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香爐生紫煙,煙起而香滅,香快燒完,北辰宣代和紫袍人,卻是依舊埋頭在缺孔的竹笛和缺弦的古琴之上,一臉的表情冷漠。
要說慌張,此時的兩人,還真看不出來,哪兒慌張了。
香已燒至不足小姆指的長度,冷清卻是替北辰宣代緊張了起來,五個孔的竹笛,如何能吹?
再怎麼找音準,那也是無濟於事啊!
難道,這一局,兩人都會認輸了?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終於,在冷清和西廂幽兒,略顯焦慮的眼神注視下,香爐中的那一小截香,終於是燒至了盡頭。
煙滅那一剎那,裁判老者走到歌臺中央,撫了撫長袖,沉聲道:“兩位,香已燒完,不知可不可以開始演奏了?”
停下手中動作,北辰宣代望向對面的紫袍人,而紫袍人,似也是有感應的擡起頭,望向北辰宣代,兩人的動作幾乎一致,都是一前一後,就將手裡的動作停下。
實在想不通,莫非,兩人真的就是這麼一會兒,就將這有缺點的樂器,找準了音律?實在是有待懷疑啊!
將竹笛放在書桌上,北辰宣代道:“可以開始了。”
裁判怪異的看了兩眼北辰宣代,他有點兒奇怪,五個孔的笛子能吹嗎?看北辰宣代如此態然自若,他還真是有點不相信。
繼北辰宣代之後,紫袍人也是開了口,沙啞的應下。
兩人這般不緊張,一時之間,還讓臺下的衆人,訝異連連了起來。裁判回過頭,看了兩眼評委席上的衆評委,見他們沒有異議,這才轉過頭,看着兩人說道:“那兩位即是已準備好,那就開始吧!商譜和羽譜是一古曲的上下卷,只是說,到了羽譜的時候,音律將會改變,但基本的韻律是相同的,只是調性不一而已,所以,就從羽譜先開始吧!”
裁判剛剛說完,紫袍人那邊,西廂幽兒卻是率先站了出來,然後,對裁判說道:“你這不公平。”
裁判愣了下,忙道:“七小姐這話,從何說起啊?怎會有不公平之說呢?”
西廂幽兒不依不饒,指着古琴叫道:“你這樂器本身就有問題,這也就算了,而現在,卻是要讓這邊先開始演奏,那不是給三皇子留下時間,讓他去熟悉樂器嗎?所以,我就覺着這不公平。”
西廂幽兒這一說,倒是把北辰宣代給說得一愣一愣的,片刻後,不等裁判說話,北辰宣代便是搶先道:“七小姐不必如此擔心,宣代保證,川選手在演奏之時,宣代絕不動桌上竹笛,不知,在下如此做,七小姐可滿意?”
西廂幽兒沒說話,而是轉頭,看了紫袍人一眼,而紫袍人,卻是不說話,而是點點頭,示意西廂幽兒不必再多言。
西廂幽兒跺跺腳,乖乖站到一邊。
四樓的一個角落中,此刻,徐崖正和一個全身籠罩在黃袍之中的男子,靜靜的站在角落裡看着歌臺上的兩人冷笑。
見臺上比試快開始,徐崖這纔對着身旁的黃袍人恭敬的抱拳道:“太子殿下,如此難度,不之做的還行嗎?”
噢!原來,黃袍人,便是當今太子殿下,北辰宣代那個狠心的二哥——北辰浩明。
比起大皇子北辰晨休和三皇子北辰宣代,這個北辰浩明,更多的,是陰險,是狠毒,而且,從小受皇后的慣養,導致了北辰浩明的容人之量狹小,真要讓他做了皇帝,統治北峰帝國,那還不是禍國殃民。
爲什麼老皇帝不喜歡他,就是因爲這些原因,立他爲太子,也是老皇帝迫於無耐之舉,必竟,皇室長子爲尊,這是規矩。
所以,無論北辰宣代有多能耐,只要有北辰浩明在,北辰宣代就永遠別想做皇帝。
徐崖諂媚,北辰浩明這個太子爺並不反感,而是臉龐上扯起和譪的微笑,讚道:“果不愧是當今狀元郎,這樣損得辦法,你都能想出來,我果真是沒選錯人啊!”
誇完徐崖,北辰浩明纔看向歌臺上準備開始的紫袍人問道:“那紫袍人糾究是誰?竟然能請得動西耀帝國的七公主來幫他,莫非,他是西廂尚文?”
徐崖一驚,轉而搖搖頭,肯定道:“太子殿下定是多慮了,這不可能,西廂尚文尚在我們的監視之中,如何能來此?”
