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語,全身的力氣,在使勁的掙扎中,漸漸消失,最後,我被他死死地摟在懷裡,任他在我的脣上蹂躪着。
他離開我的脣半公分距離,“我們的婚禮,下個月舉行。”
我閉上了眼,任淚水流了滿面。
在這一場豪賭中,我輸了。
我輸掉了最後的尊嚴。
眼前這個惡魔般的男人,他一直都在狩獵,看着獵物的掙扎,獵物安然躲過他的魔爪後的沾沾自喜,卻不知,這是他爲了獵取更多更大的收穫。
我在他面前的種種作爲,在他眼裡,卻是毫無意義的最後的掙扎----他很喜歡看我的掙扎,作最後徒勞的反抗。
多麼可怕的男人。
我做楊貴妃的潛身,報楚恨憂的大名,他一直都是知道的。或許,他早就知道我了。
可我還自以爲是地以爲我騙過了他。
在楚恨憂的牀上,他也早就明瞭躺在他身下的人是我,所以,他將計就計-----
在他與楚恨憂的訂婚典禮上,他,逼出了我的真面目。他是故意的,他一直都像在看戲一般看着我。
我自以爲是的毛病,害慘了我。
我明明知道他的眼神有異,明明在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我真是笨到家了。
龍應揚,他對小喬的強硬,對我的步步進逼,對楚家的暗示,對外婆的懷柔,扯聶如風的後腿,讓他無遐他顧-----然後,他一步步地對我蠶食鯨吞。
他狩獵,是爲了看我的掙扎和痛苦。
他享受着我如困獸般的無能爲力。
我擡頭看着他,他神情看不出思緒,目光裡閃爍着難解而銳利的光茫。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他的聲音,在寒風吹拂下,變得支離破碎,“無心----或許,嫁給我----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我輕忽地笑了,聲音在寒風中,變得格外空洞且悽愴,“爲什麼是我?爲什麼偏要與我過不去?”
我現下這副模樣,連楚恨憂十分之一都趕不到,我沒有楚恨憂風情萬種的嫵媚,也沒有她高超的經商手腕,雖說楚恨憂與我不對盤,但身爲有作爲的男人,就要當取楚恨憂這樣的女人不是嗎?
他撫着我的臉,聲音低啞:“你就是你,對我來說,你是獨一無二的。”
我推開他,仰着看着他,呵呵低笑,“獨一無二是嗎?我看未必吧?你只是放不下面子,聶如風挖空了心思想要我,而你與他一直是死對頭,他想要的女人,你就不惜一切代價去搶對吧?”
他臉色鐵青,似要發怒。
我阻止他張嘴,“別不承認了,聶如風來X市投資,你也跟着來了。他與楚恨憂交往,你就立即去搞破壞。而現在-----”
我看着他,他臉色越發鐵青,我更加開心,“被我說中了吧?你只不過是想與他比個高低而已。聶如風,他也想染指我,所以,你就想不惜一切代價地得到我。婚姻是神聖的,龍先生,請你三國民。”
他氣極反笑:“對你來說,婚姻是神聖的,那麼,我何必爲了與他鬥氣,而出賣我神聖的婚姻呢?”
我正待張嘴,他又道:“對你來說,婚姻是神聖的,可對我來說,又何償不是?無心,你不要把我想得太難堪了。”
“你很高尚嗎?你高尚會把我逼到這副境地,龍應揚,你現在纔來假哭,是不是太晚了?”我尖銳地斥責。
他面無表情,眸子裡隱隱跳動着火焰,好半晌,他才從牙逢裡擠出一句話來:“很好,在你心目中,我就是一個令人不恥的人,那麼,我再多做一樁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一把捉住我的手腕,朝他懷裡一帶,我被撲倒在他懷裡,下巴一痛,他的手毫不留情地握着我的下巴,逼使我對上他陰蟄的眸子。
“楚無心,你可以不必嫁給我,反正楚氏的死活也不關我的事。再怎麼說,楚家是因你暗中弄得倒閉的,我出面拯救楚氏,逼你嫁於我,簡直就是寓蠢。”
我猛地倒抽口氣,他,他居然說出了我心底鮮爲人知的秘密。
楚氏,真的會因爲我,而有一大堆人面臨失業嗎?
***
我不知我是怎麼回到小喬的住處的,我只知道,我頭重腳輕地裁在沙發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愣愣地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我坐在沙發上,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龍應揚,他簡直是個魔鬼。
他一語道中我心裡的軟肋,他指責我爲一已之私,置幾千名員工死活不顧。
“據我所知,一家三口都在楚氏上班的人,就有好多個呢。”他語氣漫不經心的。
我蹙眉,一家三口都在同一間企業上班,這是很正常的。
“我還知道,楚氏一些中層管理人員,他們一個人的薪水就得養一大家子。”
我冷冷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說這些話的用意。
他看着我,笑了笑,“我還知道,現在X市工作不好找,我也調查過了,楚氏有百分之四十的人,都還做着房奴。”
我不耐煩了,“你這說些,有何目的?”
