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郡主來了,大駕光臨,我煙雨樓蓬蓽生輝啊,小的先給您請安了!”煙雨樓的二掌櫃見明碩進門,忙迎了過來,鞠躬憨笑,極盡諂媚。
果子正探着脖子往臺子上看,聞聲猛的回頭,目光落在來人臉上,頓時瞪大了眼。
只見門口站的女子面容豔麗,桃花細眼,檀口櫻脣,長相極爲嫵媚妖嬈,加上一身綾羅綢緞,更是明豔動人。
果子看着她,不知爲何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湊到二白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小姐,這就是明碩郡主啊?”說罷憤憤的小聲嘀咕道,“竟然還有幾分姿色。”
二白瞪她一眼,“你當着你家小姐的面誇她的情敵合適嗎?”
“小姐我錯了,我只看到一個醜八怪!”
聽到醜八怪,二白立刻想起某人的那隻臭鳥,再想起三個月不曾見的某人,胸口一窒,沒再說話。
那邊明碩不開口,身後的小丫鬟先勢氣凌人的問道,“可給我們郡主留了雅座?”
二掌櫃忙道,“自然、自然,小的不知道郡主會來,但也提前預備着了,正中的雅座,小的帶郡主上去!”
明碩輕哼一聲,用手絹掩了脣,皺起的眉頭間透着嫌棄,“那快上去吧,這大堂內人太多,都臭死了!”
“是、是,郡主請移步!”二掌櫃諂笑着,忙躬着腰在前帶路。
見幾人先後沿着木梯上去,二白也開始行動。
此時二樓樓梯口靠東的雅房內,隔着一架織錦屏風,內室男人面容淡漠的倚在矮塌上,支臂撐額,墨眸淡淡的看着窗下的桃花林。
桃花已謝,落了滿地紅粉,枝頭剛冒新綠,映着一旁波光粼粼的淺溪,別是一番盎然春景。
只是看景的人,面上一片沉寂。
“君少,我們出來是找樂子的,你這個樣子,弄的我都沒興趣了!”慕容遇丟了個葡萄在嘴裡,挑着眉,輕哼了一聲。
塌上的人端着酒杯漫不經心的淺飲,姿態冷貴優雅,聞言神色不變,只淡聲道,“本尊本就不想來!”
“是、是本世子非要拉你來的,還不是看你這幾日心情不好,怕你在家裡悶出病來,才拉你出來散散心!”
慕容遇道了一聲,湊上前,在塌尾歪歪斜斜的坐着,傾身上前,賤兮兮的笑道,“這春陽乍盛,萬物復甦,最容易心燥,今日來獻藝的各花樓花魁大多都是剛露臉的清官,懂事又幹淨,你看中哪個,我去安排,給你泄泄火!”
君燁淡淡掃他一眼,擡起長腿踢過去,“滾!”
慕容遇閃身跳開,拿起酒杯放在脣下,用牙齒叼了,仰頭一飲而盡,突然,眼睛一轉,吐了酒杯,眨眼笑道,“看你這模樣,不會沒碰過女人吧?”
君燁面上波瀾不驚,理都不理他。
慕容遇又不怕死的湊過去,猥瑣笑道,“難道真讓我說中了?上次在香蘇別苑裡,你把那丫頭護的那麼緊,我還以爲你看中了呢,難道沒拿下?”
君燁眸色一深,目光悠遠的看着遠處,淡聲道,“她和旁人不同!”
“的確有幾分意思,本世子也喜歡,回京後還想了幾日,早知道你對她無意,我還不如把她帶回來!”慕容遇目中流光閃爍,語氣輕佻。
君燁臉色卻冷了下來,嗓音低沉淡漠,帶着明顯的警告,“少打她的主意!”
慕容遇冷笑一聲,“沒見過你這樣霸道的,明鸞你佔着,一個小丫鬟也不肯讓人,也實在太過貪心!”
他話音一落,本是玩笑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明鸞八歲前一直養在宮中,和當今皇上、慕容遇、君燁三人一起長大,對於明鸞的心思彼此心知肚明,又默契的誰也不曾提起。
此時慕容遇將君燁對明鸞的心意脫口而出,帶着明顯的嫉妒,靜默的氣氛中生了些許尷尬。
“算了!不提女人!”慕容遇悻悻起身往外走,“我去叫小二再送幾壇酒來,難得出來,怎能不喝個痛快!”
他一邊說着,人已經轉過屏風到了外室,打開門走了出去。
房內,男人俊顏越發沉淡,長指捏着茶盞,想起明鸞,腦子裡卻蹦出錦二白精緻生動的笑臉,好似就藏在那瀲灩酒波中,桃花眸挑着,清美嫵媚,嫣脣一啓,聲音帶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軟糯,
“君燁!”
“喂,你的鳥又欺負我,你管不管?”
“不管我可就把它燉了!”
突然,一陣風光,紗帳輕舞,酒波一蕩,頓時便沒了少女的蹤影。
君燁閉了閉眼,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隔着兩間雅房,二白畫了粗眉、臉上染了薑汁,扮成小廝模樣端着果盤進了房間。
明碩正煩躁的用絲帕扇風,問她的丫鬟雀兒,“你早晨去驛館邀請藍公子的時候,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過來?”
小丫鬟拿起扇子給她扇風,恭敬的回道,“狀元郎說上午要去拜訪御史大夫榮大人,等從榮府回來便馬上過來。”
“嗯!”明碩百無聊賴的擺弄腰帶上的流蘇,懶懶應了一聲。
這個時候二白將果盤放在桌案上,點頭哈腰的笑道,“小姐,還有什麼需要的?”
雀兒冷聲道,“有需要自然會喊你們,別多話,趕緊出去!”
“是、是!”二白惶恐的連連點頭,轉身往外走,剛走了兩步又回身道,“對了,小的多嘴一句,今日本樓有各花魁獻藝,現在都在後面準備,還特意安排了空中飛舞,小姐若是有意,也可以體驗一下!”
雀兒立刻瞪眼道,“你這個小二怎麼這麼多話,馬上出去、”
她話沒說完,明碩突然擡臂將她攔住,挑着柳眉看過來,“什麼是空中飛舞?”
她說着話才正眼看送果子的小廝,目中露出一絲詫異,不禁多看了兩眼,隨即嗤笑道,“好個眉清目秀的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