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聽臣解釋啊!”李譲急的滿頭大汗頃刻而出。他實在是沒有料到皇后會突發這般的事故,雖然心中也是隱隱嘲諷皇后自己自作孽,但面上卻是絲毫都不敢顯露的。
雖說他從頭到尾都是皇上的人,但這僞裝卻是不能暴露的,皇后要自己的小命,屠儘自己的滿門,卻也是輕而易舉的。
現下,他還是先努力自保吧。
“不是臣不能讓娘娘維持身材,而是不能啊……”
“那偏方太過霸道,原本就損了您的身子,加上您這次落水小產,身體再次受損,傷上加傷,已經難以受孕,若再不好好注意,還服用那些阻止維持身材的藥物,很可能失去生育能力啊!”
皇后聞言一愣,神情有些恍惚。李太醫以爲她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半晌過後卻聽到她兀自笑了起來,好似碰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一般,問道:“你覺得,一個肥胖如豬的皇后還可能懷上子嗣?”
她此時容貌姿色均爲上佳,寂月涼都對她這麼冷淡,莫說是以後身材發福,再無今日之姿了。到時候非但沒有寂月涼的寵愛,還會受後宮嬪妃嘲笑,她絕對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任何藥材,只要能維持本宮的身材,多難本宮都派人取得。至於這身體調理……那就有勞太醫多多費心了。本宮想,李太醫也不想揹負‘庸醫’之名吧?”
皇后一番話下來,霸道非常,既要李太醫保持她的身材,又要李太醫調養好她的身體,保住她的生育能力,無異於要那巧婦做出無米之炊,比登天還難。
李太醫看得出此時皇后態度堅決,可能半點道理都聽不進去,爲今之計,只好暫時先應下,日後再好好想辦法了。“……娘娘請放心,臣,自當盡力而爲。爲娘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皇后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下來,靜坐一旁,“本宮方纔的話重了些,還望李太醫不要介意。”
“臣不敢,稟娘娘,老臣還需回去爲娘娘找尋這維持身材之藥……”李太醫發覺皇后情緒陰晴不定,不敢再久留,再多生事故,況且他還要回去,甚至還得稟告皇上,看此時該是如何處理,方纔是以開口暗示皇后。
李太醫那言外之意,皇后自是能領會, 方纔發作了一番,心神耗損過大,皇后也是不由得感覺到了一陣疲憊,因而再度落座,斜依榻上,慵懶道:“罷,本宮也乏了,那你便先退下吧。”
“是。”李太醫心下一喜,頗有逃跑意味地離開了棲鳳宮,卻沒想到在半路上被一人攔了下來,“李大人,請隨我到皇上御書房走一遭?”
李太醫雖然是存着要稟告皇上的意思,但才方走出棲鳳宮,便立刻被人盯上,頓時覺得自己剛出虎窩,又被迫入了狼穴,心下十分鬱悶忐忑。
雖爲疲憊不堪,但李太醫還是認了命,誰讓他是爲人臣子,要忠君報國呢?!
御書房內,寂月涼仍是那副捉摸不定的高深模樣,李太醫根本揣測不了皇上此時的心情,緊張得額頭冒汗。
“
李愛卿可知朕找你來是何意?”
找他來所爲何事,兩人皆是心知肚明,李太醫也不裝傻,直接回道:“回皇上,臣知道。”
而後,將今日入宮後的所有事情內容詳細和盤托出:“今日,皇后匆匆召臣入宮……”
寂月涼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也沒有什麼吩咐,便讓他退下了。原本以爲皇上會有所吩咐,可現在卻半點指示都沒有,李太醫抓不準寂月涼何意,又怕自己做錯,便說道:“臣尚有一事需請示皇上,皇后娘娘那邊,臣當如何?”
“該如何便如何。”
李太醫聞言,頓時傻了眼,竟也忘了天子之儀豈是他能隨意直視,下意識的便是擡眸瞧向寂月涼。
一個頭兩個大。
寂月涼知曉李太醫夾在自己與皇后中間很是艱難,因而這小小失禮,他也不與他計較。
“李太醫,覺着辦不到?”寂月涼話語淡淡,卻是沒有帶絲毫感情。
“臣……”李太醫冷不防的打了一個顫慄,瞬時反應過來自己都做了些什麼,立刻將腦袋垂下,誠惶誠恐。
“臣,盡力而爲。”
須臾,李太醫也領會到了寂月涼話中之意。那皇后的頑疾,只怕他是要費上好大的心神了。
不過想想也是,哪怕再不喜再顧忌皇后背後的勢力,也沒有誰會願意,看着自己的皇后,變成那珠圓玉潤,貌若無鹽之姿吧?
