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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遍的吟詠,一字一句皆戳的傷處血肉模糊。

經別一月不曾相忘,那便再多些時日。何苦執迷,你總會有在繁花中再求到摯愛。

她輕輕掩上女兒的房門,無力的提起小臂,按住額頭。

“娘娘,折騰了一日您也累了。熱水已經看好,您還是先沐浴更衣早些休息吧!”

“也好!”她凝着眉間的倦色,微微嘆了口氣。

殘月如玦,月朗風清。

華服層層褪去,顯露寸寸冰肌玉骨。水中淡白的茉莉花瓣,蒸騰出的水汽在淺淺氤氳,在燭火中緩緩拓出她的輪廓。她輕輕展平胸前的花瓣,閉眸,恍惚又瞧見了他在御花園中信誓旦旦的樣子。面上垂下的不知是淚是水,泛着冷氣,惹得水面一陣漣漪。

“皇兄,別喝了!”弘曕按住弘曆的手臂勸道。

“老六,她叫朕扔了,扔了?”他似失了神一般,口中反反覆覆的呢喃着這幾句。“那香囊,你可知寓意這什麼?她想也不想,便要朕扔了?!”他聲音愈說愈高,手上的力道似要將酒杯捏碎。

“皇兄切勿傷心動怒,皇嫂的性子你最清楚,若是輕易就與皇兄你和好如初,豈非怪事?皇兄既愛護皇嫂,自然也是不願皇嫂變了性子的。”是了,若是失了那份清傲倔強便不是她烏拉那拉景嫺了。混沌的眸子兀自扯出了一絲清明,昏昏沉沉的點了點頭。

“高無庸!皇兄醉了!”弘曕瞧這伏在案上的弘曆,忽的朗聲道。

“是,那就請王爺先回去,奴才好伺候皇上歇下……”劍眉一立,正欲開口卻聽見案上的人猛地喊了一句“景嫺!”高無庸被瞪的登時出了一身的冷汗,再聽皇上的話便更是明瞭“奴才明白!”

屏風後的女子裹着如雪的浴袍,緩緩踱步而出。幾縷青絲溼嗒嗒的粘在她凸起的鎖骨之上更襯膚色勝雪,她揮手叫宮女們退了下去。慵懶的順着墨發,紅燭滅,銀輝滲入帷幔,依稀可見她精緻的五官。

“砰!”寢殿的門被猛地撞開,一人影跌跌撞撞的衝去寢殿。

榻上的人兒當即驚的站了起來,慌亂的繫上寢衣。“誰?”她這一問當真可笑,是誰她怎會不知。

“景嫺!”他醉意甚深,不住的喚着她的名字。

景嫺緊緊的扯住衣角,上前“臣妾參見皇上!”她低着頭,只覺一股酒氣撲面而來,不禁有些顫抖。

餘音落地已久,半晌無聲。

正自訝異,倏覺面上一暖“景嫺,是你麼?”他真真切切的聞到了她獨有的味道,忍不住伸手去觸,他着實害怕又是幻覺。

“皇上,您醉了!”她極力遏制胸口猛烈的激盪,勉勵開口。

“景嫺!真的是你,景嫺!”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裡,死死的抱住她,不留絲毫反抗的餘地。饒是如此,玉手仍是抵在他的胸口,眸色冷冽,猶如萬古不化的堅冰。弘曆湊近她的耳邊“好香!”一顫,不待她反應片刻,他已將她攔腰抱起。

墨發直直的拖到地上,散着醉人的茉莉香他炙熱的體溫已傳

“放開!”他充耳未聞,尋着她的脣徑直吻了上去。絲毫不顧及死死抵在他胸前的手,空氣稀薄的幾近窒息,而他恰如其分的移開雙脣,任懷裡的人兒一陣喘息。

他一手禁錮她的身體,一手解下她薄如蟬翼的寢衣。漆黑之中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輪廓,許是喝了酒的緣故,竟忘了內個與他兩情繾綣的烏拉那拉景嫺,早已在那日被他親手拋出,粉身碎骨。周身纏纏的香氣讓他忘乎所以,宛若見到了她一雙水眸正含情脈脈的看着自己。

“景嫺!景嫺!”他自入了寢殿什麼話也不曾說,只是聲聲的喚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若不是真的情深至此,又怎會在醉酒迷離之際心心念唸的還是她。白皙的鎖骨上殘留着髮際的香氣,一吻輕落,印下點點紅痕。

景嫺自知他是皇上,他若是想要做什麼,這後宮中,任誰,都無從反抗。何況她是皇后,即便是再不情願,除了順從,亦是別無選擇。

放下無謂的抵抗,任他爲所欲爲。可身體遠比心上的反應要誠實的多,旖旎的挑逗下,本能的想要抱緊他。圓潤的指甲倏的嵌進掌心,妄圖讓疼痛使自己更加的清醒。空洞的眸中不着痕跡的墜下成串兒的淚滴,咬緊嘴脣,貝齒間溢出的嫣紅將脣色點絳,腥甜霎時溢滿口腔。猛然之間,眼前幻化的又是那個夜晚,也是這樣一陣的腥甜……血將淡色的雲羅被染作嫣紅,像極了洞房之夜的合婚喜色鴛鴦被,也正是那一夜,她被宣判,此生都不再完整。

下身的一陣疼痛,扯回了她迷濛的意識。心口尖銳的刺痛滲入骨髓,蔓延到四肢百駭,幾欲將她撕裂。面上的血色層層剝落,月光撒下,白的通透,襯着脣角淌下猩紅在無邊的黑夜裡閃着灼目的色澤。不曾憐香惜玉,下身的疼痛一寸一寸的加深,她冰涼的指尖抵住血肉模糊的脣,即便再痛亦是不願不讓那羞人的聲音傳出。

大手在她光潔的皮膚上游離,惹得她冰涼的身子徒然一抖。霎時天旋地轉,僅剩的迷離的意識煙消雲散,不曾有一聲低微哀求,登時暈了過去。那的緊攥着的手緩緩打開,脣上的手指顫了幾顫便無力的垂下,指尖幾滴綺麗的鮮紅悄無聲息的將牀單印染。似乎隱約感知他的吻翻雲覆雨,所到之處,一片潮紅,怎奈她已無力去阻,去忍,閉眸任淚雨傾瀉。

這一夜她所承受的無以言表,血,淚,是她最沉痛的低訴和最後一絲廉價到無人問津的清傲。

秋韻蕭蕭幾許,罷了一樹繁花,殃及一池春水。然而那下弦之月,最美不過,冰冷,殘缺。

北風碰撞着窗櫺,弘曆猛然驚醒,偌大的寢殿空無一人,腦中的畫面斷斷續續,卻無比的真切。定神仔細瞧去,自己竟在景仁宮,那昨夜····難道是真的?一陣的心悸,慌亂之際,募的睹見了牀單上深深淺淺的血跡。

“景嫺!”昨晚他當真是醉了,醉的一塌糊塗,醉的萬死莫贖。天方破曉,她能去哪?難道?他不敢再想,披上衣服便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