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同意?”
程軍單腿彎在地上,從剛開始到現在,沒反抗過,沒哼過一聲,就算臉上都疼的出現了細密的汗珠,也依舊平靜如水。
“怎麼交易?”程軍看着我,即便有再多的不甘,也不得不鬆口了。
“這是個問題...這樣吧,我先帶着你們少爺出去走走,到處旅旅遊,你們看啥時候有空了,就給我卡里轉個賬,怎麼樣?”
“哼,錢我可以給你,但是人,你必須得留下。”
“你留得下我嗎?”我的聲音提高了一些,黑子跟郭梟很配合的掏出了腰上的槍,指着他們。
“別用幾把破噴子嚇唬老子...”
“是不是嚇唬你,你試試就知道了!”
沉默,之後是長達十幾秒的沉默,我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程軍,沒有絲毫退讓。
“好,我同意。”程軍嘆了口氣,對着身後的人吩咐了一聲,“馬上去準備一千萬。”
我接過黑子遞給我的外套,掛在手上擋住了槍,“走吧方少爺,等我們確定安全了,就放你離開。”
我的話是說給程軍聽的,很顯然這個紈絝少爺是做不了主的。
方家的長輩們也是聰明,明面上是給方子翰權利執掌店面,實際上卻安排了一個程軍守在這,一邊輔佐方子翰,一邊做實際的掌權人。
可奈何啊,方子翰實在沒什麼出息。
黑子跟郭梟一前一後護着我,我用槍頂在方子翰後腰上,穩妥妥的走出了店面。
我不敢要他們的車,而是從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開往火車站。
杭州到北京有高鐵,槍在通過安全門的時候雖然有些困難,但還是過來了。
不知道你們注意過沒有,這些在門口拿着掃描器掃描旅客的工作人員向來不會掃小腿以下。
方子翰是個典型的紈絝,沒出息,沒膽量,在火車站這種地方都沒有抓住機會求救,也就註定了方家得讓我們訛上一筆。
方子翰的手機裝有衛星定位系統這是一定的,如果我們跟他不分開,早晚都會被抓。
“給那個程軍打電話,告訴他把錢轉過來,不然就撕票了。”
我把手機遞給方子翰,這貨看着我對他笑,嚇得直接縮進了角落。
在旁邊監聽着他的電話,這小子也的確沒敢耍什麼花樣,卡號順利的報了過去。
這卡是黑子弄過來的,不記名賬戶,也不怕他們查什麼。
“只要你們不傷害我,錢都不是問題,一千萬對我們方家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打完電話,方子翰顫顫巍巍的跟我解釋,臉上也帶着害怕的燦笑。
從高鐵上我看着這個即將離開的城市,我嘴角微微的彎了彎,不管是爲了方家,還是爲了拓展勢力,我都會再回來的。
王鶴澎,如果我沒看錯他,這漢子絕對比龍彥堂要靠譜的多,更何況以後的出海歸來,浙江也一定會成爲主要偷渡要道,王鶴澎就將成爲我在南方的合作伙伴。
有了他,就算是對付起方家,也應該順手的多。
高鐵運行中,很快錢就轉到了卡里,在路過南京的時候,我們把方子翰給扔了下去,手機也在路上的時候,順手扔出了窗外,這貨身無分文,又沒有通訊設備,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威脅到我們。
“方家應該跟蘇家差距不大,而且離北京夠遠,手底下的黑暗勢力應該也是不弱的,至少比北京那些黑道要強些。”
郭梟是調查方家時間最長的,他說這話更有說服力。
北京是天子腳下,再從容的國家領導人,都絕對不會允許在自己眼皮底下有黑暗勢力滋生的,即便是當初的青竹,恐怕也進入不了其他省份的一流黑幫範疇。
當年東北三省的趙爺,那可是膽敢硬撼國家三號首長的人,雖說後來在高速上的叫板引來了殺身之禍,但這份傳說,卻值得道上所有兄弟敬仰。
現在這個世道,有多少地方是法律所管理不到的?窮人越來越窮,富人越來越富,就算惹了官司,也是沒錢的那一方進監獄,蹲號子,有錢人即便是進去了,只要不是逆天的大罪,都能無聲無息的買出來。
我走黑道,爭勢力,除了這次出海傷害了一些海警,其他也並沒有傷害過無關的人,死的也都是該死的人。
執法不公,那就讓我來執法,直到有一天,我劉峰的手足夠遮蓋整片天地,那就是重新制定法則的時候。
坐在高鐵上,讓我一度陷入了這種思緒中,即便是我和歐陽菲在一起的事情,也百般遭遇阻撓,無非也就是錢和勢的關係。
王泊強還在監獄裡,我這個叫了一聲大哥的人,直到進去了,都還在想着我,即便是分裂了青竹都在所不惜,難道就因爲我當初義無反顧的去跟他們一起救他嗎?
