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暈,好疼……
這是林長歌醒過來之後的第一意識,她用手捏着自己的後脖頸,痠痛感席捲全身,她甚至都記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記得她剛跟容洛說完話就被人給打暈了。
“長歌表妹你醒了啊?來喝口水。”莊秦老早就伺候在一邊了,見林長歌醒了,殷勤的遞了杯茶水,“你都睡了一天了,嫂嫂差點急壞了,要不是容姑娘勸她去休息休息,恐怕還守在這不肯走呢。”
林長歌皺着眉問道:“到底怎麼了?”
“長歌表妹你還說呢,之前你下手那麼重,直接把我從二樓上推下去了,幸虧下面有草堆,不然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莊秦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開口抱怨了幾句,“也不知道那羣刺客是爲了什麼來的,就連平郡王府的侍衛都攔不住他們,本來我還想去查查的,結果嫂嫂不讓,說是我們惹不起。”他突然眼睛一亮,獻媚似的道:“你還得多謝謝容姑娘呢,要不是容姑娘啊,恐怕我們都得死在客棧裡了,但是可憐容姑娘一個女兒家無家可歸,只能跟着咱們一起去平郡王府了,往後還得多多照應了纔是。”
林長歌完全沒有心思去聽他在說什麼,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句一起去平郡王府的話上,這容洛難道是瘋了不成?竟然還想跟着她去平郡王府?
這兩天的相處下來,林長歌發現容洛根本沒有外界傳聞的那樣可怕,他對她可以說是陰晴不定,她琢摸不透他的脾氣,但卻敢肯定一點。
縱使這個世上有任何的人想要害她,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是容洛,她察覺到容洛有些依賴自己,甚至於信賴自己,就像是彼此依靠的兩個人,有着同樣的仇恨和復仇的慾望。
本來林長歌以爲那羣刺客是衝着她來的,卻沒想到是她想得天真了些,衛氏就算對她仇恨頗深,可也不敢選擇在這平郡王府和京都之間的必經之路上動手,更何況平郡王府就算是敗落了也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蔣氏和莊秦的命可比她嬌貴多了,到底都是平郡王府的人。
容洛結仇多的話那恐怕也是一點都不奇怪,在外人眼裡他只不過是個調香師,卻是仗着容楚的寵愛才得了“容”這個姓和現在的地位。
狐媚惑主,這恐怕就是外人給他的定義,少不了什麼忠臣之士爲了避免容楚成了昏庸帝王,然後派人來暗殺他,這樣的結果也很合理,就算是他死了也一樣的合理,但林長歌心裡頭卻是清楚事情恐怕遠遠不止於此。
容楚不是傻瓜,她也不是,容洛更不是,容楚不可能憑空的去相信一個年輕人會知曉什麼長生不老之術,也不可能平白信任一個區區的調香師,更何況還給了他這麼大的權力。
而容洛更沒有心思去瞞着她些什麼,他就像一隻冷漠的貓,慵懶而高貴,不屑於去欺瞞着些事實,或者說他在給林長歌線索,等着她自己去找到他的真實身份,或者說他期待於她發現他的真實身份。
“長歌表妹!長歌表妹!”莊秦的手努力的在林長歌的眼前晃了晃,頗爲不滿的道:“怎麼我跟你說話就這樣無趣?你竟然都能發呆。”
林長歌的思緒被他猛然打斷,一時間感覺腦袋有些發疼,揉了揉之後纔開口道:“剛剛在想一些事情而已,你說容姑娘要和我們一起回平郡王府,那她人呢?”
“你還好意思說呢,容姑娘出去買完菜回來,發現客棧裡死了一堆人,她跑上樓的時候發現你已經暈倒了,爲了救你自己還中了三刀,有一刀直接劃在了她的臉上,要不是官差及時趕到,恐怕咱們幾個都沒命了!”莊秦語氣帶着責怪的道:“之前還說讓我帶着你逃命,結果你差點害了我丟了命,幸虧容姑娘聰明,不然你也沒救了。”
林長歌被這愣頭青的話氣的喝水都被嗆了一口,如果不是她的話,他還能安然活到這個時候?也不見這小子有半分感激她的,反倒是還怪起她來了。
莊秦語氣心疼的道:“幸虧那條刀疤不深,否則容姑娘的臉可就毀了,幸虧那羣白吃公飯的官差趕到的及時救了咱們,要不然現在恐怕都被那羣劫財的土匪要了命了。現在外頭都換成了官差在護送馬車,本來一件小事而已鬧得這麼大,要不是嫂嫂打點了一下,恐怕連皇上都知道這件事了,也是我們倒黴,平時這條路可安全了,怎麼偏偏這次就出了事,而且平郡王府的侍衛怎麼可能還不如區區幾個小毛賊,真是讓人想不明白。”
“興許是那羣土匪在侍衛的菜裡面下了迷.藥,不然怎麼可能不是他們的對手。”林長歌隨意搪塞了個理由掩飾了過去,笑道:“秦表哥不會是被哪幾個小毛賊給嚇到了吧?”