景王府。
寂月景坐於上位,不停地轉動着拇指上乳白色的上好羊脂玉扳指,似乎在思考些什麼,讓人去請了府裡的幕僚來。
不多時,一身穿儒生裝扮的儒雅書生走了進來,不卑不亢地向寂月景行禮:“屬下參見王爺。”
“先生免禮,請坐。”
“不知王爺深夜叫屬下前來所爲何事?”那幕僚同許多讀書上一般,骨子裡有股自認清高的高傲氣質,是以對寂月景也不會像其他人一般討好。看厭了那些阿諛奉承的虛僞面孔,寂月景格外喜歡這個不屑於曲意逢迎,但懂得分寸的高傲書生。
一如他的流螢那般,哪怕是身爲殺手,自己手中最爲鋒利的刀刃,但也不會恃寵而驕,又或者卑躬屈膝,一味逢迎自己。
“先生可知,前幾日皇后小產了?”
“哦?有這事?”幕僚略露驚訝之色,因了接了調查將軍府刺殺一案,幕僚的全幅心思都放在了那將軍府之上,後宮的風向,卻是甚少關注的。
“本王近日有些忙,這消息也是方纔看到。不知先生有何看法?”
方纔寂月景提及皇后流產,那幕僚便已在心中思索了一番寂月景是何意,此時聽他問起,不假思索道:“王爺可是擔憂皇上子嗣?”
“正是。”幕僚一言道中自己心中所想,寂月景露出欣賞的神情,道:“皇后這一事給本宮敲了警鐘,提醒了本王子嗣這個問題。本王目前步步爲營,倒是紮實,只不過若是皇上留有子嗣,縱使到時候本王將他扳倒,那這皇位也坐得名不正言不順…
…”
“那依王爺之意,是想要加快速度?”
“正有此意。”
“還請王爺三思。”幕僚稍加思索,還是認爲此事不宜操之過急,勸諫道:“王爺在朝中勢力雖大,但畢竟根基尚不穩,若是貿然加快,可能弄巧成拙。況且經由上回江南一事,王爺在江南的勢力已大大消退,且不說兵力減弱,就連錢銀收益也大爲減弱。更甚着,已經引起了朝中注意,打草驚蛇了。”
說到這點,寂月景臉色卻是一下子難看了起來。若不是流螢……
隨後卻又是無奈的搖首,罷了,這便算是本王,先前對流螢過於忽視的補償吧。
這朝政之事,寂月景也是千頭萬緒,左右要顧全的東西太多,他一時之間無法顧全所有,這纔沒有貿然下決定,而是請了幕僚過來相商。只見他輕蹙劍眉,似是憂愁,道:“這一點本王也清楚,所以才請先生過來相商。”
“王爺,若您問屬下意見,屬下只能告訴您,現在形勢不穩,實在不宜操之過急。若王爺實在忍不住,也不妨等過一段時間再穩定些後,再做決定不遲。況且皇后方纔流產,若是要再懷上,也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至於其餘嬪妃的子嗣,除卻梅妃,旁的人,卻也不必擔憂。無論是誰,都不若那正兒八經的嫡皇子來得尊貴棘手。”
“現下朝中官員流派不明,王爺不如先派人探明衆位大人意願,重擬一份朝中官員的流派名單,從這名單上下手,先鞏固王爺根基。”
幕僚話中之意已經顯而易見,他並不贊成寂月景加快速度,而是希望寂月景能先穩固根基。寂月景的的想法沒有得到支持,他心下有些說道不清的失落,無奈道:“先生所言及是,人心變化難測,是時候重擬一份名單了。夜已深,本王也不打擾先生休息了。來人,送先生回房。”
“王爺不必如此麻煩了,屬下自行告退。”幕僚微微拂了拂袖子,整理了一下儀容,便擡頭挺胸,保持着風度與傲然翩翩離去。
寂月景端坐在主位之上,思緒卻並沒有順着幕僚的話,落在那官員分派上面。
反倒是仔細端詳着皇后小產一事上面。
心中不由得納悶,這皇后小產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誠然自己是動了要對皇后下手的念頭,只不過卻是還來不及下手,皇后便是出了事。
不過這個倒好,省了自己花費心思,還得冒着留下把柄的風險。
寂月景不由得勾脣一笑,只要皇后無子,那麼對他的威脅便是少了許多。
恍惚之間,寂月景透過那不斷閃爍着的燭火,隱隱的似看到了自己着一身明黃色龍袍意氣風發的坐在了皇位之上的自己,而身旁,流螢卻是巧笑嫣兮的着一身鳳袍端坐在自己身旁。
“這一切,都會是本王的。”寂月景將心一提,眼眸清明。心中不斷的思緒着方纔幕僚所說的官員。
他必須要加快速度,必得爭取在流螢尚未侍寢之前……
這江山與美人,他俱是要必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