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綾大概真的是在跟純淨的環境下長大的,對於人情世故的瞭解比流螢都不去,認爲這世界上美好總是能戰勝醜惡的。
流螢不知道阿綾的身份,但是寂月涼是知道的,聖衣宮的聖女,從小就註定了以後孤獨終老的命運,她不需要知道任何事情,只要充當好祭祀的工具就好了。
流螢心裡感嘆她的純真,然而寂月涼卻是在爲她的命運而感到悲哀。
他突然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他也也是被迫走上着孤注一擲的道路的。
不過幸好,阿綾被魏無徉從聖衣宮中帶出來了,雖然以後的日子要承受被追殺的提心吊膽,但是兩個人能相守,這點艱難險阻,也無法阻擋他們邁向未來的腳步。
而他,遇到了流螢,他灰暗生命中的第一道光。寂月涼感慨萬千,心裡也突然十分感激寂月景當初選擇流螢待嫁的行爲,實在是省去了他的很多麻煩。
用膳之時阿綾很安靜的,不過是不是和魏無徉咬咬耳朵,而流螢感覺到旁邊灼灼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惹得她腦海中總是閃現剛纔正堂裡的一幕,臉頰上已經消散的紅暈又迷途知返一般佔據了她的整張臉。
一頓飯的時間很快就消逝了,之後魏無徉和阿綾也告辭了,流螢本就哈欠連天,這會兒更是眼皮都開始打架了。
寂月涼還存着心思想要和她溫存一會兒,可奈何流螢實在困得厲害,只好安頓她先去休息,而他,也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稟告皇上,吳巖將軍已經在門外等候了。”蘇然守在寂月涼的書房外,朗聲報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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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進來吧。”寂月涼頭也不擡地朝着門口喊到,手上更是加快了速度將最後的奏摺批閱完畢。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個風塵僕僕的身影大步跨進來,跪倒在書桌腳下,寂月涼明顯感覺到地面都微微一震。
只聽一個渾厚的聲音激動道:“臣吳巖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寂月涼連忙起身從桌子後面繞出來,虛扶吳巖一把,看着他許久未見愈加成熟的臉龐,帶着讚賞和欣慰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
寂月涼的動作讓吳巖很是受用,八尺的漢子在寂月涼的注視下幾乎紅了眼眶。
“辛苦了。”寂月涼重新繞過桌子坐下,將一張地圖交給吳巖,又繼續說道:“這是蘇起繪製的江南流寇猖獗一帶的地圖,紅色批註的就是這批流寇的老巢,今晚你先拿回去仔細研究研究。”
“諾。”吳巖深知自己時隔數年回到京城爲的是什麼,便神色凝重地拿起地圖,仔細查看起來。
身爲武將,他多少能知道江南的地形,一馬平川對他們還是很有利的,所以寂月涼當初飛鴿傳書告訴他大概情況之時,他不以爲意。
他對自己有信心,對他訓練出來的兵更有信心!但是,在匆匆掃過地圖之後,他終於發現嚴重的問題。
廊山自古都是兵家必爭之地,易守難攻的特性已經決定了這場仗會異常艱難。
“江南的幾大郡守都已
經進京,這一次我不僅僅要你去端了流寇的老巢,還要你調查這幾個郡守。”寂月涼看着三大五粗的吳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強人所難。
果然,在寂月涼話音剛落,吳巖就苦着一張臉道:“皇上,您讓我練兵我在行,讓我上戰場殺敵我也樂意,您讓我去調查郡守,這實在……”
吳巖有苦說不出,又不敢直接違抗寂月涼的命令,所以只好露出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讓寂月涼看在他爲了他的宏圖大業在深山老林中數年如一日地堅守的份兒上,換個人去調查。
“罷了。”寂月涼挫敗地擺手,“這是不用你操心了。”
讓吳巖去暗地裡調查,估計還沒去就已經打草驚蛇了,還不如讓他那些繡花針去縫製件衣裳呢!
“謝皇上。”吳巖眉開眼笑,朝着寂月涼點頭哈腰的模樣頗有點諂媚的意思。
“去吧,明日再來。”寂月涼有些頭疼,而且也不想去看他一個剽悍的漢子故意做出這等矯揉造作的姿態,那畫面太美實在讓他有些反胃。
第二日的時間來的很快,寂月涼和魏無徉等人準時出現在了密談的亭子裡。
“微臣參見皇上。”幾個郡守紛紛給寂月涼見禮,面上皆是誠惶誠恐。
寂月涼微笑着道:“衆位愛卿都起身吧!這次召衆位愛卿進京,想必大家都知道所爲何事。”
當然寂月涼並沒有同他們說過,但是這幾人能做到郡守的位置,自然也是有些頭腦的。
景王在江南的勢力銳減,眼線和據點被瘋狂地拔除,偏生寂月涼的動靜還不小,即使他們想當看不見也不可能。
這些年他們多多少少都接受過寂月景的賄賂,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也都替寂月景辦過不少事情。
雖然說的是召集他們進京,但是從接到諭旨的同時,他們就已經被監視了,寂月涼這樣的行爲是不是已經說明了,他要對他們下手了?
