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涼靜靜地盯着穆秋看了半晌,最後才深沉一笑。
他如若不能將真實身份告知,或者表明他的目的,他是絕對不敢用他的,但是現在看他胸有成竹自信滿滿的模樣,倒是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能給他帶來多少?他能爲他付出多少?還有,他到底爲何會這麼做。
這都是埋藏在他心裡的問題,既然現在得不到解答,那遲早有一天,時間會告訴他答案的。
穆秋就這樣正式成爲了翰林院修撰,平日裡也算是辰乾宮的常客,只不過基本每次去了都會讓寂月涼吐血三升,魏無徉還因此變得溫柔了不少呢。
而在江南喪失了大批據點和情報網的寂月景也終於在科舉結束之後的不久回到了京城。
他彷彿真的去散心了一般,走的時候兩手空空,回來卻有四五輛馬車同行。
還有人說,看到一位遮着面紗的姑娘進了景王府的大門,衆大臣便分分猜測,那是景王從外面帶回來的小妾。
翌日上朝的時候寂月景就被調侃了,特別是王朝陽那隻不要臉的老狐狸,看寂月景眼圈發青,便馬上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語重心長的勸誡道:“風月雖好,也需節制啊。”
當時寂月景差點一口血噴他臉上,他眼圈發青確實是因爲幾日的趕路,再加上昨日回家於靜心鬧的,整夜也沒睡。
還是清晨看着上朝的時間到了,隨便收拾之後便進宮了,哪裡來的見鬼的“風月”?
“聽說王丞相相中一位很有才華的青年?”寂月景也是進京之後才聽說的,那位了不起的勇士,居然毫不客氣的將當朝丞相趕出了宅子。
被戳到痛處的王朝陽一怔,故作無所謂的笑笑之後徑直向前走了幾步,不再與寂月景同行。
寂月景冷笑這看他的背影一眼,不屑道:“王家真是氣數已盡,被如此折辱仍舊沒點動作。”
聽說那青年被寂月景丟入了翰林院不管不問,想必也得罪了寂月涼,如若他真有真才實學,那他倒是可以考慮將此人納入麾下。
寂月景心裡正盤算着,突然想到自己有該回家了,頓時一陣頭疼。
昨日裡剛進門,他剛下了馬車,於靜心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奔出來黏在他的身上,一邊哭還一邊控訴他的行爲。
“王爺,你就不想我嗎?王爺離開這麼長時間,我都快思念成疾了呢!”於靜心撒着嬌,緊緊地抱着寂月景的胳膊,任憑寂月景如何不耐煩都沒有讓她有一絲一毫的退縮。
“放開。”寂月景開口便是冷冰冰的帶着厭惡的命令,於靜心因爲他的一句話徹底怔住了,他她鬆開自己的胳膊,看着寂月景退後一步撫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皺,看着他皺起的眉頭因爲她的離開而有所舒展。
她幾乎聽到自己心臟碎裂成一瓣一瓣的聲音。
緊接着,她便看到了一個蒙着面紗的女子在婢女的攙扶下,走進了景王府的大門。
寂月景轉身過去,拉住了她的手,徑直繞過她,朝着府內走去。
“寂月景你給我站
住!”那一瞬間,憤怒,失望,痛恨全部涌上心頭,她快步走過去,猛的將那女子的面紗扯下來。
她以爲寂月景將流螢重新帶回景王府了,但是看那個女人畏縮的害怕的神色,她又很明確地知道,她不是流螢。
她一直以爲是流螢同她長得相像,所以寂月景纔對流螢對了一份柔情,可是現在她明白了,那時因爲她長得像流螢,他才願意將她娶回景王府。
因爲她是將軍府的女兒,因爲她的父親執掌兵權,而這些都是流螢沒有的,流螢滿足不了他的野心,給不了他想要的的權力,所以她白城了那個可憐的替代品!
“寂月景……”於靜心突然覺得好累,她伸手推開依偎進他懷裡的女人,拉着他的衣袖,開口道:“我覺得我們需要談一談。”
於靜心覺得那一刻一定有一個不屬於自己的靈魂佔據了她的身體,所以她纔可以那麼冷靜地要求同寂月景談話。
“要說什麼快點說。”走進於靜心的房間,寂月景冷着臉說道,看着於靜心冷靜得不像話的臉仍舊覺得煩躁不堪,他甚至都沒有發現於靜心的反應很反常。
“王爺,你當初爲什麼要娶我呢?”於靜心逼近他的身前,擡着頭緊緊地注視着寂月景的眸子。
“問這種問題做什麼?”寂月景皺眉,這個問題讓他想起了當初愚蠢的自己,將流螢親自送進宮,以至於如今這麼後悔。
“你娶我,是因爲我是於靜心,還是因爲我是將軍府的女兒?”於靜心伸出手抓住他的衣領,繼續質問他。
寂月景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裡突然像被針紮了一般難受。
他喜歡過她嗎?大概是曾經喜歡過的,記得那年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突然出現的明媚的少女歡快的容顏,他承認,他當時淪陷了。
後來得知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就更確定了,她便是他命中註定的人了,可是,那一切都是謊言,救他的不是她,是流螢。
在他被流螢奪走視線的時間裡知道所謂的救命之恩不過是一場謊言以後,他對於靜心的無感已經擴大成了煩躁和惱怒。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錯!
