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雲拉着哭哭啼啼的王寶根回了家,王福貴看到王寶根這幅樣子,嚇了一跳,問明情況後,心疼的臉都紅了,擼起袖子就要去找沈若蘭算賬去。
結果,沒等出大門兒呢,他爹老王頭過來了。
老王頭也說聽村裡別的老頭兒說看見他大孫子一頭屎尿的哭着回家了,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因惦記着孫子,就趕過來看看,正好碰上兒子往外跑,就攔住了他,把事情給弄明白了。
“糊塗,不能去!”
聽完事情的原委,老王頭瞪起了眼睛:“你忘了,你們家還有一張七錢銀子的欠條在人家手裡攥着呢,你要是找人家去,萬一把她惹惱了,管你要那七錢銀子,你擱啥給?”
沈秀雲一聽公公提起那七錢銀子的欠條,更是氣不打一出來,隔着窗戶喊衝外邊兒喊道,“我們壓根兒就沒看到過她的銀子,她那銀子有沒有還不一定呢,指定是那沒安好心眼子的小蹄子撒謊撩屁兒的糊弄咱們呢!”
老王頭說:“不管她是真有銀子還是假銀子,是真丟了錢還是撒謊撩屁兒的糊弄咱們,這事兒雷捕頭信了,吳四爺也信了,咱們家的欠條也寫了,那就等於是黃泥掉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你們說別的都沒用,除非你們能找出證據,證明她真的沒銀子,不然就只能自認倒黴。”
“蘭丫是個有心計的,當初之所以讓你們給她打個七錢銀子的欠條,就是爲了防止你們以後去找她的麻煩,要是你們兩家一直相安無事也就罷了,一旦你們招惹到她了,她肯定得拿那七錢銀子說事兒,你們倆要是覺得今天一定要置這口氣!七錢銀子也認出了,我就啥也不說了,可你們要是不想出這七錢銀子,那就好好掂量掂量,到底該去不該去?”
一席話,讓王萬福兩口子冷靜下來了。
雖然都心疼兒子,也都讓蘭丫氣的半死,恨不能立馬去撕了她,可兩口子都是慳吝的性子,捨命不捨財的主兒,一想到去鬧一場得付出七錢銀子的代價,兩口子瞬間就沒那麼大的火氣了!
“那……難不成把我寶根兒打成這樣,就這麼算了?”
沈秀雲雖然動搖了,但到底還是有些不甘心?
寶根是她的心頭肉兒,眼珠子,從小到大她一個手指頭都捨不得動,憑啥那死蘭丫敢動彈他?還把他打成這副樣子?不去治治她,她終究咽不下這口氣。
老王頭說:“急啥?你不去找她晦氣,自然還有別人去找她,今兒這事兒原本就不是因你而起,都是你們娘倆沉不住氣,給別人當槍使換了。”
沈秀雲一尋思,她老公公說的也對,今兒這事兒本來就是沈秀英要對付死蘭丫,讓她們幾個幫忙圍剿的,咋整來整去就變成她跟死蘭丫死磕撕逼?沈秀英成了在一邊兒看熱鬧了呢?
明明是她沈秀英的男人吃了蘭丫的虧,爲啥她要出頭兒去對付蘭丫幫她出氣啊?
不行,就算想收拾那死丫頭,也得等過陣子,決不能白白便宜了沈秀英,讓她把自己當槍使了。
想明白這些,她終於同意不去找沈蘭丫的麻煩,消停關上門兒在家過自己的日子了。
老王頭一看終於勸住了兒子媳婦,心裡邊兒暗暗的鬆了口氣——總算把這倆沒長腦袋的玩意兒勸住了,不然,指不定得捅多大的簍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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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秀雲這邊兒是消停了,沈秀英那邊兒卻沉不住氣了。
沈秀英一看她大姐消停的眯起來了,也沒跟死蘭丫打起來,心裡很是着急,不過,看她大姐那副慫樣子,應該是不敢跟死蘭丫硬磕了。
沒用的東西,欠人家幾錢銀子,就慫成這副樣子了,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沈秀英在心裡把她大姐和大姐夫狠狠的鄙夷了一番後,只好親自出馬去找沈若蘭的晦氣。
誰讓那死丫頭人前百衆的誣賴自己跟野漢子鑽高粱地了,她沈秀英在靠山屯大小算是個人物了,如今被自己的侄女兒當衆羞辱,她要是不找回場子,她咽不下這口氣!
