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了閒竹院裡,就聽到了正廳裡頭傳出來的哭訴聲,守着門的李媽媽見來者是大小姐,忙行了個禮進去通傳了一聲,正廳裡頭的動靜這才小了不少。
穀雨見那婆子出來後,立刻從袖子裡掏出一錠銀子塞了過去,笑的親熱,“李媽媽也是辛苦了,大熱的天還在這外頭守着,這點銀子是大小姐賞給李媽媽喝茶解解暑的,免得累壞了身子。”
平日裡穀雨跟在花琪身邊久了,也學會去跟人套近乎拉關係,這李媽媽雖說只是姨娘身邊的婆子而已,但到底也是有點臉面的,穀雨這幾句話讓她有了正正當當收下的理由,令得李媽媽頓時間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大小姐也是會做人的,不像雲姨娘那樣來了之後就往屋子裡頭闖,還甩了臉色給她看,這兩者一比較,李媽媽心裡立刻就有了計量,開口道:“大小姐快進去吧,雲姨娘慣會拿身孕來說事,就算是我家姨娘也不好明面上護着花琪姑娘,現在正哭着要我家姨娘給她做主呢!”
林長歌自然明白這是給了賞錢的好處,而且柳姨娘現在正想着跟她拉近關係,自然也不會反對手底下的婆子跟她有來往,她從袖子裡掏出兩錠碎銀遞了過去,笑的溫婉,“謝謝李媽媽了,這點銀子李媽媽就收下去買點小吃給孫子孫女解解饞。”
李媽媽佈滿皺紋的老臉上立刻就笑成了菊花,“多謝大小姐賞。”
進了正廳後,林長歌一眼就掃到了坐在邊上用帕子捂住臉低低啜泣的雲姨娘,當真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柳姨娘冷臉坐在那品着茶,對着雲姨娘這番模樣正不勝耐煩的時候,見着林長歌進來了,這才鬆了口氣。
給她做主?她要不是看着老夫人和老爺都對她肚子裡那塊肉看的緊,自個又不想放了這管家的權,恐怕早就翻了臉收拾這小賤人了。
柳姨娘理了理思緒,站起身笑着迎了上去,“大小姐怎麼得了空來我這?可是爲了花琪姑娘的事兒?”
“煩勞柳姨娘了,只是聽說我這丫鬟頂撞了雲姨娘,所以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柳姨娘這般殷勤的模樣明擺着是想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林長歌,見她一臉親熱的笑意,林長歌也順水推舟的應承了幾句。
柳姨娘見自討沒趣也不生氣,依舊是一臉和氣的笑意,只是轉了臉吩咐身後的丫鬟去給林長歌倒茶。
林長歌卻是推辭笑道:“不必了,我想看看我那不成器的丫頭怎麼樣了。”
見林長歌也不瞞着自己過來的原因,柳姨娘也就乾乾脆脆的帶着她去了後頭屋子裡,她正愁着甩不掉這件麻煩事呢,林長歌正好湊上來的話,那就順手把這件事丟給她也不錯。
後頭屋子裡中間跪着個綠衣丫鬟,清秀的臉蛋上被抽打出來的兩個巴掌印極爲顯眼,臉上和手上被指甲劃破的地方正滲着血跡,亂糟糟的頭髮凌亂的散在肩上,見林長歌進來,眼眶不禁得一紅,卻是垂着頭沒再說話。
她面前站着個俏麗的紅衣丫鬟,臉上的脂粉擦得極是豔麗,只是模樣裡透出來一股小家子氣的味道,伸出手指戳着花琪的額頭,說出來的話也是帶着尖酸刻薄,“花琪姐姐之前可不還是要教我認清這府裡頭的主子嗎?怎的現在不說話了?啞巴了?見着我家姨娘就沒了那股神氣勁兒了?”
“花琪姐姐之前說話可厲害着呢,一口一個要叫我知道這府裡頭的規矩,我還等着花琪姐姐來教教我什麼叫規矩的,怎的現在又不說話了?旁的人看到可別覺着是我在欺負你呢!”綿柯挑着眉說的話也是酸溜溜的,見花琪的手指被盆裡的開水燙得通紅卻不敢開口的模樣,她甚是得意。
“砰!”的一聲悶響,盛滿了滾燙熱水的銅盆從花琪的手上被人猛然打翻,盡數潑在了綿柯的身上,立刻皮膚上就被燙脫了一層皮,她痛得不停地尖叫着,臉上的妝容立刻被燙花了,毫無之前那份俏麗和囂張。
“哪來的賤蹄子皮癢了不是!手腳這般不利索還伺候什麼主子!直接拖出去打死了了事!你們這幫下賤的東西都是看不見人的是吧!這般燙的開水也敢潑到我身上!眼瞎了是吧!”綿柯痛的幾乎快要失去了理智,厲聲尖叫,聲音尖銳的刺耳,撲上去作勢就要扯住對方的頭髮狠命撲打。
卻還沒碰到人就被花舒一腳踢在了地上,一把抓住了頭髮,揪的她頭皮都在發疼,上手就是“啪啪啪”三個耳光,抽的極爲用力,綿柯頓時眼冒金星,被打的嘴角都滲出了絲血跡。
林長歌一眼就看到了花琪的狼狽模樣,更是氣得火冒三丈!臉上不住的冷笑着!
好好好!好你個雲姨娘!
柳姨娘頗有些尷尬,這兩個人她是都罰了的,卻沒想到這個小丫鬟竟然仗着雲姨娘的勢,敢在這後頭這般大膽的糟踐花琪,那盆裡的水她明明加的是涼水,怎麼着卻又變成了熱水?
柳姨娘又不好向林長歌解釋,不過好在花琪並沒什麼大礙,事後林長歌問起的話,花琪也能說上幾句,畢竟自個之前可是一個勁兒的護着這丫頭呢!
想到這裡,柳姨娘心頭的大石頭才放了下來,轉身看向被人扶進來的雲姨娘。
雲姨娘眼眶泛紅,手裡的帕子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見林長歌看向她,她揚起下巴微微點了點頭,連身子都沒起便當做是行了禮,手搭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肚子裡揣着個小祖宗。
面對雲姨娘如此無禮之舉,就連柳姨娘都禁不住撇了撇嘴,這才一月的身子就跋扈成了這副模樣,大小姐雖說是沒了親孃,可到底是國公府正經的國公小姐,背後頭可還是有着個老夫人在撐腰的,到底是個丫鬟出身的,眼皮子淺,得了點好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尾巴翹上天,她肚子裡那個要真是個男娃娃還好,要是個女娃娃她可就樂了。
林長歌卻像是沒見着雲姨娘的失禮之處,在心裡頭記下了這筆賬,臉上卻是一臉關切的問道:“雲姨娘可有大礙?花琪這丫頭要是做了什麼惹得雲姨娘不高興的,雲姨娘也別往心裡頭去,可千萬仔細着彆氣壞了自個的身子,畢竟祖母和爹爹都記掛着姨娘肚子裡的五弟弟呢!”
“謝大小姐關心,妾身只是有些頭暈而已,只是花琪這蹄子嘴不乾淨,惹得我生氣就教訓了一下,聽說大小姐是個極重規矩的,就連老夫人都誇過大小姐知規矩、守禮數,妾身怕這蹄子損了大小姐的名聲,替大小姐管教了幾下,大小姐是不會介意的吧?”見林長歌不是興師動衆的前來問罪,反而像是在跟自己套近乎,雲姨娘不免有些得意,摸着自己的小腹說:“老爺自然是記掛着妾身和肚子裡的孩子的,畢竟這可是咱們國公府裡的第一位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