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煦現在不需要再用繩子栓着三孩子了,因爲每一個孩子都牽着兩匹小馬,小手攥着馬繮繩比繩子栓着還緊呢。
有了小馬之後,唯一的好處就是原身上揹着東西不用再背了,壞處就是既然有小馬馱東西,買的東西自然而然的也跟着多了起來。孩子們都知道溫煦是個手頭鬆的,於是看到什麼好玩的,好看的,一張口十幾二十塊的,溫煦這邊都掏了。
帶着孩子們來了冰雕園門口,發現現在門口已經多了一些看門人,並且旁邊還掛上了牌子,上面寫道:成人三十一位,學生半票,未滿一米二的兒童免費。
“不是說昨兒還沒有收費麼?怎麼今天就要收費了?”溫煦站在門口看到入口處已經被攔了起來,旁邊還有一個檢票亭子,不由的自立自語來了一句。
看門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年青少婦,現在她正坐在椅子上,正好擋住了冰雕園的入口,直把溫煦的話全聽進去了。
婦人這些天自己覺得一肚子的委屈,憑什麼自己都放假了還要被分派過來加班。覺得自己特別委屈的她攢了一肚子氣。覺得新來的縣委書記一句話折騰出了一個什麼冰雕節,像是自己這樣正規的國家公務員,一下子就沒有臉面,出來當起了收銀員,特別的跌份。
而今天就輪到了她,自打早上來之後,呆在這冰天雪地的,沒了以前打的暖和和的空調,這位就有點兒不得勁了,心裡的邪火就起來了。看到了溫煦這帶着孩子牽着牲口的‘下等人’居然還敢報怨冰雕園要收費,於是立馬就準備拿這不開眼的下作東西出口惡氣,發泄一下心中的不滿。
她擡頭看了溫煦一眼,又看了一下站在溫煦身後的仨孩子,見仨孩子手中每人兩頭牲口,於是懟了溫煦一句:“昨天的確實是免費,要不你回去等昨天來?”
說完這位又白了溫煦一眼,然後繼續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吃着瓜子,一邊吃一邊就這麼呸呸的吐在腳下。
“就你這樣的還是工作人員?”溫煦一看她的樣子,哪裡像是冰雕園工作人員該有的素質。
這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服務行業從業人員該有的素質,活脫脫就是一個端着金飯碗的公務員,而且還是那種特清閒衙門裡的在編人員。要不,就算你當着面跟他們學,也學不出她這模樣的醜態來,除了看領導之外,看別人都是斜着眼的。
那種蔑視,看鄉巴佬的態度一下子就把溫煦人惹毛了。
婦人擡頭掃了溫煦一眼:“我是不是工作人員不關你一毛錢的關係,想進去看買票去,看不起的話死一邊去!”
溫煦冷着臉說道:“再和我說一遍?”
這邊鬧了起來,旁邊的人立馬圍了上來,充分發揚了一下人類愛看熱鬧的毛病。
“我說你有錢買票,沒錢買票就給我死一邊去,耳朵聾啊”婦人很是囂張的站了起來,直接望着溫煦說道。
溫煦直接上前準備抽人了,誰知道有人居然還出頭了,於是轉頭看了一下出聲的人。
“這就是你們政府工作人員的態度?你對領導也是這個態度?”一個穿着挺講究的六十多歲的老大爺從開始就站在溫煦的旁邊不遠,實在是有點兒像是看不過去了,對着婦人指責的問了一句。
婦人看了一下老爺子的打扮和氣質,立馬慫了一些“我說讓他有錢就花錢買票,沒錢就一邊去,怎麼着我說的有什麼不對的麼?”
“如果你們領導來你也這麼和他說話?你是看園子的,人家是來遊園子的,就相當於你的衣食父母,你就這麼跟給你飯吃的人講話的?”老大爺板着臉訓道。
“他也配做我的領導,鄉下小農民罷了”婦人瞅了一眼溫煦,自顧自在坐回椅子上。
“小農民怎麼了,我黨持政就是爲了千千萬萬個這樣小農民,普通勞動者,正是因爲有這樣的普通勞動者的支持,纔打倒了反動派,建立了新中國……”老大爺這邊立馬開始訓了起來。
老大爺這話說出來,別說是婦人了,連溫煦都愣住了,除了電視上,老實說溫煦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看到有人唱這麼高的調兒。
“別跟我說這有的沒的,你要是領導您就進去,你要是不是想進去的話乖乖的買票”婦人這邊被也老大爺訓的惱了。
“領導就不需要買票?”老大爺問道。
“對的,領導就不需要買票,領導就有這個特權,老百姓就得買票,不買票就是進不去,怎麼啦?”婦人仰着脖子說道。
婦人估計也是囂張慣了的,大約是以爲她自己還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圍着的人還是求她辦事的主兒,任由她拿捏還得笑臉迎着她,頓時把平時那種潑勁兒給帶了出來。
雖說溫煦是古橋人,但是溫煦真的明白,古橋之所以全省經濟倒數,和土地有一定的關係是不假,但是最主要是人,政府這邊習慣於吃救濟,得過且過,各部門人浮於事,有一些人呢又習慣了吃救濟。以前來的領導不是沒什麼上進心就是瞎使勁,久而久之的大家也就被搞麻木了。
這樣一來整個政府的辦事效率奇低無比,簡單的來說吧,省城汽車年檢,一個小時完了,這裡得整一天,車子第一天開去,第二天再來取。像婦人這樣的公務員決不是一個兩個的,很多政府的辦事窗口依然停留在臉難看,事難辦的階段。一個個把自己不是放在服務人員的心理位子上的,而是放在大老爺位置上的。
對於他們這樣的公務員來說,別人來自己這裡辦事,就是給自己找麻煩!而不是認爲自己拿了工資就該幹好自己的事情。
“對,領導就不用買票,直接可以進,需要買票的就是你們這種老百姓”婦人這邊長時間形成的驕縱性子,哪裡會怕圍着的一羣人:“要進的買票,不買票的滾蛋!”