昏昏沉沉的,腦子裡模仿了無數的畫面,有獨霸整個地下世界的,也有不知道什麼時候身死,身上被無數混混留下的刀傷...
或許是這些天高強度的繃着神經有些累了吧,剛閉上了眼睛,就睡了過去,。
......
傍晚六點鐘左右,在黑子的拍打下,我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一看,竟然已經到了北京。
“熟悉的空氣,熟悉的地方...”
直到雙腳踩在北京的大街上,我才真正恢復了過來,這裡,是我劉峰的地頭。
現在我才知道,之前一直繚繞在我心頭的那份躁動感到底是什麼了——不安!
只有在自己能夠控制的地方,才能讓我有安全感。
一下火車,我就開始尋找公共電話,這次出去這麼多天,手機早就報廢了。
“喂,大憨子,是我。”
“大哥,你終於回來了...”在電話那頭傳來大憨子焦急的聲音,可這貨嘴笨,根本就說不出什麼,只是在那邊憋得大喘氣。
“怎麼回事,冷靜點說!”
隱隱的,我有了一種不祥感,走之前我把蘇賢那邊幹了一票,按理說他現在應該無暇東顧纔對,現在能動我青葉的,整個北京也翻不出誰來啊。
“是...是嫂子,嫂子出事了...”
大憨子憋了半天,終於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嫂子?難道是歐陽菲?聽到這,我的心跳猛地停了一下。
“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
我咬着牙,問電話那頭的大憨子,禍不及家人,冤有頭債有主,這是道上的規矩,到底是誰這麼不講究?
歐陽菲是我心頭上的肉,在明知道我在幹什麼之後,還義無反顧的跟着我,甚至還因爲我跟整個家族決裂,她,比我的命都重要。
誰敢動她,就給我做好死的準備!
“大哥,你快回來吧,我當面跟你說,你在哪我派車去接你...”
大憨子顯然也知道歐陽菲在我心裡的分量,也難怪他這樣一個死都不怕的漢子,會因爲這件事情而慌不擇言。
我掛斷了電話,整個人都陰沉了下來,黑子跟郭梟一看我的樣子,也猜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一言不發的跟在我身後。
很快大憨子的車就到了,不顧交通管制的情況下,即便是在擁擠的火車站,都能暢通無阻的前行。
上了車,大憨子急着想要跟我說什麼,可看到我陰沉的面孔之後,索性就閉上了嘴,默默地開着車,直到回到足浴城。
“從頭說。”
坐在沙發椅上面,沉默許久,我把頭微微的靠後了一些,這時候辦公室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了,有三木,楊藝,甚至連馮童都過來了。
大憨子也利用開車這段時間,稍微的平靜了一些。
“大哥,我對不起你,你不在這幾天,我把嫂子給弄沒了...”
說完,大憨子就跪在了地上,一巴掌一巴掌的往自己臉上打,一米九幾的漢子滿臉的眼淚,“大哥,我對不起你,你救了我娘,我卻連嫂子都沒保護好...”
清脆的巴掌聲和大憨子的哭聲充斥着整個辦公室,沒有人去阻攔,也沒人開口。
“行了!”我大聲的吼了一句,歐陽菲被人綁了我比誰都擔心,甚至現在滿腦子都是一些不詳的感覺。
似乎他們從來都沒見過我發火,對於我的這聲大吼,都有些不適應,包括地上跪着的大憨子,都驚恐的看着我。
“是我走之前疏忽了,不怪你們。”我的聲音逐漸降了下來,“到底怎麼回事?”
黑子走過去從大憨子腿上踢了一腳,讓這貨站起來,可大憨子卻怎麼都不動。
“大哥,就在你走了的第二天,我們就收到了這封信,信封上面染着血,按照道上的規矩,只有十萬火急的事才允許用血染,可你不在,所以我們就拆開了。”
“這信是個叫寧遠的人寫的,後來我們託易四爺打聽,原來這個寧遠,是蘇賢的人...”
大憨子說到這都不敢往下說了,蘇賢跟我結怨那麼深,這次既然對歐陽菲下手了,就絕對不會留什麼情。
寧遠,寧靜的哥哥。
“我早該想到的,寧靜,根本就是安插在歐陽菲身邊的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