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舒嚇得腿都軟了,差點就哭了出來,“小姐,你剛剛都嚇死奴婢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奴婢可怎麼跟老夫人交代啊?”
“本來還以爲你是個膽大的,沒想到也是個不禁嚇的。”林長歌捏着手裡的玉瓶,眸中卻是思緒萬千,像是被丟入石子的湖水一樣蕩起漣漪,她本來想着靠着明年選妃的時候成爲秀女進宮,再次成爲那人的枕邊人,取他和顧沉魚的項上人頭,可如今她卻稍稍有些改變了心思。
“容洛……”她低低的念着這個名字,在腦海中反覆思量,卻是想不到與他有關的信息,只是想到會讓自己痛苦一世的那個名字。
再活一世,她林長歌絕對不會再度葬送自己在那人的手上,仇她要報,只是現在她的目標卻轉換成了那權傾朝野的容公子。
正當林長歌凝神思索的時候,花舒卻是急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二小姐和衛夫人來了。”
林長歌聞言擡眼看去,正見着林瑤之正和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走在一起,身邊還跟着不少的奴僕,打扮的都極爲莊重,身上的綢緞那都是雲竹坊裡織出來的上好布料。
而那婦人神態桀驁,懷裡抱着一隻西域進貢過來的波斯貓,梳着時下最流行的髮髻,髮髻上的明珠頭飾點綴着白玉花簪,更是配着八支紅寶石孔雀步搖,眼若秋水,眉如遠黛,透着一股嫵媚韻味,可以看出她當初也應該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林瑤之今天打扮的卻是小家碧玉,玲瓏別緻,她一眼就看見了衣衫狼藉的林長歌,眼中閃過一絲快意,語氣也帶着明顯的愉悅,“林長歌,見了舅母還不問好。”
府裡頭口口聲聲的喊着她大姐姐,更是裝的一副扶風弱柳的柔弱模樣,如今卻是直呼其名,這衛氏教導出來的女兒,當真也是沉不住氣,幾下就把她們激成了這樣,如今就看這衛氏請來的救兵能不能幫得了她們了。
按理說林長歌是不用向衛夫人問好的,鎮國公府的品級遠在這將軍府之上,可礙着晚輩的這一身份和如今將軍府滔天的權勢,卻是不得不微微彎了彎腰,輕聲道:“見過衛夫人。”
“嗯……”衛夫人挑着眉應了一聲,卻也不叫她起來,摸着懷裡頭波斯貓的腦袋,笑罵道:“今個的天氣不錯,就連這畜生都玩的一身泥才肯跑回來,要不是翠玉聰明給它洗了個澡,恐怕連我都不敢抱它。”
林瑤之眉飛色舞的附和着道:“舅母,那也得這畜生通人性不往您身上蹭才行,要是那不識相的畜生啊,就往人羣堆裡頭鑽也不知道讓開,自己髒不要緊,何必還髒了別人的衣服。”
她的眼神不時的掃過林長歌的身上,生怕她不明白自己口中說的畜生是誰,眼中的得意和發泄的快感滿滿的都快要溢出來了,在府裡頭她可吃了這賤人不少的虧,如今這找着了機會能痛貶她一頓何樂而不爲,最好舅母能把她罵的狗血淋頭,叫人打了她一頓纔好。
上一世見到這衛夫人的時候,她可是還對着自己爲了一點賞金就奉承諂媚的,現如今成了重臣夫人卻依舊脫不去身上那股子小人得志的酸臭味,白白的讓人看了像是個笑話。
衛夫人擡了擡眼皮,看着地上跪着的林長歌,卻對林瑤之笑道:“瑤之說得對,這畜生啊就該要有個自知之明,想要搶別人的東西那可得掂量着自己是個什麼卑賤的身份,想着自己是個什麼出身,別不知道天高地厚就去和人攀比身份,就算是個嫡出的又能怎樣,到頭來身份上還比不過旁的姊妹,親孃是個沒福氣的,就連那孃家都一天比一天敗落,也不知道拿什麼敢去和別人爭東西。”
花舒被這話說的一氣,卻又礙着自個的身份不能說話,沒想到二小姐在大街上就敢給大小姐這樣的絆子使,她雖然是林老夫人送給林長歌的丫鬟,可到底只是個丫鬟,哪來的身份說話,假如今天在這的是徐媽媽,那也能跟這衛夫人說道幾句。
衛夫人見給足了林長歌下馬威,這才道:“起來吧,免得被人看去說是本夫人欺負你一個晚輩。”
“謝衛夫人。”林長歌沉穩應答,臉上絲毫看不出半分因爲剛剛的話而有羞憤的模樣,身上的素衣百褶裙沾了不少的塵土,就連臉上也是有着兩三處灰塵,尋常女子恐怕早因爲失禮而悲憤離開,可林長歌卻站在那裡穩而不動,一雙明亮透徹的眸子極是惹人注意,臉若桃花,眼若星辰。
衛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嘲諷道:“大小姐好歹也是國公府上嫡出的大小姐,這番模樣未免也太過狼狽了,被旁的人看去恐怕還以爲國公府小姐的教養都是如此,自己丟人就別牽累府上的四位小姐了,當真是令人感到羞恥。”
林瑤之也是跟着羞怒道:“林長歌,你這是要給我們國公府丟人嗎?堂堂的國公府大小姐竟然穿成這番模樣!”
這一連番指責引來了周圍路過人羣的目光,不少人都對着林長歌那一身髒亂的衣服指指點點,更是有幾個流氓地痞模樣的大漢對着她投來了不懷好意的*目光。
她們的這番話無非就是說林長歌失禮於人前,丟了國公府上的臉面。
花舒急道:“請衛夫人和二小姐見諒,我家小姐方纔是被容公子的馬車相撞纔會這樣狼狽,並非是有意失禮。”
衛夫人冷淡的道:“這就是大小姐身邊的丫鬟?主子還沒恩准說話自己就開了口,這要是在我們將軍府可早就被打死了事了!丫鬟是個不懂規矩的,主子估摸着也好不到哪去。”
“衛夫人說的有理,只是花舒這丫鬟再愚笨卻也懂得尊卑之分,夫人你說是不是?”
衛夫人被這一句“尊卑之分給氣到了,挑眉怒瞪道:“果然是個不懂規矩的,竟然和長輩這樣說話,不過也是,有娘生沒娘教自然也不能指望你懂什麼規矩!今天我就代你娘好好的教教你!”
“長歌不懂衛夫人的意思,花舒是爲了解答衛夫人的疑惑這纔開了口,而衛夫人卻是緊咬着我們主僕二人不放,非要說是我們主僕二人失禮。”林長歌看着衛夫人一行人,“更何況方纔衛夫人出言說我鎮國公府上的祖母不懂規矩,更是說要代長歌的孃親教導長歌,只是長歌的孃親再不濟那也是平郡王府的嫡出小姐,衛夫人可有這個身份配得上來教訓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