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白葉？”公西意腦子有些混淆。即使知道他不過是易容罷了，他根本就不是樑簡。可是，這該死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白葉斜眼瞅了瞅公西意，又衝着樑簡發起火來：“我不想見任何人！樑簡，這宮裡我誰都不想認識！”
樑簡語氣堅定：“意兒，你必須認識。”
“我偏不！我現在不認識她，我以後更不會認識她！”白葉抓狂地揪着自己的頭髮，很痛苦的樣子，痛苦的讓公西意心疼。
樑簡不管不顧：“白葉，這是公西意。”
“別逼他。”公西意忍不住打斷，她抓住樑簡的胳膊，“他認不認識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我分不清你們。”這種挫敗感，公西意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她竟分辨不出她愛的人，這怎麼會是簡簡單單的易容，這白葉瘋狂的樣子同樑簡一般，儘管樑簡瘋起來什麼樣，她從來沒見過。但是，她知道，都是一樣的。
樑簡皺眉：“白葉，你現在是白葉。她是公西意，很重要。”
在公西意看來，這簡簡單單的話很殘忍，此情此景都很殘忍。這個白葉，時而嚴肅時而發火時而傻笑，不知道哪個纔是白葉，哪個又是樑簡。而樑簡的話，如同催眠一般。公西意相信，每個人生來就有靈魂。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這樣人爲塑造的另一個樑簡，纔是真正的傀儡吧？細細想來，汗毛豎起。
“我是白葉？朕是樑簡……我是樑簡，我是白葉……她是……”白葉指着公西意，彷彿陷入了泥沼，不可自拔。
公西意麪色溫柔起來，指着自己：“我，我是公西意。姓公西，名字單單一個‘意’。你好，白葉。”
白葉依舊困惑，看着樑簡，好像只有樑簡說的話他才相信。
“你是白葉，你現在是白葉。”樑簡皺眉，白葉的病時好時壞，這樣突然讓他見陌生人，不知是好還是壞。
衣冠不整的男子，眼睛越來越明朗，迷惑散去清澈襲來。
“你，想起來了？”公西意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問，就好像是問一個失憶的孩子。
“公西意？”白葉笑了。白葉笑了，便不再是樑簡。那種笑容，不屬於樑簡，是公西意陌生的，妖氣的笑。她的樑簡，一身硬氣，笑容明朗。她這才放心，樑簡只能有一個。
“這次，時間很久嗎？”白葉不安地問樑簡。
“朕也不清楚，我們來的時候，你病已經犯了。”樑簡鬆了一口氣，今晚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以爲會白來一趟。
白葉突然跪下，聲音卻是怪怪的：“主上責罰，白葉無能。”
樑簡嘆氣：“是朕……”有些話，還是難以說出口。
“意兒，他是白葉，我的……替身。”樑簡轉而對公西意說道，“只是有時候，他自己也會分不清自己是誰。”
替身……果然，皇宮裡見不得人的一面，一點一點的，她都會知道。公西意明媚一笑：“不僅是外表一樣，連氣場和氣質都一模一樣。恐怕沒有人能夠分清楚吧？”
“意兒，你不好奇，我爲什麼這樣做？”樑簡扶起白葉，隨口問道。
“千萬別說是爲了我，我可擔待不起。”公西意心一直吊着，萬一如同她想得一樣，該怎麼收場？
“你，只是一個方面。”樑簡看着白葉的臉，就像是看自己，“我需要一個替身，纔能有做跟多事情的空間。”
公西意沒有理會樑簡的話，開朗地跟白葉搭話：“你們真的一模一樣嗎？沒有一丁點兒破綻？”
“有。”白葉想到了什麼，邪性一笑。
樑簡皺眉，這個白葉，有一千個面孔。每一個都是他自己，唯獨這個樑簡，和他本身最不相符。
公西意好奇：“什麼？”
白葉雙手脫掉上身的裡衣，樑簡擡手捂住了公西意的眼睛。
“白葉！”
白葉不緊不慢穿上衣服，看了一眼上火的樑簡：“是她問我，我不過想要如實相告。這後宮的女人，不都是我白葉的女人？”
曾經樑簡是這麼跟她說的，這後宮的女人都是你的，只除了公西意。偏偏，他要把後半句省去。不然，他滿腔的火怎麼消？
公西意臉都白了：“你……你是這麼跟他說的？”
樑簡扶額：“你不一樣，沒有你。”
“怎麼，她不是後宮裡的女人？”白葉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和樑簡的關係很微妙，表面上是君臣，但哪有臣子如此囂張。
“白葉……她是公西意。”樑簡忍了又忍。
白葉看着樑簡，又看公西意：“人我記住了，不是我的，我不會碰的。主上不必擔心，慢走不送。”
樑簡不願多留：“你記清楚便好，朕的底線。”
從白葉那裡出來，公西意有太多話想說，，不知從何說起。她甚至開始懷疑，什麼時候自己面前的是樑簡，什麼時候是白葉。
“都是我，你見到的都是我。”樑簡有一些愧疚，他應該更早一些告訴意兒。白葉是一直存在的，他卻瞞着她這麼多年。
“還有誰知道？”公西意深深吸氣，她能聯想到的太多了。
“你、我和白葉。如今只有我們三人而已。”樑簡想要告訴公西意的秘密，越來越多。她知道的越多，到最後就只能留在自己身邊。
“那……他的任務是什麼？”
“隨時隨地，扮演我。”樑簡小心措辭，其實連他都記不清楚，白葉演過多少次他。或者說，他的人生從十二歲開始，就和白葉交錯着，以至於他自己都是混亂的。
但是，一個人的出現讓他慢慢清晰起來。起碼還有公西意，在公西意麪前的，是完完整整的樑簡，只有一個樑簡。
“連你皇兄，都不知道？”公西意不相信，這怎麼可能？
“不知道，連師父和忽哲格都不知道。”
公西意被鎮住了：“你是說，他還代替你去過赤嵬居！”
“意兒，白葉的人生和我的人生，在我十歲的時候就融爲一體了，那是我回皇宮的第三年。我們是在死人堆兒裡認識的，一起逃命，一起躲開追殺。後來，我被接回宮，本來……”樑簡說着說着，停下了，“這些講起來太長了，以後我一點一點告訴你。”
以後？公西意看着樑簡認真地神情，笑着點頭：“恩，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聽你講以前的事情，我呀……我也有很多事情，要說給你聽，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