“好,我就在這裡,等着你們領導來給我一個解釋!”老大爺背起了手說道。
溫煦這裡聽了愣了好一會兒,雖說挺感激老大爺仗義直言的,但是心裡卻有點兒怪怪的感覺,爲什麼?因爲這事一開始是自己引起來的啊,但是現在怎麼覺得畫風一下子變了,變成自己無事,老大爺這邊成了勇鬥惡人的老英雄了。
“說的好!大爺,這種王八羔子就特麼的該治治,披着一身官皮就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了!”
人羣中立馬就有人給老大爺喝起了彩來。
婦人聽了柳眉倒豎,叉着腰伸手指了一圈:“誰說的,你們想造反?你們知道我姐夫是誰?縣局的伍局長!把你們這些王八蛋都抓起來”
一聽這話,溫煦就不由的愣了一下,脫口問道:“伍明賢?”
“怎麼啦?”婦人梗着脖子說道。
一聽說是伍明賢的小姨子,溫煦就不好再看熱鬧了,爲什麼,欠着人家的情呢,溫家村上次羣毆事件,人家伍明賢出的頭,很多次鬧事也是伍明賢處理的,於公於私溫煦這邊都該通知道一下。
於是立馬掏出了手機走到了一邊,開始給伍明賢撥了起來。
“喲,溫總,您這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伍明賢很快接了電話。
和溫煦通話伍明賢很客氣,他雖不知道師尚真背景是什麼,但是他只要知道新來的縣委書記周和對溫煦也是一臉和氣就知道自己該如何辦了。
“有婦人在冰雕園的門口看門的,說你是她姐夫,而且大庭廣衆之下說,領導進園子不需要買票,票就是賣給老百姓的”。
“我操!”
聽到溫煦這麼一說,伍明賢直接下了一哆嗦,作爲縣裡的一方人物,他是太明白現在網絡的厲害了,傳播的速度是以前的千萬倍計。
萬一有人把這事傳到網上去,再被有心人利用,那後果不堪設想啊,更何況現在自己正緊跟在周書記的身後,捋起了袖子準備大幹一場呢。
想到了這兒,伍明賢一刻也等了,直接問明瞭位置,立馬趕了過來,好在他離的也不遠。
婦人這邊依舊梗着脖子和四周的人吵着,不住的喊着,你們想造反啊之類的胡話。大有女諸葛舌戰羣雄的架勢。
“你算個什麼東西,指責你就是造反?憑你一個副科級的公務員也配!”
就在衆人正在爭吵的時候,一個洪鐘式的聲音響了起來,頓時把所有的聲音都蓋了下去。
來人正是伍明賢,不光是伍明賢還有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
“姐夫,衛局長”婦人一下愣住了。
衛局長看了一眼婦人,也不搭理,而是轉頭對着周圍的羣衆說道:“事情我已經大致的瞭解了一下,我們三天後給出處理的方案,歡迎大家監督,縣裡的周書記無數次談到過給人民辦實事,辦實事!但是有些人依然覺得這是唱高調,依然把自己擺在人民之上,對於這種人我們環保局,決不姑息,也不管他是誰,發現一個懲治一個,發現一雙懲治一雙!三天後,關於這事的處理方案,就貼在這兒,貼在這門口,我親自來貼!”
這位衛局長的話,立馬贏得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
等着掌聲落下了,伍明賢走到了前面說道:“我就是伍明賢,也的確是她的姐夫,但是我從來沒有一次認可過她的行爲,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我支持衛局長他們做出的斜何出罰,而且鑑於她帶來的影響還要從嚴從重,也歡迎大家監督警察部門的各種不正之風……”。
伍明賢這邊越說越慷慨激昂,溫煦在旁邊聽的都不知道說啥好了,心道:我是讓你來把你那不着調的小姨子給弄走的,誰讓你來現場演說來着了。
事實到了這樣,溫煦覺得也沒趣了,於是招呼了一下孩子,準備回家。
走了不到十米,原來幫着溫煦說話的老大爺趕了上來:“小兄弟,留步!”
溫煦轉頭對着老大爺和氣的問道:“謝謝您剛纔的仗義直言!”
“電話是你打的吧,這個伍明賢也是你通知的吧?”老大爺板着臉有點兒不快。
溫煦也不遮掩:“的確是,我欠了人家不少的人情”。
“哦,看來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老大爺聽了之後,突然間的臉色一變,對着溫煦突然來了這麼一句,然後也不待溫煦解釋,一轉頭直接就走了。
這麼一下子直接把溫煦給弄傻了,站在風中凌亂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等着溫煦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家老大爺早已經不見人影了。
“我這招誰惹誰了都?我一向都是正直的道路上的好不好”溫煦這邊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當着自己的面一本正經的說自己不是好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