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的夜,靜悄悄的。
冷清與嵐架着馬車,一路朝着十里香而去,十里香位於宣城城角的一處街道之中,從耀王府大街這邊趕過去,還得有一段距離要趕了。
座在馬車裡,嵐摸着自己的大肚子,感到一陣心安。
每當她着急,難過的時候,摸着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嵐焦急的心情,也緊跟着平復了,如果說,嵐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那麼,這孩子便應該是她的一切了,是支撐着她活下去的一切一切。
冷清難受一會兒,吹了會兒冷風之後,焦急的心,也緊跟着平靜了下來,偏頭看着一臉平靜的嵐,冷清輕聲道:“對不起,是我害了明楓,如果我先回來,將這件事處理了,明楓也就不會……”
“不用道歉,三小姐,你沒有錯,錯的是道禪,明楓不會死的,我能感覺得到,此刻的他,一定在遠方想念着我們母子,我一定會爲他把孩子生下來,然後,等着他回來,一家三口,過上倖幸福福的生活。”
嵐說着這一切的時候,一臉的幸福,可冷清看在眼裡,卻是突覺心裡多難受。
北辰明楓現在生死未卜,如果活着,那自然是好,可如果死了,冷清這一輩子,心裡都會過意不去,因爲,是她讓一個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父親。
搖搖頭,冷清傷道:“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萬一明楓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可也要好好的活下去才行啊!”
嵐長嘆一口氣,摸着挺着的肚子,笑道:“三小姐放心吧!即使明楓去了,我也會好好活下去的,孩子是我的一切,我要把他撫養長大,也好讓明楓冥目了。”
冷清點點頭,嵐有這個覺悟,冷清也就放心的下了。
可女人啊!總是愛口是心非的,嵐嘴上這樣說着,可她的心裡是不是這樣想的,誰也不知道。
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嵐真的很愛北辰明楓,愛到什麼樣的程度呢?
愛到可以爲北辰明楓,殉情而去。
兩人這邊慢慢聊着,馬車後,冷風騎着一匹快馬,坷塔坷塔的追着兩人而來了,追到馬車邊,冷風勒馬停下,與馬車並架齊驅之後,冷風才道:“妹妹,你別那麼任性行不?人家妹夫可是等了你好久了,你哪能這麼說走就走呢?你也太對不起人家了吧?”
冷清剛靜下去的怒氣,經冷風這一埋怨,又給提上來了,斜眼瞪了眼冷風,冷清罵道:“他現在不是腿好了嗎?還需要我幹什麼?胳膊肘盡往外拐,我和你親點兒,不是他和你親點兒,盡幫着他說話?你要緊不?”
冷風那叫一個無耐啊!啥叫盡幫着北辰宣代說話,自己這個妹妹,一去一個多月,倒是變得有點兒不大正常了,冷清這到底是經歷了些什麼啊?
想到這兒,冷風遂問道:“你給哥說說,你這一去的一個多月,你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啊?不像平常那個你啊!你給哥說說,你是怎麼從袁濤軍營裡跑出來的?”
冷清嘴一嘟,不在意道:“搞掉袁濤人頭,炸了袁濤一個軍營,這不,飛出來的。”
撲通一聲,冷清這一說,冷風直接給嚇得從馬上摔了下來,馬車裡,嵐張大了嘴,大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冷清這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話,真的是把兩人給驚呆了。
袁濤是何等人物,二人還不清楚?冷清如何能那般容易,便將袁濤失頭給拿了,這一剎那間,嚇極的冷風與嵐,皆是有點兒不相信了。
從地上彈起來,再度翻身躍上馬兒,冷風才盯着冷清,半信半疑的問道:“妹妹,你可別打逛語啊!你真把袁濤的人頭給拿下了?”
冷清眉頭一掀,狂道:“我有必要騙你嗎?到時候,把護國寺的僧人們救出來,我再讓他們超度超度袁濤,然後,再送回北都,作爲宣王稱帝的禮物,豈不完美?”
冷風呵呵一笑,樂道:“你想法倒是好,不過不大現實,你要是拿下袁濤的人頭,這都一個多月了,肯定都腐爛了,而且,這一個月裡,歷城方面沒有任何消失,有關袁濤去世的,妹妹啊!現實點兒吧!”
冷清哈哈一笑,嘆道:“哥哥喲!袁濤的人頭,被水凌劍冰封的好好的,新鮮着呢!袁濤要是死了,一傳出,整個北峰帝國的大軍,都得大亂,你覺得歷城敢把袁濤死去的消息,公佈出去嗎?
