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月錦微微勾脣,露出一抹清淺的笑,“靈兒妹妹的好意我收下了。父皇,錦兒若是有罪,錦兒自然是隨父皇嚴懲,警示了天下人。可——父皇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小姐,你難道每每夢迴之時,就不怕章姨娘和子杏小姐來向你索命嗎?”寧月錦話剛落下,碎碎便接了話過來,悲嗷道,“小姐,不要再錯了下去,碎碎真的不想在看你一錯再錯下去。”
寧月錦蹙眉,“你這又是何必?”
“小姐,碎碎自幼便跟了你。”碎碎哽咽道,“夫人老爺更是對碎碎如同親身一般憐惜,碎碎即使是粉身碎骨也不能報了老爺夫人這份恩情,所以,今日碎碎即便是沒了性命,也要讓小姐明白黑白是非。不能讓小姐一錯再錯。”
皇上聞言掃了寧月錦一眼,“你本是三皇妃,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皇室,今日這般,朕對你也很是失望。見太妃如此喜愛與你,你腹中又有皇室的胎兒,朕將你三皇妃的皇位罷黜,是生是死,待你腹中胎兒生下之後,再做定奪。”
衆人又是一片譁然,顯然皇上是想將三皇妃罷黜了。
“父皇,您當真是決定了?”君陌路擡起眸子,裡面閃着無數的暗涌,淡淡的望着皇上。
皇上心裡一顫,何時候君陌路會用這般的眸子望着他,“路兒,這件事情你亦是有錯,堂堂一個皇子,竟然胡亂聽了女人家的話,這般糊塗,往後怎麼繼承大統?”這祭天結束完,是該時候立了儲君,安定了朝廷內外,他方纔可以更加花了精力培養了蠱蟲。
“皇上!”衆人聞言一驚,忙跪了下來道,“這,這立儲君的事情切莫不可以這般輕率,求皇上爲了江山社稷考慮,收回成命。”這儲君之事茲事體大,若是按治國來說,五皇子卻是比三皇子更勝一籌,就連寒皇子也是比三皇子優勝了不少。
“朕做的決定還用的你們來反駁?”皇上大怒道,一張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
衆人立即搖頭,“臣等不敢!”有許多老臣微微嘆了一口氣,怕是這姜國的天下要葬送在了三皇子手上。
“父皇。”君陌行的俊臉也是僵硬了起來,着急的道,“這些大臣說的對,三皇兄雖然卓然,但畢竟經歷有限,若是將他突然立做了儲君,怕是這天下有許多人不服!兒臣請父皇三思!”
“請皇上三思!”衆人附議着君陌行的話。
這朝廷上有大半的人都投靠在君陌行的門下,平日裡,君陌路根本無心要了這天下,也是很少管理朝廷的事情,加上他這一張俊美入妖的臉和做事的乖張性格,朝中甚少有人認爲他是極好的儲君人之選。
相反君陌行平日裡做事便勤勤懇懇,待人也素有溫潤君子之稱,若非出了五皇妃和妾室的事情,真真是沒有一絲的污病讓人挑了去。
——
他兢兢業業的這般爲了姜國,難道就還不如君陌路這般紈絝之人?
他君陌行不服!
父皇你不公!
當然,這些話君陌行沒有在衆人面前說出來。
“哼!”皇上冷哼了下,“朕當真是沒看出來,你們這般團結一心。”用餘光撇了眼君陌行,殺氣一閃而過。
若是你不那麼偏幫,有何必這般。君陌行心道,恭敬的跪拜了三下,柔聲道,”父皇,這立儲君之事乃國之要事,這般匆忙立下,怕是天下人亦不會服了三皇兄,這對三皇兄也不利。三皇兄身上定是有十分的才能,讓父皇這般看中,與其這般讓衆人擔憂,不如讓三皇兄發揮了才能,讓衆人心服口服……”
“胡說!”太妃猛然見推開殿門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忙厲聲呵斥道。
君陌行忙垂下眸子,低下頭,只是嘴邊滑過了一絲無人看見的輕笑。
太妃定定的望着皇上,過後厲聲道,“皇上先皇在世的時候,明文規定道這立儲君可是要衆大臣一起商議,切不可獨斷,今日你這般,是將先皇的遺詔當成了耳邊風嗎?你眼裡還有沒有哀家這個太妃?”
太妃剛進來,守衛的侍衛便來報北國的太子,公主和秦國的公主也到了門口,皇上見此,也只好將立君陌路爲儲君的事情擱置到了一邊。只是寧月錦這件事,就是板上釘釘。
衆人見皇上鬆了口,也就不在出言,畢竟三皇妃的事情與他們則是無關的,只要儲君還未立下,他們就有希望爲自家的主子出謀劃策。
如今人都到了差不多,這祭天最後的筵席也快開了起來,皇帝也準備沐浴換了衣服,便看見許多不出聲的君陌路跪在了地上。
“父皇,兒臣迎娶錦兒的時候,便說過夫妻同心,如今,您罷黜了錦兒這個三皇妃,兒臣自然不能在要了三皇子這個位置。”他扭過頭看向寧月錦,眼裡滿是柔光。
“你說什麼?!”皇上只覺得心裡一涼,他瞪大了眼睛望着君陌路,“你是說你不要了三皇子這個位置?甘願成爲庶民?”
