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笑優直接點着頭胡亂地嗯嗯應着，然後將媽媽往外推，媽，你睡覺去吧。我好睏，明天還得早起去上課呢。邊說還邊作出很累要打吹欠的樣子。唐玉蘭見狀，雖然對今晚的改教結果不甚滿意，但還是無奈地說了一聲，那好，你早點睡，記得關燈。
黎笑優嗯嗯地點頭，然後一聲輕響，隔斷了所有的情緒。黎笑優背靠着門站了會，然後才慢慢地踱步回到窗臺邊，入目之處盡是耀眼的星光，不由得心緒萬千。有人說，天上的一顆星星就代表着地上的一個人，那麼這耀天的星光，到底哪一顆纔是她呢？是那顆近前的，還是遙遠的？是可視的還是不可視的？她一無所知，就這樣愣愣地看着。只感慨自己的渺小，在這廣闊的萬千世界裡渺小如塵，此時正在萬千的沙土中爭相飄蕩。
出乎黎笑優意料的是，她竟然會在家一直住到了放假。
又是一個寒假，黎笑優只感覺到百無聊賴。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去年的這個時候。那時，高老師還在，秦小桑還在，陳大龍也還在。然而今年，走的走，留的留，他們都已經有了各自的去處。而她，則是那個留在原地的人。想到高老師，黎笑優就感覺坐不住了，真的好久沒去看看了，快一年了吧，她莫名地想起了那個大瓷盤，不知道那些丁香花怎麼樣了，種子活了沒有，花開了沒有，香不香，高老師知不知道？
一系列問題排排而來，黎笑優念由心生，突然就想去看看。她實際也這樣做了，披了件羽絨服戴了頂同系的呢絨帽子便出了門。她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坐車在XX站臺下了車，再往裡走了一段路，便到了XX墓園。
這裡因爲有人管理所以並不髒亂，因爲快過年，所以鮮有人來往。黎笑優向前走了幾步心裡就開始發起慌來，但還是硬着頭皮向前邁着步子。安境的環境最易讓人胡思亂想，再加上從山窩裡吹過來呼呼作響的山風，更是爲這寂寞單調的空氣增添了分詭異。黎笑優顫動了一下，這一刻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上一次來時的情景。那時候是同朱述新一起來的，他騎自行車馱着她來的。她當時不知道是想什麼，就是不害怕，或許是因爲知道身邊有一個人陪着所以纔不害怕的吧。或許只是因爲知道是他，所以……
黎笑優眼睛突然一亮，滿面歡喜地奔了過去。他也來了，他也來了……
“你，怎麼也來了？”黎笑優喘息未定，笑着問。
朱述新側頭看着滿臉通紅的少女，不知道是被這風吹得還是因爲高興，紅撲撲的。淡淡地點了點頭，有些意外的驚喜，“你來了。”
“好巧。”黎笑優站在墓碑前虔誠地鞠了一躬，才轉頭面向朱述新，笑着說。
朱述新不語，哪裡是巧，是必然，當然也有一點幸運。他前幾天隱約間總覺得會在哪遇上黎笑優，想了許久，大街上？超市？最後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腦子裡突然閃過的地方竟是這裡，他有一種直覺就是黎笑優肯定會來。於是他就到這裡做起了守株待兔的農夫。
“你不住校了？”朱述新說完淡笑着看了一眼黎笑優，然後轉頭瞄向他處似是毫不關心，但是餘光仍然緊緊地看着眉頭緊鎖的黎笑優。
黎笑優也想住校啊，可是黎媽媽一直沒鬆口說讓她住校，她哪裡敢違背。
“過完年後就是高二的下學期了，課程會越來越緊張，住在家裡恐怕會不方便。”朱述新淡淡地說，似乎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我知道，只是我爸媽……”黎笑優皺着頭，有些爲難地說。她不知道回去能不能說服唐玉蘭。只要唐玉蘭同意了，黎爸爸一般都是沒啥意見的。他的口頭禪：只要你覺得好就行了。
“你跟他們好好說，我相信他們會明白的。”朱述新見黎笑優擡頭看着自己，微紅了臉，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聲轉頭望向他處。
應該吧。黎笑優想。
“小桑的事你還不知道吧。”
小桑的事！難道是小桑跟他聯繫了？黎笑優目光灼灼地看着朱述新，“小桑她現在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朱述新一怔，意識到黎笑優以爲他了解秦小桑最新的消息，連忙解釋，“我只是查清楚了那年是誰傳出來的流言。”
“哦。”現在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小桑已經走了。哦，小桑，小桑，你現在怎麼樣了，還好嗎？黎笑優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秦小桑在的時候的情景，那時的她們雖然交流不多，但是卻能保持着心意相通，那時的她站在走廊上等着她一起去吃飯，她看着她出來時，開心地笑，小優。
縱然現在知道了沒多大用處，對於已經發生的事也無能爲力，但是它畢竟是一個鐵錚錚地事實。
“是誰？”
“韓真。”
“韓真？”黎笑優一頭的霧水，韓真是誰？
“她媽媽是那天替小桑做手術的女醫生。”
“哦。”原來如此！原來是韓真的媽媽回家跟韓真提起了這件事情，然後韓真又到學校裡去宣傳。怪不得最開始流傳的時候並沒有指名道姓地說是哪一個人，直到後面才猜測着是小桑的。原來是她們最開始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小桑也只是猜測，因爲當年去做手術時她們沒有留下具體的姓名。一直到後來陳大龍的出事纔不言而喻地坐定了這個事實。
當年，他們太大意了，以爲只是一個私立的醫院就一定會沒事。卻不曾想，他們不說，還有一些人會說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同時，還有一羣人是知道的。那天的婦科醫生就知道。她無意中知道今天來做手術的女孩子就是一中的學生，於是特意地看了幾眼，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待女兒回家時又跟女兒說起了此事。語重心長地勸勉女兒千萬別學着別人小小年紀要墮胎，本意是想讓女兒引以爲戒，不要犯同樣的錯誤。卻不想女兒會把這件事拿到學校裡當笑資來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