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一來,覺得還挺有意思的,老頭兒們都是扎堆,比如說是喜歡聽評書的紮在一個角,大家各自坐在自己帶來的傢什上,閉着眼睛聽着收音機裡傳來單田芳老爺子說的隋唐,收音機裡現在正說道,隋唐好漢八大錘之一裴元慶的故事,而且還是武事,收音機裡的單老先生說的那是繁花似錦,熱鬧無比,收音機邊上的一幫子人聽也是如癡如醉。
離着聽評書的這羣人差不多二十來米的距離,在路燈下兩個人正在對弈,溫煦仔細一瞅不是遲老爺子還有誰?而別一位居然是餘耀。
在遲老爺子的左手邊上兩三米處,還有一羣人圍着一個小方桌,桌子也不大,也就五六十公分見方,看樣子也不知道是誰家的花凳,四人圍坐着正熱熱鬧鬧的打着撲克,旁邊站了六七人正的圍觀,時不時的還有人支一招,指典着該出什麼牌。
南角,一幫老頭子則是喜歡聽戲的,聽的並不是京劇而是這邊流行的地方戲,用的是方言唱的,說實話溫煦並不喜京劇,自然也談不上喜歡家鄉劇,最爲主要是作爲年輕人,溫煦受不得那種慢哼哼的調子,一句話唱老半天,心臟病都能給憋出來。
至於園子的中央一圈,則是老太太和小孫子、小孫女們嬉戲的保留地,一個個或是抱在手上,或是追着滿草地的跑,時不時的四周就會響起一聲小心點兒,別跑那麼快之類的,伴着的則是孩子稚嫩的咯咯的歡笑聲。
整個小廣場真是好不熱鬧啊。
“真好!”杭向東望着園子這邊的熱鬧勁兒,頓時臉上猶如春風綻放一般,堆滿了笑容。對於他這樣歲數的人來說,這種情景是最對味口的,真是歡喜的不能再歡喜了。
“杭大舅?”
坐在不遠處正的聽書的溫世達看到了杭向東過來了,立馬打了一聲招呼:“來,坐咱們這裡!”
溫世達旁邊是溫世清,除了這兩位,輩份都要小上一號,不過年歲到時差不多,要不是大家也不會湊在一起聽評書。既然歲數差不多,在溫家村長了十來年的杭向東就不可能不認識!
溫世清這邊望着杭向東說道:“杭大舅,你這可看出老來啦?頭髮都掉的差不多了,臉上的褶子也都起來了,看起來跟我們差不多啊!”
杭向東把自己的椅子擺到了溫世清的旁邊,笑着說道:“那肯定是差不多啊,我們也差不了幾歲吧?”
杭向東有點兒拿不住溫世清叫什麼名字,看着有印象,但是畢竟十來年沒有回來了,而且大家的相貌這些年變得也大,一時間沒有敢認。
溫世達想了一下說道:“杭大舅比世清還小一點兒吧,小個兩歲!”
“是的,正好小兩歲,我們生日是同一個月。不過杭大舅,人家都說城裡人顯年輕嘛,怎麼着擺到你這兒就不管用了呢”溫世清笑着打趣說道。
杭向東一聽溫世達叫世清,自然便知道這是溫世清了,於是笑着回了一句:“我哪裡是什麼城裡人,我是本質就是混進城裡的農村人,這輩子是改不了啦,在家的時候,要是一週喝不上三次棒子麪稀飯,就覺得這一週過的好像是少了點兒什麼”。
“說的也是,我現在也是隔這麼一兩天就是吃一次棒子麪,而且還一準兒要是石磨碾的,機器打出來的不對味兒,覺得沒有那種磨嗓子的勁頭……”
一幫子老頭子談起來棒子麪,一個個的都來了精神,也不知道這棒子麪有什麼好說的,搞的一個個跟開憶苦思甜會似的。
“舅,我去那邊坐坐去”溫煦可不想聽他們繼續扯下去,再扯估計就要扯到他們年輕時候的事情了,溫煦不是參與者,自然也體會不到他們的感受。
正當溫煦要走的時候,溫世清看到了跟在溫煦後面的杭辰,於是張口問道:“這是你閨女吧?”
杭辰一聽,立馬嘴甜了起來,非常有禮貌的說道:“伯伯好!”
“欸!不能這麼叫,你這麼叫我和我爹一輩份了,你叫我老哥哥就行子,可不是老頭子我老黃瓜刷綠漆裝嫩,而是事實上就是如此!”
溫世清笑着說完,伸手在自己的旁邊擺了一下:“更過份的是這邊,這些白鬍子的都是你侄子輩的!”
杭辰這下子直接把眼都瞪直了,她在首都長大,住的也是筒子樓,那裡見過這個架式,五六十歲的世白鬍子的老頭,管自己一個剛到十八歲的小姑娘叫阿姨?現在杭辰想一想都覺得怪異。
不過杭辰怕眼前這個叫溫世清的老頭子拿自己開玩笑,目光在杭向東的身上轉了轉,發現自家的老爸注意力不在自己這邊,於是又向着表哥溫煦望了過來。
溫煦點了點頭說道:“沒有辦法,我們輩份高!”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小爲長,從十來輩之前,世煦的老祖就是老太祖幾個兒子中最小的,然後代代最小,傳到這一輩,差距就大了,杭小妹,我說的意思你可明白?”溫世清對着杭辰解釋了一下之後問道。
杭辰也挺聰明的,點頭說道:“我明白,小的結婚晚,生孩子也晚,每代都晚上這麼一兩年,十來輩子下來,可不得晚出一兩代人嘛!”