當天晚上,沈德儉的老孃劉氏和大哥沈德寶過來了。
沈德儉看見他老孃,小小的吃了一驚。
從他回來到現在,他老孃還一次都沒過來瞧他呢,今兒竟然主動上門,這是日頭打西邊兒出來了?
“娘……”他叫了一聲。
劉氏陰着臉,一副誰都該她八百吊的樣子,大哥則顯得心不在焉,垂頭喪氣的,應該是被他娘逼來的。
“大哥!”
“嗯。”沈德寶答應了一聲,看着二弟臉上的傷,皺眉道:“這是齊來順打的。”
沈德儉點點頭,臉上露出了幾分冷意,昨兒在齊來順兒家受到的羞辱又歷歷在目,讓他氣憤不已。
然而,她老孃竟不是好眼睛的白了他一眼,恨聲叫道:“該,讓你跑人家橫去,揍你就對了。”
沈德儉皺了皺眉,不悅的說:“娘,你說啥呢?我啥時候跑人家橫去了,你聽誰瞎咕咕的?”
劉氏哼道:“全屯子的人都知道了,你還要瞞着我嗎?”
說完,往炕頭兒一坐,訓斥起來,“你說說你哈,大過年的跑妹子家賒賬去,人家不賒你就罵人,還怨人家揍你?要我說,揍你就對了,誰讓你大過年的跑人家找晦氣去了。”
“老二呀,你可讓我說你點兒啥好呢?三十多歲的人了還不立事,這些年瞅瞅你折騰的,家家窮的不像個樣子,養活個閨女也是個不懂人語的,人前百衆的就說她親姑姑跟野漢子鑽高粱地……”
說到這兒,劉氏的老臉皺到了一起,像是難爲情的說不下去了的似的。
沈若蘭喂完羊回來,正好聽到她奶的話,就推門進了屋,不冷不熱的說:“我也不想說她,那是她自找的。”
說完,就把今兒在酒席上發生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沈德儉聽到他倆妹子聯合起來欺負他閨女,臉都青了,額頭上的筋也蹦了起來,等沈若蘭說完,他重重的哼了一聲:“蘭丫,罵得好,就她們這樣的,罵她們就對了!”
“老二,你給我消停點兒,有你這麼當爹的嗎?”劉氏啪的一拍桌子,立起了眼睛。
沈德儉在她的淫威下,不得不閉了嘴,但臉色依舊是鐵青,不知是被那倆妹子給氣的,還是被老孃訓斥給憋屈的!
劉氏轉過頭,又瞪着沈若蘭,那眼神冷若冰霜,像看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似的,“蘭丫,這事兒就算真像你說的那樣,你也不該對你姑說那樣的話,你這是不孝!”
沈若蘭翻了個白眼,望天道:“那奶你說,我該咋樣?”
“你應當過來跟我說這個事兒,該咋地,得讓我這個當長輩的來處理?”劉氏說得義正言辭。
“那奶你打算怎麼處理呢?罵小姑一頓還是打她一頓?我看無非是不疼不疼不癢的埋怨兩句,這事兒就算完了吧。”沈若蘭一連譏誚的問。
“該咋處理?那是長輩的事,用不着跟你說。”
劉氏蠻橫的盯着沈若蘭,道:“當着衆人的面埋汰你親姑姑,這就是你的不對,你要是還把我當奶奶,現在就上你小姑家去,好好的給她磕個頭陪個不是,趕明兒我再勸勸你小姑,讓她原諒你,這事兒也就過去了,往後咱們還是一家人,也不至於就此分生了。”
登門謝罪?
磕頭認錯?
劉氏的話一出,沈德儉第一個不幹了,大聲道:“不行,我閨女沒錯,不能去跪他們!”
沈若蘭搖頭,冷笑着說,“奶,你是老糊塗了呢,還是得着小姑給你的好處了?這樣虧心的話也說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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