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太陽底下時,黎笑優鈍結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張臉,她頓時歡喜地快走了幾步,趕上走在前面的秦小桑,滿臉興奮地說,“小桑,我想到一個人了,他一定會幫我們的。”
秦小桑呆滯的神情裡沒有半分的高興,彷彿事情與她無關一般。她此時正沉浸在剛纔那一遍遍萬年不變的清冷女聲說,“對不起,你撥打的是空號。”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整個人生突然之間一片的迷茫,如墜寒霧。就算是此時整個人沐浴太陽光下,卻仍然感覺不到半分的暖意,只有冰涼的無力。她感覺自己此時就如寒流裡擺動地那一葉扁舟,柔弱而無依,一個急浪撲來,掀翻了小舟,然後只能幹瞪着眼,手腳無力地感覺着冰冷的海水一刻不停地向她整個人涌來,再一點一滴地將她湮沒……
“你怎麼了?”秦小桑一臉的傷心無助嚇得黎笑優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愣愣地不知所以,她不是找到解決的方法了嗎,怎麼她反而更傷心了。她害怕地緊緊搖晃着她的身體,大聲叫嚷,“小桑,秦小桑”
秦小桑似是突然自夢中醒來,浸了一頭的汗,茫然地看着黎笑優一臉的擔優,她似恍惚間看見她的嘴巴一張一合,但是卻聽不見任何的聲音。“啊,怎麼了?你說什麼?”
“我想到一個人了,他一定會幫我們的。”
秦小桑脣角邊噙起一抹苦澀,睥光嚳散,情緒依然沒有絲毫的變化。“哦。”她淡淡地應了一聲。清淡地似是這件事與她無關。
黎笑優雖然不會察顏觀色,但是一個人開心或者難過還是分辨得出來的,她小心地問。“你不開心嗎?”
“沒有啊。”秦小桑扯起嘴角,脣邊的苦澀更甚,漾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那好,你在這裡等着,我去打電話給他。”黎笑優突然決定不讓秦小桑有任何反悔的機會,急忙說。她裝作視若無睹,連忙偏過頭不敢再看她一臉的傷心難過,否則她一定會……可是,一個孩子的孕育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她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堂姐曾經無數次地在她的面前抱怨過,說養一個孩子的不容易,而且這個孩子還天天白眼狼似的,不只天天和他作對還問她拿錢,一點也不知道她的難處。她想,堂姐夫都已經工作了,有經濟來源了,還那麼難。那麼,她們現在都還是學生,都還未成年,又沒有什麼經濟來源,如何能負擔得起。她不敢想,如果還有一個小孩天天問她們拿錢,那她們又該怎麼辦?
她迫不及待地想找個人傾訴,能安靜地聽她說,不輕視不蔑視,只是安靜地聽着,然後給她們一個好的建議。黎笑優想了許久,也將話語在蘊釀了一路,但是在拿起話筒聽到那邊傳來清晰的人聲時,她突然又頓住了,張着嘴卻是什麼也說不出。直到朱述新的聲音在那一頭試探着問了一句是黎笑優嗎,她纔敢出聲。怕自己再次陷入無言的境地,她沉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噼裡啪啦地快速說了要請他幫忙的事,然後也不管自己表述得如何,他有沒有聽懂,直接張口便氣勢兇兇地說“你幫不幫。”說完後黎笑優立即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這是她嗎?
黎笑優正暗自懊惱,電話那頭的朱述新似乎並沒有生氣,也並不奇怪她要他幫忙的事,只是說了一句,是小桑嗎?你現在和她在一起。
黎笑優怔了怔,驚訝了一把,愣了五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結結巴巴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你就那麼幾個朋友,一猜就猜到了。”朱述新輕笑着說,說完又覺得自己太過矯情,轉瞬又恢復了清冷的聲音,“你們現在在哪?”
“哦,我們現在在醫院的草坪裡曬太陽,”黎笑優回頭看了一眼仍愣着神的秦小桑說。
小路之間,太陽密密地光線穿過樹葉的間隙跳躍過來的一縷縷,交相斜織,緊密交纏,然後匯聚在一塊塊的方格子裡。朱述新置身其中,脣角有些飛揚,微微笑了笑,都什麼時候了,她們倆倒好,居然還有心情曬太陽,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想到這兒,他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凝眉想了想,“你們到下面C街這邊的C門這裡來,我在這裡等你們。”
“哦。”黎笑優雖然不解其由,但對於他還是十分信任的。掛上電話後,快速地跑到秦小桑旁邊,迫不及待地告知她朱述新要她們到C門的消息。
秦小桑原本是安靜的,這時卻突然擡頭,發了瘋般地一把將黎笑優推倒在地,雙目圓瞪、一瞬不瞬地緊緊盯着她,居高臨下地用手指着,憤怒地說,“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再多管閒事了!你憑什麼這麼關心我,你以爲你是我的誰,以後我的事你少管。”
黎笑優看着憤怒地大聲說完後轉身離開的秦小桑,坐在草地上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有些反應不過來,她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之間變成這樣?
黎笑優想起秦小桑離開時說的話,心裡難受起來。難道她就真的是吃飽了撐着沒事幹嗎?
朱述新在C門等了許久也不見黎笑優她們過來,意識到她們可能有什麼事,耐着性子再等了一會,想了想,朝黎笑優電話裡說的醫院草坪一路尋去。
天空很柔和,淇藍色的天空沒有一絲的烏雲,太陽暖暖地直射過來,空氣中還有一絲微風,涼涼爽爽地拂過人的臉龐,然後綻放開一朵朵綻着笑意地花。但是就是這樣的好天氣,朱述新卻感覺不到一絲的美好。他雙眸緊鎖在蹲在翠綠的草地間那一抹淡黃色的身影上,她雙腳併攏着埋着頭不知道在幹什麼,似是一尊雕像一動不動。但是越發地走近,心臟莫名地快速跳動了起來,頭緊緊地貼着膝蓋,雙肩半垂,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小心地猜測,她心情不好?爲什麼?剛纔不是挺好的嗎,怎麼這就變成這樣了?秦小桑呢?她哪去了?諸多的疑問一下子朝他涌來,他甩了甩頭,快速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