“不愧是大學生,就是聰明!”溫世清聽了拍了一下大腿讚了杭辰一句。老頭今天也不知道怎麼成了話嘮,開始好爲人師起來。
“你們聊着,我到處去逛逛!”溫煦說道。
杭辰一聽立刻也說道:“哥,我也跟你去逛逛!”
於是表兄妹二人就這麼搬着凳子四處看了一下,聽戲溫煦和杭辰自然是沒什麼興趣的,至於看一幫子老太大帶孫子,那就更沒有興趣了,最後溫煦帶着杭辰坐到了遲老爺子和餘耀的旁邊,看着兩人下棋。
剛坐下來,溫煦從自己口袋裡拿出了一瓶子防蚊水,然後遞到了杭辰的面前。
“什麼東西?”
“防蚊水!”
“怎麼這麼難聞,有點兒燻人”
從溫煦的手中接過了瓶子,一打開蓋子,杭辰就被瓶子裡散發出的味道給薰到了,不是說不好聞,而是這個水的味道似乎是香過了頭,有點兒刺鼻了,打開了聞了個味兒,杭辰就把蓋子給蓋起來了。
“我不噴這東西,你要噴的話你噴吧!”
遲老爺子聽了,轉頭望着杭辰說道:“小丫頭,你現在不噴,等會兒就有你的苦頭吃了,這裡的蚊子可不是城裡那麼溫柔的!這麼說吧,一般平時的日子,這些蚊子都是啃啃豬皮牲口皮什麼的,最好最好的,也就是咬兩口我們這些老傢伙,這就算是過年待遇了!現在你一年輕的小姑娘跑這裡坐着,還不噴驅蚊水,那蚊子今天晚上可算是逮到了百年不遇的大餐啊!”
聽到老爺子說的有趣,杭辰自己跟着樂了樂,說完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小塑料瓶子,對着溫煦和衆人搖了搖,得意洋洋的說道:“我早有準備,帶了驅蚊的花露水!”
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東西,溫煦搖了搖頭說道:“這東西不管用的!這裡的蚊子跟本不吃這一套!聽話,噴一點兒”。
“我不噴那個!”杭辰這邊立刻說道:“我這東西是我同學她媽媽從日本帶回來的,驅蚊可厲害了,保準比你手裡的管用!”
溫煦看她這麼有信心,也就不勸了,準備用事實說話,等着丫頭嘗過溫家村夜裡的蚊子,她就知道,外面的驅蚊花露水跟本就阻擋不了溫家村蚊子進餐的心。
往自己的身上,腳上都噴了一些,尤其是裸露在外面部位直接塗抹在上面,連脖子後面溫煦都抹了一點兒,這纔看起了餘耀和遲老爺子棋局。
現在是雨剛過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兩個小時不到,氣溫已經降了下來,現在差不多外面也就二十六七度,微微的颳着一點兒小風,吹的整個人都感覺一陣輕鬆,和白天的豔陽高炙,汗流夾背相比,正是舒服到了毛孔裡,全身都透着舒爽勁兒的時候。
“老爺子,你危險了!”溫煦抱着胳膊,看着棋局很快就發現,老爺子現在的局勢不妙。
“你懂什麼!”老爺子這邊還死鴨子上架嘴硬!
餘耀看到溫煦伸手要說什麼,頓時擡手擋在了溫煦的面前:“觀棋不語真君子,你別說話,老實的看你的棋好不好?”
溫煦聽了笑着點頭連聲說道:“我的錯,我的錯,我不說你們繼續!”
杭辰對於聽書沒有興趣,對於下棋也不見得有多大的興趣,看着遲老爺子和餘耀走了兩三步之後,就躺到了躺椅上,閉上了眼睛準備休息休息。
不過當她躺到椅子上,正準備閉眼的時候,頓時被頭頂的星空給驚住了,覺得每一顆星星都是那麼亮,像是無數亮晶晶的寶石點綴在深藍的星空之中,這讓杭辰想起了在課堂上看到老師掛在課堂上的星空。
以前杭辰認爲只有望遠鏡才能拍出這麼美的星空來。等這個時候她才發現,星空原本就該是這麼美的,只是太多人爲的因素造成了原本的美景被厚厚的沙塵給掩住了,讓像她一年年歲的孩子們,沒有幾會像以前的孩子一樣,一擡頭就可以看到繁星璀璨的天空。
把自己整個人沉浸在了這妙曼的星空之中,杭辰沒有由來的覺得自己全身都透着一種說不出的清謐勁兒,她發現銀河居然不是自己想像的僅僅是無數一種亮度的星星組成的,現在她看到的是五彩的銀河,似乎每一棵星星都有着不同的色彩。
當整個人的感覺全都浸入到頭頂的星空中的時候,這種感覺說不出來,就像是感受到了宇宙之美,造物之美。杭辰覺得自己感受到了一種玄妙的東西,觸到了自己的心田,但是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杭辰被溫家村的星空給吸引了,就在此時,杭辰自己也吸引了一些東西,大家都知道蚊子咬人的時候是不疼的,幾乎就是沒有感覺的,但是當感覺來的時候,那就不好受了。
“哎呀!”
一陣刺心的癢,把杭辰從唯美的星空中拉了回來,幾乎就在兩三秒之內,杭辰覺得自己的手不夠用了,僅僅是腳上就有四五處奇癢難止,讓她恨不得用刀尖去戳那些癢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