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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太陽開的格外好,暖洋洋撒在身上,將前幾日的綿綿陰霾一掃而光。

晌午,皇后用完午膳,也不要秦湘跟着,着了便裝出了門。

出了西泠橋,腦海裡一直迴盪着良工前幾日的話語,“有空來樓外樓坐坐。”心想着要代皇上好好謝謝他,當下也不再顧忌什麼,收拾心情,向樓外樓走去。

樓外樓仍是那般人聲鼎沸,鑼鼓喧天。

皇后上前衝門口招呼客人的小二問道:“小二哥,良老闆在嗎?”

店小二識得這前幾日讓閩浙總督下跪磕頭的女子,心知她來頭不小,趕忙熱情的往裡迎。“這位夫人,今兒是良老闆的場子,我給您找個雅間,您慢慢欣賞。”

皇后心道:今日可真是趕巧。便隨着店小二上了二樓,剛一坐定,只聽得一陣鑼鼓鏗鏘,長袍加身的男子粉墨登場。

一時間,恍惚又回到幾十年前,情竇初開的少女偷偷帶着丫鬟跑出來聽戲,臺上英俊倜儻的張生,只一眼,她便再不能自拔。時過境遷歲月荏苒,這幾十年發生了太多變故。如果,我能一直坐在臺下聽你唱戲,那該多好。

散了場,良工走進後臺卸妝,一眼看見梳妝檯旁兩個精緻的大花籃。良工也不驚訝,這種場面他見多了,隨口問道:“這花籃誰送來的?”

身旁花旦搭檔笑道:“是有位夫人派人送來的。良老闆,你這又是被誰家的太太看上了?”

良工無奈一笑。

那花旦酸溜溜道:“那家人出手打賞闊氣的很,怎麼,你不想見見?”

良工滿不在乎道:“我一會兒還有事兒呢,你幫我謝謝她。”

話音剛落,皇后從門外閃身而入,笑道:“良老闆好大的架子,就那麼不想見見我這個送禮之人。”

良工猛的回身看着門口之人,欣喜的喚道:“嫺兒!”

良工身旁的女子聞言扭過頭去,饒是她身爲當家花旦,可這眼前女子的樣貌氣度,仍是讓她相形見絀。眼見良工如此歡喜模樣,不悅的嘟起了嘴。良工有家室,她自是知曉,可那種平野山間的鄉下婦人,她根本瞧不上眼。平日逢場做戲的胭脂俗粉,良工不屑一顧,她更是不放在心上。原以爲跟他合作搭檔,能夠朝夕相對日久生情,卻沒想到今日竟碰到如此勁敵。

良工急忙迎上前:“嫺兒,怎麼是你。”

皇后笑意如花:“我來看看你啊。”

良工笑道:“我今天面子可真是夠大的,讓你親自給我送花籃。看來,我要拿回家把它供起來纔是。”

皇后被他逗得眉開眼笑,她很久沒有那麼開心過了。伸手握住良工掌心悄聲道:“我在雅間等你,我有正事跟你說。”說罷,衝他溫柔一笑,轉身出了後臺。

良工呆立原地,看着那遠去的背影,很久都沒回過神來。

那花旦上前拍了拍良工的肩膀,醋意甚濃:“別看了,人都走了。”

良工回過神來尷尬的一笑,便做到梳妝檯前卸起妝來。看着鏡中女子賭氣的一跺腳,轉身離開。無奈的嘆了口氣。

雅間內。

皇后不緊不慢品着龍井。

良工在一旁焦急的問道:“怎麼樣,賬冊遞給皇上了嗎?他怎麼說?還有那些貪官污吏,他打算怎麼處置?還有,皇上有沒有問起賬冊的來歷?”

皇后放下茶盞嬌嗔道:“你一口氣問我這麼多問題,你讓我怎麼回答你啊。”

良工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太着急了,你慢慢說。”

皇后道:“皇上確實有問起這賬冊的來歷。”她話還沒說完,看着良工一臉緊張模樣笑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想見皇上,我告訴他,你淡泊名利,不願透露姓名。他也就只能作罷了。”

良工感激的看着她,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柔聲道:“嫺兒,若論知己,這滿天下,怕只有你一個了。”

皇后今日倒也不躲閃,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迎着他的目光認真道:“那賬冊,我一回宮便把它交給了皇上,皇上看了驚奇的不得了。只是他會如何處置,我便不得而知了,後宮不能幹政啊。不過我聽說,皇上已經派人開始調查了。”

良工恍然道:“怪不得這幾日來樓外樓爲虎作倀的官員怎麼少了許多。嫺兒,我替江南百姓好好謝謝你。”

皇后笑着搖頭道:“謝我做什麼,我什麼都沒有做。是江南的百姓該好好謝謝你。”纖手撫上寬大的手背,輕輕拍了拍,笑道:“良工,你能從當年,不顧天下大亂,只一門心思要刺殺皇上,變成如今,處處爲百姓考慮,我真替你高興。”

良工不好意思道:“慚愧,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只想爲兄弟報仇。”

“無論你目的爲何,這一次,一定要給你大大的記上一功。”皇后看着他欣慰的笑着。

良工見她今日笑意甚濃,心情大好,順着她的意玩笑道:“那皇后娘娘,準備怎麼賞賜我?”

皇后故作思量,笑靨如花。“陪我去遊湖可好?”

良工一雙眸子盯着她明媚的笑容,半響纔回過神來。笑着抱拳道:“謹遵皇后娘娘懿旨。”

皇后看着他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