“吳巖,把具體情況講一遍。”寂月涼環視一圈,見每個人都低着頭擦汗就覺得好笑。
這羣人掌管着偌大的江南各郡,這麼些年也不知中飽私囊了多少?如果時機允許,他恨不得現在就把他們一個個塞進天牢,財產充公。
然而,現在還是要用他們的時候,他還不能輕舉妄動。
吳巖一說到流寇,有幾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便放鬆下來了,似乎覺得自己逃出生天了,而另外的幾個人,神色卻更加惶恐了。
寂月涼看着他們額頭上冷汗涔涔的模樣,頗爲好心地提醒吳巖開門見山,將此次密談的目的講出。
“這次召集各位大人來,就是爲了結合各郡之力,聯合剿滅那氣焰猖獗的流寇,還江南一帶一個安寧。”
吳巖嗓門本來就大,然後又因義憤填膺,語調更加激昂,聲音透過亭子四散開來,幾乎讓又挺遠距離的流螢的院裡都聽到些什麼。
流螢這會兒整陪着阿綾坐在桃樹下吃點心,順便聽着阿綾嘰嘰喳喳地向她詢問各種問題。
“瑩姐姐,你
說他們是去做什麼了?”阿綾嘟着嘴不滿意的看着亭子的方向,同流螢抱怨:“無佯哥哥說好了陪我的。”
“他們又重要的事情要商榷,魏公子就算這會兒沒空,以後也會抽出時間來陪你的。”
流螢將一塊甜而不膩的桃花糕送進嘴裡,不緊不慢地咬碎,再喝一口茶,和那酥軟的桃花糕衝在一起,順滑的口感讓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經過這半天的交談,流螢發現阿綾特別沒有安全感,每當魏無徉離開她百米的範圍她就開始不安。
而且她緩解不安的方法就是一直說話,東拉西扯,就算是沒話說了,也總能找出下一個話題。
“瑩姐姐,你喜歡皇上嗎?”就在流螢以爲她能安靜一會兒的時候,阿綾又眨巴着眼睛,亮晶晶的眼神望進她的眸子,問得特別真誠。
“爲……爲什麼問這個問題?”就算桃花糕的口感在順滑,流螢還是被噎住了。
“因爲我昨天看到瑩姐姐你和皇上做那種事了!”阿綾突然低下頭囁嚅道,白皙的臉頰馬上就透出了粉紅。
流螢這下徹底地嗆住了,桃花糕的碎屑因爲她的飛到了氣管裡,頓時讓她咳得死去活來。
什麼叫做“那種事”?他們幹什麼了?她明明記得他們不過是親嘴了而已啊!他們沒幹什麼不純潔的事情啊!
“阿綾,你告訴我,你昨天看到什麼了?”再終於解決了喉嚨裡的異物之後,流螢通紅着一張臉,微笑着湊近阿綾。
“沒……沒什麼。”大概是流螢的神情太過詭異,阿綾身子退後驚恐地看着流螢,聲音的音調都有些異樣了。
爲什麼瑩姐姐突然變得這麼可怕了?她剛纔有惹她生氣嗎?
“阿綾,你告訴我,昨天你看到那種事之後,魏公子同你說什麼了?”
流螢皮笑肉不笑,覺得魏無徉這做法有些不厚道,阿綾畢竟年已及笄,居然用“這種事”來代替接吻,肯定和魏無徉有關,他這是準備將阿綾放女兒養嗎?
“無佯說不要學壞,姐姐你同皇上做的事,做不得。”阿綾眼睛紅紅的,頗像是受了委屈的兔子,抽抽噎噎地努力回答流螢的問題。
“哈?”流螢覺得實在太不可思議了,魏無徉怎麼說也是一個精力旺盛的青年,阿綾涉世未深不懂她能理解,但是魏無徉,他不是在京城長大的嗎?不是魏家的公子嗎?
“那你和他做過這種事嗎?”流螢不懷好意地問道。
阿綾突然又臉紅了,而且還有些不好意思,低垂着眉眼不願意叫流螢瞥見她眼中的羞意。
流螢不懷好意地哦一聲,眉梢高挑,星眸一開一闔,裝出一副將一切都瞭然於心的表情。
果不其然,阿綾實在純真得可愛,馬上就全部招了。
“姐姐,你不要告訴無佯好不好,是我偷偷親他的,我沒忍住,你不要告訴他好不好,他會生氣的!”阿綾惶恐又害怕的表情取悅了流螢,但是又讓流螢意識到:魏無徉對阿綾的態度,根本不像是一對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