他與聶如一樣,說些不着邊際的話,就是想引我入套。
我也懶得與他兜圈子了,希望他明說。
他望着我,神情一派輕鬆,他聳聳肩,“也沒什麼,我在爲這些可憐的員工掬一把同情的淚水。楚氏只要一跨,上萬員工的生計,全都泡湯了。”
我愣住,腦海一片空白。
他的聲音在寒風中,格外清晰,卻又迷離,“那些一家三口都在楚氏上班的人就慘了,全家都要捱餓。年紀大些的還好,再熬個幾年就可以退休了,可年紀輕的,就慘了,現在的工作不好找啊。那些還在供房子的,也慘啦,不但工作沒了,房子不能按時還貸,也得被銀行收回----”
我恨恨地把手中的紙杯捏得變型,再恨恨地投進了垃圾桶。
該死的龍應揚,他就是厲害,懂得搓我的軟肋。
楚氏倒了,楚家也跟着跨臺了,我心裡得意。可,那一萬多名員工的生計,彷彿一道大山,沉重地壓在我身上。
他看準了我的心軟,也捏準了我的弱點,我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沉重的嘆口氣,這一仗,我最終還是輸了-----輸得徹底。
楚氏目前的情況,已是病若膏茫,想拯救也不可能了。除非重新注入大筆資金。
但諾大的爛攤子,需要多少資金才能填滿這個無底洞?
***
日子不鹹不淡地過着。
小喬每天上班,下班,然後一回到家,又扎進一堆圖紙裡,直至深夜。
楚氏依然呴延喘喘,聽說父親一直都在醫院,而楚恨憂,依然呆在公司。
聽說她四處奔波求貸,但卻沒人理她。但她依然頑強不息地支撐着楚氏。
楚恨憂雖然可惡,但她頑強永不言敗的精神,倒真令我佩服的。
偶爾從小喬嘴中聽聞到一些風言,一些當官的都在誇楚恨憂身材好,風情萬種之類的話。
我置之一笑,不可置否。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啊。
楚恨憂,有做梟雄的資格-----與資本。
龍應揚這些天沒來找我,聶如風也彷彿消失了般。不過,聽小道消息說,聶氏這陣子在海外的投資出現了風婆,令股票大跌,大小股東們焦頭爛額的,他也奔回了新加坡坐鎮指揮。聽說被家族中的長輩纏上了,好像替他找了個門當戶對的女子。
他安排在我身邊監視我的保鏢,也被龍應揚清理掉了。一如當初,龍應揚回國處理應急事件,他安在我身邊的保鏢也被聶如風清理乾淨。
我依然在電腦前忙碌着,可不知爲何,這些天琴姐丟約我稿子好像少了些。而一向中氣十足的琴姐,卻沒有往常般在QQ裡把我罵得狗血噴頭的架式。
她工作一向認真,可這陣子,彷彿在敷衍了事般,我忍不住問了出來。
“還那麼拼命做啥?我馬上就要被公司炒魷魚了。”
我心裡一驚,琴姐是公司裡的資格元老,她工作認真負責,雜誌也賣相甚好。老總一向重用她,怎麼會炒她魷魚?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問。
“當然是大事了,我們雜誌社快要被併吞了。”耳機飛快地傳來一句話。
我大驚,我所任職的這間雜社志,不但是國內有名的老牌雜誌社,也是爲數不多的以企業形式經營的公司,怎麼會輕意被人併吞?
“我也和你一樣,剛開始纔不相信呢?可人家對方都派來了專員,正着手接下咱們我的位置。他們還說了,辦公室裡的職員,有大半都得換掉,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惡混,全部換掉,以後我們吃啥喝啥-----”
我愣愣地聽着,不知該怎麼反應。
事情怎麼這麼湊巧?我遲疑地打斷琴姐越發暴怒的聲音,道:“琴姐,是,是誰合併了我們的雜誌社?”
“還會有誰?在你們X市斥資十億人民幣建公司又造廠的龍氏集團唄------”
***
X市位於商業大道上,有一幢新建的高達二十八層的新銳建築。
這是龍氏集團在X市的總部。
我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看着站得筆直的保安精神氣爽雄壯威武地立於公司兩邊。再看着從裡邊進出的都是神色自信風彩照人的職員,我心裡不得不讚嘆,國際大公司,就是不一樣啊。
至少,在管理方面,就是獨俱一格了。
楚氏與之比起,完全是八十老嫗對上二十歲的年輕人。
我進入公司大廳,接待小姐已親切朝我走來,完美的微笑揚在打着肋紅的頰上。
“這位小姐,你有事嗎?”
“我打龍應揚。”我直截了當地說。
她愣住,臉上笑容僵了下,雙眼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我,小心冀冀地道:“請問,你有預約嗎?”
我搖頭。
她歉意地笑笑:“很抱歉,你沒有預約,我不能讓你上去。”
我點頭,表示瞭解。
“可以借電話用一下嗎?”
她遲疑地看了我一眼,點頭。
我來到櫃檯邊,半人高的櫃檯,鑲着黑漆,光亮亮的,折射出我平凡至極的臉。
一旁的接待小姐仍然打量着我,目光裡的好奇心特重。
現實生活中,不比小說裡,大陸的工作人員,也不比海外的職員,總是帶着一股輕視的眼光看人。
這位接待小姐,看我的眼神,除了好奇,並無鄙夷。
心裡暗贊一下,還是大陸同胞可愛啊。
我拿起了話筒,卻不知該撥什麼號,我問:“總裁辦公室裡的電話是多少?”
“啊?小姐-----”
“放心吧,我只打個電話給他而已。”
接等小姐略爲猶豫,只得說了出來。我按着號碼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聲音:“嗯,有事嗎?”
我握着話筒,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頭傳來不耐煩的聲音:“這是接待處的電話吧,我可沒閒心與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他的聲音嚴厲。
我趕緊道:“龍應揚,是我。”
“我管你是誰,如果沒有要緊的事-----你----無心?是你嗎?”
我苦笑一聲,他做夢都不會想到我會來公司找他。
“是我。”
“你在樓下?找我有什麼事嗎?”他急切地問道。
“沒什麼事,我只是想告訴你,想要娶我,就立即取消對我工作的雜誌社的合併。”說完,我掛上了電話,不顧接待小姐目瞪口呆地表情,毅然轉頭,朝外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