北辰浩明點點頭,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得搖搖手中摺扇,暫時作罷。
這邊兩人陰謀進行時,臺上,紫袍人做好一切準備之後,終於將雙手撫上了古琴,羽譜就擺在古琴之前,這一撫下去,就當真是再沒有抽手的餘地了。
裁判早已等得不耐煩,揮了揮手,將場面撫靜之後,忙道:“一者川選手,就請開始吧!”
紫袍人點頭,卻是不動而言道:“過來,我需要你幫忙。”
當然,這話是對身後的西廂幽兒說的。
西廂幽兒回過神來,卻是略帶詫異,輕聲問道:“我怎麼幫你?”話雖是這樣問,但西廂幽兒腳步卻是不停,輕輕走到紫袍人身邊,盤膝座於了紫袍人身旁。
裁判和評委們都沒出聲,這種情況,找人幫忙,並不是不可以的,再者說了,西廂幽兒上來,那本就是來幫忙的。
兩人耳語一陣,之後,西廂幽兒這才面色凌重的點了點頭。
見西廂幽兒點頭,紫袍人這才揮動雙手,接着,一陣陣琴音,便是在紫袍人這一動作之中,飄散而出,不露絲毫破綻。
當然,琴音完整這是小事,並不能引起衆人驚訝,真正令衆人驚訝的,是一旁的西廂幽兒,紫袍人開始撫琴那一剎那,西廂幽兒的雙手就開始不停的在古琴之上翻飛,手指每碰上一根的琴絃的時候,皆是會指下用力,將之死死的按住,以改變琴絲的鬆緊程度。
這樣,通過改變的琴絲,就能發出不一樣的音,從而,將這古琴缺一弦,所需要的音,盡數補齊。
而兩人的配合,那卻也是天衣無縫,西廂幽兒手指按下,紫袍人手指便是撫上,紫袍人手指離開,西廂幽兒的手指也跟着動作。
如此近乎完美的配合,那得需要兩人有多少默契?
而且,此琴缺一弦,要彈奏樂譜上的樂曲,那得需要將每個音準細數讀在這些不完整的琴絲之上纔可以,這已然不是一般難。
如何不讓衆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不可能,不可能,這……這是怪物嗎?缺一弦還能彈出如此準確的曲子?”
四樓的角落中,徐崖早已是驚得張大嘴,大叫出聲,新科狀元自不是庸才,缺一弦的琴,如何能彈,換做是他,他早就將琴丟向一邊,還別說彈奏。
可是現在,詩臺上的紫袍人,確是是在和西廂幽兒彈奏着如此的殘琴,如何能不讓徐崖吃驚。
北辰浩明眼神微虛,他其實很驚訝,但是比起徐崖,他卻是要冷靜很多,。
將驚訝壓下,北辰浩明居然是詭異的笑了起來,如此一來,紫袍人的勝算那忌不是很大,費盡苦心想讓北辰宣代輸,現在不是正好?
北辰浩明清楚自己這個三弟的實力,所以第一場他只想讓徐崖爲難下北辰宣代,但是現在,看這個情況嘛!
歌臺上,冷清一臉驚訝的看着對面配合的天衣無縫的兩人,嘴張得老大,說不出一句話來。
好一會兒之後,冷清才從嘴裡憋出幾個字,嘀咕道:“這不可能。”
冷清這一嘀咕,將一旁閉目佇聽的北辰宣代驚醒,偏頭看了看冷清,北辰宣代低聲道:“這個世間,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衆所周知,琴聲是由琴絃震動而來,而這聲音,會被兩個因素所決定,一是琴絃位置,二是琴絃的鬆緊,你看那琴,缺一弦,那就是說,不能靠第一種因素決定音,那就只能選擇第二種因素了。
所以,每當七小姐手指按下去的時候,琴絃鬆緊會被改變,那麼音自然而來。
這種方法,最大的缺點,就是要兩人配合的近乎完美才行,否則不能演奏,而顯然,這一點,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那完全不成問題,現在,你明白了吧?”
冷清把頭點得像波浪鼓,北辰宣代說得很清楚,意思就是,紫袍人成功了,這缺一弦的古琴,其實並沒有將之難住。
如此一來,那北辰宣代的處境不就危險了?
想到這兒,冷清暗暗替北辰宣代捏了把汗,這要是一輸,那北辰宣代可就真的再沒什麼地位了。
如此一位才子,又堪能在此淹沒?
小手撫上北辰宣代肩膀,冷清微微用力,將自己的擔心,盡數傳到了北辰宣代心中。
北辰宣代不爲所動,臉上表情依舊,倒是像足了冷清的信心十足,伸手撫住冷清的小手,北辰宣代將之緊了緊,示意冷清不必擔心。
收回手,冷清深吸一口氣,將所有擔心,全部放回了肚子裡去,北辰宣代對她那麼有信心,她又忌能對北辰宣代沒有信心呢?
加油吧!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