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在大家的印象估計也就這樣了,實在是沒有熊孩子的熱度,這些小東西只要能湊在一起,逮個樹樁子都能玩出花來,大人們哪有他們這精力。初一大家相互走動一下,拜拜年什麼的,這時候溫煦的輩份就有點兒坑了,因爲整村沒有幾個比他的輩份小的,所以溫煦和師尚真兩口子一直是出壓歲錢,當然了這點兒小錢小兩口子也不介意,要說輩份高的好處那就是幾乎都呆在家裡,不用東跑西躥的。
初一初二的時候老天爺賞臉,到了初三的時候天色就變了,整整一天頭頂上都是灰濛濛的,眼看着一場大雪就是下不來,到了初三深夜的時候,雪花開始揚揚灑灑的往下飄,到了初四早上的時候,雪依然在下着,整個冬季到目前爲止最大的一場雪就這麼不期而至。
時斷時續的一直下到了初五才停,整個村子立馬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剷雪,遊客們自然是樂壞了,每天滑雪,玩雪橇,騎雪地摩托,反正只要是個場地,天一亮就有人玩,一直到玩到差不多夜裡八點多,村裡建的免費的這些遊樂場纔會完全停下來。
初七的時候村裡辦晚會,原本準備初四、初五搞的,但是因爲這場大雪不得不把時間後挪了一些,到了初七的時候大家這才熱熱鬧鬧的唱了起來。
初八的晚上,太陽還在西頭垂着,將落未落的時候,溫煦把二白套上了爬犁,牽到了院子門口。從初四開始,杭辰這丫頭的屁股上就像是長了毛似的坐不住了,因爲溫世達帶着勝男這個丫頭去了趟冰雕園,拍了照片回來,可把她給眼饞壞了,非要去冰雕園裡親眼看一看。
如果光是她溫煦也就罷了,舅媽李玉梅也想去看看,那溫煦這邊不得不召集了全家一起,準備去逛一逛冰雕園。
拉着二白在院子門口等着呢,等了一會兒,一幫子人還在磨磨蹭蹭的,溫煦有點兒着急了,就這麼點兒地方,看看回來了,也不知道這幫子人有什麼好收拾的。
“各位,各位!馬上太陽都要落了,說是五點出發,現在幾點了?都快過半小時候了,都麻利一點兒,時候不早啦!”溫煦大聲衝着院裡喊道。
話這邊剛落音,溫煦聽到自己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掏出來一看發現是老爺子打來的,立馬接了電話。
“爺爺,您在村口哪?”
師老爺子雖說是年紀大了,不過軍人的本質並沒有褪下來多少,衝着溫煦快點兒惱怒的問道:“你們什麼時候過來,我都坐爬犁上等你快二十分鐘啦,就不能守點兒時間!”
“爺爺,您着急,我比你更着急,我也在院子門口拉個馬等着呢,一幫子人又是拿這個又是帶那個的,誰知道啊”溫煦解釋了一下安撫安撫老爺子。
“行了,你們快點兒!拖拖拉拉的,要是打仗全都得上軍事法庭!”
“對,對,要是到了您的手裡,咱們這幫沒有時間觀念的,全都斃了!”溫煦笑呵呵的說道。
“大過年的,這話說不吉利,行了,你快一點兒,我身體壯實着呢,不過老秋頭可受不了”師老爺子那頭說道。
“我打彪……嘀!嘀!”
溫煦聽到秋老爺子說了三字,後面還沒有聽清楚那邊師老爺子已經掛了電話。
“快點兒,快點兒,兩個老爺子已經在村口等一個小時了!到時候把兩人家凍着你們誰擔的起?”溫煦又衝着院子裡吼了起來。
過了一分多鐘,院子裡沒人出來,旁邊遲老爺子卻是從院裡出來了,瞅着溫煦牽着二白站在門口,大聲的問道:“看冰雕去?”