莊秦憤憤的道:“怎麼會,要不是你當時拉着我,我非衝出去好好教訓教訓他們不可!”
林長歌被他那認真的模樣逗得忍不住一笑,眸中卻是帶上了少許的暖意,似乎在她重生之後就再沒有笑的如現在這樣開心過,或者說她上一世都沒有這樣輕鬆的日子。
莊秦和蔣氏都是真誠待人,或者說根本沒有心機,蔣氏爲人直率、爽朗,而莊秦卻是大大咧咧,帶着一股孩子氣的人。
久在國公府裡待着,她都不知道原來除了勾心鬥角之外還有這樣坦誠的人存在,令得她整個人的心都有些暖洋洋的,恐怕就連林震這個親生父親都不能待她如此,而莊秦和蔣氏不過只是她母家的表親而已,人心如此,卻讓人不免覺着可笑。
就連外界傳聞殘忍無情的容公子卻也是三番四次的救了她的命,甚至對她寵溺百倍千倍,人心這種東西她實在是看不懂,看不懂爲何上一世相守十三年舉案齊眉的夫妻到最後,卻是落得她慘被絞殺的下場,而區區陌生之人卻是能救她於水火之中。
她從來都沒有嘗試過去喜歡過一個人,就連容楚她都只是由最初的敬仰到了最後死心塌地的付出,她沒有被人好好呵護過,一次也沒有,容洛不過才救了她兩次而已,卻令得她冰冷如岩石的心出現了一絲裂紋。
莊秦苦着臉撇嘴道:“長歌表妹,你在發什麼呆啊?我正跟你說話呢!”
看着他苦着臉的模樣,林長歌忍不住用衣袖掩住了脣,“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來,抿了抿脣道:“我剛剛在想一點事情,秦表哥剛剛在說什麼?”
“你說我要不要去看看容姑娘啊?她現在可在生病的時候,我要去看看她的話,說不定她一感動對我也多了好感呢!”莊秦一提起“容姑娘”這三個字眼睛都亮了起來,整個人看着都精神了不少,“你說我這個想法成不?要是成的話我立刻就端盤點心過去看看她。”
“小表哥,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是同坐馬車,我跟你雖說是表親但都要避嫌,免得惹人口舌,容姑娘還是尚未出嫁的清白姑娘,你要是貿然過去不是壞了她的名聲嗎?”林長歌就猜到莊秦依舊是死性不改的賴皮模樣,但又不好意思開口告訴他容洛的真實身份,畢竟一個男人假冒女人未免也太令人懷疑他的動機,就連她自己都在懷疑容洛與她同去平郡王府的目的。
恐怕也並非是什麼爲了她才同去這樣簡單的理由。
“我有點着急就忘了想這些了。”莊秦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眼睛滴溜溜的轉着,卻是盯上了林長歌,討好的笑道:“長歌表妹,你不是女子麼?要不然你替我去看看她?”
林長歌不禁得有些頭疼,她沒想到莊秦竟然對容洛還沒死心,看這架勢倒是有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決心,她心中甚至隱隱有些後怕,如果容洛知道了莊秦這番心思,那恐怕莊秦還真得做太監了,但看他這副模樣明顯是鐵打不動的心思。
見林長歌遲疑的模樣,莊秦急忙哀求着道:“長歌表妹,表哥就求你這一回了,你就去看看她,幫我說說好話怎麼樣?”
“可容姑娘比你大了好幾歲,舅父和舅母怎麼可能同意你娶一個剋夫的女子,秦表哥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林長歌忍不住用上了剋夫這樣的名聲,之前容洛開設有來客棧僞裝成女子的時候,就是靠着剋夫的名聲才避免了那麼多上門騷擾的麻煩。
果然,莊秦聽了這話臉色有所鬆動,興奮的目光也漸漸黯淡了下來,努着嘴卻也不說話。
無論什麼樣的身份地位,又有哪家父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娶一個有着剋夫名聲的女子,更何況對方更是比自己的兒子大上幾歲,正所謂娶妻娶賢,像平郡王府這樣的地位又怎麼可能允許莊秦做出這種事,就算他平日裡再胡鬧,但怕在這件事上卻是不可能由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