如果當初她沒有撒謊,那現在流螢便是他的了!
寂月景這樣一想,心裡僅剩的一點愧疚都被碾碎了,他將身前的於靜心推開,冷酷無情地說道:“你猜對了,如果你不是將軍府的千金,我是不會娶你的。”
話音落地,於靜心像是被驚醒一般,淚水和哀嚎一起奔涌而出,一邊哭還一邊伸出拳頭狠狠地砸向寂月景的胸膛之上。
然後兩個人的力氣懸殊,寂月景一把就抓住她的手,將她甩在了一邊,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於靜心不屑道:“別想着去將軍府告狀,於錦藍現在丟了那麼多地方的兵權,我已經不需要他了,所以,你最好給我安分點。”
“寂月景!你真的是個混蛋!你知道爲什麼先帝寧可將王位傳給和王家皇后生的寂月涼也不願意給你嗎?因爲他知道你是個混蛋……”
“啪!”
於靜心聲嘶力
竭的謾罵戛然而止,她披頭散髮地坐在那裡,一隻手捂着的臉歪向一邊,半晌被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於靜心,你別以爲我不敢打你!”寂月景收回手,看着於靜心的頭頂烙下狠話。
於靜心沉默着擡起頭,放開火辣辣的臉頰,讓那紅腫的手掌印暴露在寂月景的視線中,勾起脣角道:“你這不是已經打了嗎,怎麼樣?要不要這邊也來一巴掌?”
她將另一半臉朝着寂月景,嘲諷的開口道。
寂月景終於意識到於靜心有點不對勁了,她皺眉看着她,默不作聲。
“怎麼?王爺再猶豫什麼呢?是怕把臣妾這張和那個賤人相似的臉打破相了?您不是已經找到了一個更像的嗎?”於靜心話裡的嘲諷越來越濃重,刺激得寂月景瞳孔一陣收縮,控制不住又給了她一巴掌。
“你給我閉嘴!”一巴掌下去,於靜心安靜了,不過馬上又聲嘶力竭地哭起來。
寂月景被哭的心煩,當即轉身離開了房間,對地上的於靜心不管不顧。
直到傍晚,寂月景都沒有再去看過於靜心一眼,在他看來,現在的於靜心即使在他面前一聲不吭他都覺得吵到他的眼睛和耳朵。
“王爺!王爺不好了!”於靜心的貼身丫鬟突然驚慌失措地跑進了寂月景的書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嘴裡道:“王妃她昏倒了!”
“什麼?”寂月景猛地起身,連忙朝着於靜心的屋子奔過去。
如果於靜心在景王府出了什麼事,還是因爲他,那於錦藍一定會的破釜沉舟,誓死也要將他拉下水的!
於靜心此時仍舊面色蒼白,躺在牀上昏迷不醒,雙手交叉放在腹部,一副溫潤美好的模樣。
一旁的大夫正在給她把脈,看寂月景進來忙起身給他行禮。
“不必了,情況怎麼樣。”寂月景大步跨進去,走到牀前低頭看一眼面上沒有絲毫血色的於靜心,便轉頭看向大夫。
“恭喜王爺,王妃有喜了。”大夫喜笑顏開地說道,看着榻上的於靜心繼續道:“不過王妃體質極弱,需要好好休息身體,養胎也要特別注意。”
寂月景在聽到“有喜了”這三個字的時候已經呆愣住了,腦袋裡嗡嗡作響,完全沒有聽到大夫接下來說了些什麼話。
他有孩子了?
寂月涼一直在腦海裡重複這個問題,從一開始的迷茫,當之後的震驚,再到最後的狂喜。
他知道於靜心的身體不好,很可能承受不了十月懷胎的風險,所以當初娶她的時候並沒有想過讓她生個孩子。
當時想的是,到時候那個妾生了,反正都叫她母親,抱給她養也不是不行的。
可是沒想到,最先懷孕的居然是她。
“王爺?”口乾舌燥說了半天的大夫最後突然發現寂月景沒有在聽,無奈地喚回他的神智,告訴他:“王妃應該馬上回醒,您就在這裡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吧。”
言罷,這大夫便告退出門,還順便將門關上,想着給王爺王妃兩個人創造一個二人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