“嗯。”君陌路點頭輕笑道,“父皇,兒臣這輩子求的不多,唯一求的也只有錦兒一人。”
榮華富貴與你共焉,清茶粗飯亦與你攜手。
皇上臉色慘白無一絲血絲,到底寧月錦給他下了什麼迷魂藥,讓他這般對她死心塌地!
“好!好!好!真是朕的好兒子!”皇上怒極反笑,望着君陌路一字一句的道,“從今日起,姜國三皇子便是君陌寒,再也不曾有君陌路!將兩位庶民給帶出去!”
——
一時間,原本平靜的姜國也變得變幻莫測。
皇上將最寵愛的三皇子貶爲了庶民,將六皇子關了緊閉。原本最爲討厭的寒皇子正式成爲了三皇子,當然,這朝廷中立儲君的呼聲最高的則是五皇子君陌行。
可這一切,似乎跟宅子府邸裡的君陌路絲毫不曾有了關係。他斜靠在一張小榻上,窗外剛下了一場雷雨,臨近的荷花池上荷花開得豔麗,上面打轉着方纔落下來便不肯離去的
雨珠子,太陽出來,泛着點點的白光,甚是迷幻。
可,這一美景卻無人欣賞,君陌路單手拖着腮,墨發有些不整齊的落在他俊顏上,越發襯托他的慵懶不羈,只是,他的神色頗爲苦惱,自打那日從皇宮出來之後,寧月錦便再也不曾與他說過一句話。
這小東西怕是惱了他。
君陌路百無無聊的撥弄着前面茶盞的蓋子,一雙眸子卻是緊緊的黏在寧月錦身上,很是委屈。
可是,他又不敢出言打擾了她,生怕這小東西更加的生氣氣壞了身子。
他俊眉緊皺,正盤算着要怎麼討好了眼前這個小東西。
便聽見外面管家來了聲音,說是軒轅景夢迴來了。
“你們什麼時候變成庶民了?我查了那麼久,剛回去三皇子府,便看到那裡有許多侍衛把守着,幾番打聽才知曉原來你們再這裡。”
“景夢,可是有查到些什麼嗎?”寧月錦正在看書,聽到軒轅景夢的聲音,楞了下,忙放下手裡的書,迎了上去,“可是打探到爺爺遺體的下落?”
“找到是找到了,但……”軒轅景夢爲難的望了眼寧月錦,他的猜測果真是沒有錯,遺體的確是在皇宮中,他放下阿嵐,阿嵐順着味道一路走到了一間密室,他在皇宮呆了好幾天,終於想方設法的找到了方法進去密室,但“醉紅顏”的味道已經散了許多,勉強的看到寧老爺子的遺體。
只是這遺體,已經被蠱蟲吃的不成了人樣。若不是他身上還殘留“醉紅顏”的氣息,加上他露出骨頭的年紀,軒轅景夢也定不會知曉他是寧老爺子。
但到底,軒轅景夢答應了寧月錦要將寧老爺子給帶回來,於是他花費了好些力氣,將那些蠱蟲給殺除,接着用找了個合適的機會,將寧老爺子的遺體給偷了出來,一把火給燒了。這一來二去,花費了許久的時日,纔不曾知曉君陌路和寧月錦發生的事情。
他從身後背的包裹內取出了一個方形的木盒子,“這裡便是寧老爺子的骨灰,我將他們養的蠱蟲給除了,這一時間,他們也做不了什麼,如今,便是要查出了這密室的主人是誰,怕是能知曉,這背後是有誰在搗鬼。”
寧月錦點頭,雙手顫抖的接過軒轅景夢手中的骨灰盒。
“我讓人去喚了大表哥過來,將爺爺帶回寧家。”這落葉終歸是要歸根的。
寧月錦轉身望屋外走去。
“錦兒這遺體也算是找回來了,也不急這一時半刻。”君陌路從榻上起來,望着寧月錦道。
——
與其同時,皇宮的密室中,皇上紅着眼睛望着原本安放寧老爺子遺體的地方,“這屍體呢?這蠱蟲呢?你們這幫沒用的東西!”連着今日,皇上的心情已經差到了幾點,先是君陌路爲了一個女人自願變成了庶民,而後也是衆人連着上書要君陌行立爲儲君,如今好不容易養成的蠱蟲也都化爲了屍體……
“將珈藍少主請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