運轉都靠出雲支援,我還要爲皇帝的快樂埋單,我到那偷錢去?

第10節 沮授夜奔第4章 羣雄割據 第五十節 震虎第66節 斬殺第五十五節第五十八節第五十節第二十五節第七十二節第五十三節第23節 起航第15節 逼債鄭渾第4章 羣雄割據 第五十一節 苦難第12節 契約第4章 羣雄割據 第三十一節 算計第4章 羣雄割據 第十七節 交鋒第39節 有借無還關於商業三國進入vip的幾點說明第七十四節第54節 危在旦夕第4章 羣雄割據 第二十二節脫鉤第4章 羣雄割據 第五十六節 發奮第七十八節第8節 拜訪沮授第4章 羣雄割據 第十四節 大敗第9節 圍殺第22節 救援公孫(全)第54節 危在旦夕第六十二節第三十節第四十四節第七十五節第14節 尊嚴第五十三節第三十九節世界機械學年譜寫作資料請各位作者閱讀第9節 以德治國第4章 羣雄割據 第十四節 大敗第七十五節第20節 月到中秋(全)第5節 危局第七十四節第四十九節第3節 狂飈答七月五六日的部分書評第59節 不同凡響第20節 月到中秋(全)第34節 東臨碣石第17節 收拾劉渾第9節 圍殺第10節 初到幽州第12節 大賢來投第44節 一箭雙鵰第4章 羣雄割據 第十七節 交鋒第19節 意外收穫(全)第4章 羣雄割據 第四十節 奪佔第15節 砸錢第39節 有借無還第4章 羣雄割據 第四十二節 奇香第17節 收拾劉渾第62節 博昌會戰(中)第4章 羣雄割據 第六十四節 圍困第2節 出征第四十七節第27節 一諾千金第4章 羣雄割據 第六十二節 突襲第4章 羣雄割據 第十七節 交鋒第4章 羣雄割據 第二十二節脫鉤第4章 羣雄割據 第五十六節 發奮第17節 收拾劉渾第4章 羣雄割據 第五十五節 界橋第4章 羣雄割據 第五十三節 遊說第6節 屠殺第五十九節第17節 收拾劉渾第35節 丟盔卸甲第二十六節第7節 廣平沮授關於商業的評論第七十四節第三十三節第七十二節第16節 桃園結義第四十二節第4節 進逼第4章 羣雄割據 第二十九節 約法第六十二節第14節 兩大客商第2節 開創賭業第4章 羣雄割據 第五十四節 捲入第4章 羣雄割據 第六十三節 鞭刑第22節 救援公孫(全)第4章 羣雄割據 第四十五節 變卦(下)第4章 羣雄割據 第八節 變天外篇2第4章 羣雄割據 第四十四節 兇意(上)第六十四節第10節 沮授夜奔第13節 征服第四十六節答七月五六日的部分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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