“是啊,一幫子人磨嘰死了!”溫煦說完,看到裹的跟個棕子似的媳婦一行人出了屋子。
轉頭對着遲老爺子問道:“您去看過了沒有?聽說很好看”。
“看過了,還行吧!放在江南見過的人少,不過你要是看到過東北的冰雕就覺得這裡的沒什麼看頭了,首先是小家子氣,大的有氣勢的不多,很多也不夠精緻,不過從年前決定搞出這個樣子來也不容易,你看看就知道了,其中一些東西還是挺有鄉土氣息的”遲老爺子說道。
“成,那我們走了!”溫煦看到媳婦和李玉梅幾個都爬上了雪橇,和老爺子說了一句,道個別就坐到了雪橇板上,伸手在二白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子。
二白雙腿一用力,輕鬆的也雪橇給拖了起來,雖說一個雪橇上面坐了幾六七個人,不過對於二白來說似乎並沒有多少重量,小馬蹄兒嗒嗒的敲在了石板上像串輕快的小音符。
到了村口的時候,溫煦看到兩個雪橇已經停在了路邊,兩個老爺子一人一個,警衛員們這時也都換上了便裝。
“怎麼這麼久!來,小杭,你來我的爬犁上,咱們一路上下個棋”師老爺子說了一句之後對着杭向東招了一下手,讓杭向東到他的爬犁上去下棋。
杭向東也不推辭從溫煦的雪橇上下去之後,上了師老爺子的爬犁。
人都齊了,三架爬犁自然的排成了一排,沿着道兒向鎮子方向小跑。溫煦領頭,師老爺子的殿後,秋老爺子的警衛駕着雪橇居中。
這時候老爺子拉車的已經不是長毛的白犛牛了,換上了一匹十分壯實的馬,溫煦看着也不像是國產馬,四肢十分的壯實,而且肩高不低,最爲主要是的蹄子,整個跟海碗口一樣大。
反正溫煦也用趕,二白沒繮沒繩的,只要是一條道它就明白自己要往哪裡去,於是溫煦讓小耀轉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自己轉過了身體,自己後背抵着風,挪到了爬犁尾和秋老爺子聊起了天。
“老爺子,您的大白犛牛呢?怎麼不用犛牛換了一匹馬?”溫煦雙手攏在袖子裡雙腿垂在半空中,斜倚着爬犁欄子大聲的問道後面的秋老爺子。
人家秋老爺子爬犁和師老爺子一樣了,都是出自於溫煦的手,有簾有門的,雖說不能把寒氣全防住嘍,但是裡面有爐有竈的可以飲熱茶吃小果啊,總的來說比溫煦‘露天’的大爬犁要高級上好幾個檔次。
秋老爺子說道:“那託牛跑的慢,今天去遠地兒,沒有這馬怎麼跟的上你們?犛牛是村裡轉悠的時候用的,這馬是留着出遠門用的,一匹比不上老東西的大白,兩匹我還能差麼!”
溫煦聽了呵呵樂了兩聲,這兩老爺子,以前是死對頭,現在年紀大了一笑泯恩仇之後,沒好上幾天又成了老小孩,誰也不服誰,這麼大年紀了,跟杭辰和小耀似的,動不動就較個勁,磨個牙什麼的,也挺有意思的。
“怎麼樣?小溫煦,我的馬不錯吧?”秋老爺子手裡捧着一壺茶,吸溜了一口對着溫煦來了一句。
溫煦說道:“嗯,您這馬不是國產的吧?”
“那你可就錯了,國內培養雜交出來的”秋老爺子說道。
溫煦一聽是國內培養出來的,多看了幾眼之後,不由的笑了笑。
“你笑什麼?”
溫煦說道:“馬是不錯,不過生不逢時啊”。
“……”秋老爺子聽了溫煦的話頓時有些無語了,過了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唉!”
如果要是在以前,這樣的大負重馬那用處大了,但是現在這個時間培養出來有什麼用?面對拖拉機馬肯定是競爭不過的,不說別的就說這平時維護這一條上就差不了不知道幾千裡,就算是放到了偏遠山區,和耕牛競爭面對幾千年的傳統,那也沒有什麼勝算,一個幾乎是沒有用途的馬種,很難在經濟社會中發展壯大起來。
所以說給秋老爺子拉車的新品種馬,最終的下場幾乎可以斷定了:消亡!