等到時候,人頭一獻出來,全大陸的人都知道袁濤死了,那時候,他們想蠻都蠻不住了。”
冷風一陣慌亂,眼瞅着冷清的表情很認真,不像是在說謊,冷風終於是不敢再將冷清的話,當做是開玩笑了。
猛一勒手中戰馬,冷清額上滲下一滴冷汗,怔道:“我回去告訴大夥這個消息,妹妹,明天叫上哥哥啊!哥哥倒要看看,你是如何顛覆煤城的。”
說完,冷風便是雙腿一夾戰馬,伴隨着馬兒的一聲嘶鳴,冷風返身而去,將冷清告訴他的這個炸蛋性的新聞,帶回去了耀王府。
冷清微微一笑,看着冷風楊長而去的背影,冷清心中暗笑,她要顛覆煤城,可不是隻做給冷風看的,她要殺雞給猴看。
這個顛覆煤城,是做給全大陸人看的,北辰宣代要稱帝,必將要造勢,現在,光有袁濤人頭,並不夠。
即然道禪敢這般挑釁冷清,那冷清也無需再對他客氣。
冷風離去,嵐纔對冷清道:“三小姐,現在北峰帝國內沒有和尚了,你要找和尚超渡下袁濤,恐怕不可能了,自從道禪在煤城,將和尚屠了個一乾二淨之後,北峰帝國就再沒和尚了,一整晚之間,北峰帝國的道士,倒是遍地都是了。”
“什麼?”
冷清瞪大着眼睛,盯着嵐,剛纔嵐的這一席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襲向了冷清的心頭,令冷清呆若木雞。
她本以爲,北辰明楓救人不成,那護國寺的和尚,應該還被道禪關在煤城之中,可她卻是沒有料到,道禪居然是這般狠辣,竟然將那些無辜的和尚,屠了個乾乾淨淨。
嵐愣了下,這才顫魏道:“是,是真的,煤城那夜,和尚們的血,染紅了半片流河,道禪留着關浩三人不殺,就是爲了利用三人做誘餌,想抓明楓還有三小姐等人。”
冷清猛一捏拳頭,這一刻,一股無形的煞氣,突勿的自冷清身體之中四散而出,驚得馬兒慌亂怔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一下。
嵐嚇的臉色慘白,什麼時候,冷清變得這般煞氣逼人了。
如果說,北辰宣代擁有的是帝氣,那麼冷清擁有的,毫無疑問,便是煞氣了。
以前冷清的這股煞氣,還沒有絲毫顯露,但,自從冷清一把火將二十萬人燒死在沼澤之中的時候,冷清的這股煞氣,便是隨着她的悲傷,完全的顯露了出來。
怒火就像是熊熊大火,一瞬間便是將冷清的天靈蓋都給燒焦了,憤怒中的冷清,仰天長嘯道:“道禪,我冷清發誓,要你老命。”
深夜中,突然升起一道喧嘯,震驚了整個宣城。
冷清一回來,這宣城註定不能平靜了,嵐靜靜的看着身前的冷清,一股安心感,突勿的自心頭升了起來。
這種安全感,她只有在北辰明楓的身上,才感覺到過。
而現在,冷清也給了她這種感覺,這個女人,只有小小的肩膀,卻有大大的胸懷,沖天的豪氣,逼人的自信,煞人的威風。
十里香中,雖是已至深夜,但是,客棧之中,卻是人來人往,一番熱鬧的景像。
細看裡面這些喝酒聊天的住客,你會發現,這些人,個個都是高手,沒錯了,這些人便是聽風招幕的聽水樓殺手。
這些亡命之徒,一直以來,都是靠殺人求財爲生,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可言。
今晚齊聚十里香,很多人是來接任務的,也有很多人是來交任務的,但是,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那便是,他們要見見,傳說中的北峰帝國神人,冷清。
冷清的大名,隨着歷城之事,蕪城之事後,被越傳越響。
猶其是北峰帝國老皇帝在位的時候,還特地給冷清,寫了女官志,如今的女官志,依舊保存在北都的歷史文庫中,就是連北辰浩明,都沒有權利去悍動這份歷史。
他們要見見冷清,就只想一睹冷清的風采。
十里香的櫃檯前,聽風百無聊耐的在櫃檯前算着帳,這些日子,自從杜姐離開之後,聽風便是再也沒有去花樓。
最近,花樓來了新管事,具說,杜姐在歷城出了事,聽風心裡很是擔心,聯想到,是冷清到了歷城,杜姐纔出的事。
聽風也只好將心中那絲唯一的希望,放在了冷清身上,希望杜姐能與冷清走到一道,這般,杜姐的性命,也算無憂了。
聽風很是相信冷清,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對冷清的這份兒信任,是來自何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