秋老爺子被溫煦這麼一提,沒什麼說話的興趣了,皺着眉頭也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溫煦明白這些老人很多時候雖說退了下來,但是遇到了能關心的事情還是會關心一下,可能是長久以來的習慣了,他們這樣老一輩人似乎是把操心看成了自己的責任。
“溫煦哥,這路好像不對啊”便裝的小戰士看到小耀示意二白拐了一下,沒有進鎮子而是沿着小岔道向着西邊奔,立馬問道。
還沒有等着溫煦說話呢,秋老爺子笑着說道:“小林,你怕什麼跟着他,他這小子可不稀罕我這老頭子,況且就算是有個什麼,有師老東西陪着,我到了哪兒都樂意!”
“是!”林姓的警衛員立馬抖了一下手中的繮繩,快速跟了上來。
溫煦解釋說道:“這個時候咱們要從鎮子中心過那可就難囉,聽說是人擠人,人挨人,走路都困難!咱們這邊不去當罐頭,走村子外面繞,這條路一直走拐個灣就到冰雕園了”。
小道上的速度更快,因爲地上的雪根本就沒有化,不光是沒有化而且還被不少的踏過了,現在看一下隨便就能看到車轍印或者是人的腳印,再被雪一蓋一磨,人不一家好走,但是爬犁跑起來那真是太舒服了,坐在上幾根本感覺不到顛簸,也聽不到剛纔走大路時不時的刮到石子大沙粒的那種沙沙聲,走在這樣的小道上,爬犁下面的滑板兒輕微的響動如果不用心的話根本就聽不到。
溫煦原本以爲小道上的人不多,但是沒有想到的是,走一半的時候,就算是小道上都開始有些堵了起來,而且全是一水兒的爬犁,稀奇古怪的什麼樣式的都有,其中有一些還是中不中洋不洋的,看這意思似乎是西式的,但是這手藝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好熱鬧哇!”秋老爺子這時伸出了腦袋,前後左右的亂瞅了起來。
這時候爬犁的速度降了下來,跑是不可能了,只能是走而且以行人差不多的速度向着前方走。
這裡不得不提一下,縣裡的組織還真的不錯,就在這樣的小道,沒有一會兒也能看到一個紅袖章在維持紀律,免得有人插隊什麼的。原本就是小道,如果你在插個對,把對面的道給堵了起來,那直接的後果就是一條道全都停下來了。
這樣不自覺的人有沒有?那肯定是有的,這不,溫煦快到了原來馬市地盤的時候就遇到了一位。五十多的漢子,穿的還有模有樣的,看着紅撲撲的臉,一準兒是剛喝過了酒。
“你算個什麼東西!”漢子從自己的爬犁上跳了下來,神氣活現的伸手點着紅袖章的胸脯:“你知道我拿多少錢一個月,你拿多少錢一個月?你跟我說讓讓?嗯!”
“您這擋着一條道了”紅袖章有點兒氣氣虛了一些。
從紅袖章的衣服上看就知道是鄉里的老實巴交的人,也不知道怎麼就被安排在這兒維護交通來了。
這話一出來立馬讓這位氣焰更加囂張了一些:“擋道怎麼啦,老子省城的道都敢擋!別說你這一鄉下的小道了”。
說完直接伸手在紅袖章的臉上這麼啪啪的拍了起來。
“你幹嘛打人!”紅袖章向後躲了一步,捂着臉說道。
“我特麼打的就是你個鄉下人!”一看紅袖章不還手,漢子更怒了,直接伸着手揪住了紅袖章的領子又要打。
“別打了,別打了!”這是坐在漢子車上的女人連忙下來,伸手拉住了漢子。
“你走開,插個隊給我**,我抽死這個不開眼的!”漢子掙開了媳婦的胳膊,又擡手要往紅袖章的臉上抽。
“你插隊還有禮啦?”旁邊的一個老頭看不下去了,出聲喝斥道。
“關你個老東西什麼事!”漢子直接回了老頭一句。
話還沒有說完,前面的一個三四十的黑黝漢子刷的一下衝了過來,衝着打人的漢子臉上就是一拳:“特麼的你敢罵我爹!打死你們狗日的!”
黑黝漢子這邊一動手,站在旁邊幾個年輕人也氣憤的衝了過來,一邊捶着打人的漢子,一邊還罵道:“特麼的欺負我們長坪沒人是吧!”
這下道上那叫一個熱鬧啊,四周的人紛紛的叫着,打死這個王八蛋之類的。
剛纔還囂張的漢子被一幫子村夫幾分鐘之內捶成了一個豬頭!
事實證明有的時候農民比市民們難欺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