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意被關在家裡三天了,爹孃生怕她會去跟樑簡私會,婚前的這三天新人見面是不吉利的。
公西意要從置在源京的宅子出嫁,慶州孃家的親戚自然都到了源京。說起這個親戚,公西意笑倒在牀上。爹爹是獨子上面也沒有老人,孃親那邊只有一個遠嫁他鄉的小妹,公西家也沒什麼旁支。所以這個“親戚”就異常稀少。大哥大嫂一家六口,爹孃和安姨娘,加上公西誠一共就九個人,其中還有三個是奶娃娃!
一大早起來沐浴後,公西意央求着想吃東西。七娘攔着不讓:“姑娘要是現在進食,這嫁衣可就穿不上了!”
公西意怒了:“是嫁衣重要還是我重要!再說你設計的是什麼衣服啊!我昨天想試試都沒找到釦子在哪!”
七娘笑得十分銷魂:“衣服要扣子做什麼?姑娘放心,穿上七娘做的嫁衣……啊哈哈~”
公西意一身雞皮疙瘩:“你有話直說,笑是會笑死人的!”
“若是沒有我七娘指點,這件衣服穿得上可脫不下來!姑娘說姑爺會不會急死?”七娘滿以爲公西意會害羞,沒想到公西意兩眼放光道:“此話當真!太好了!七娘我不吃飯了,你快來幫我穿。”
其實公西意腦子裡很簡單,她就是覺得好玩兒而已,根本沒想那麼多。昨天晚上孃親還一臉嬌羞地跟她講房事,講怎麼伺候夫君。聽得公西意直打瞌睡,孃親把圖都拿出來了,可惜她前翻後翻除了各種跟瑜伽一樣的高難度姿勢根本沒什麼看點,於是更困了。最後只好央告着全都明白了,特別困想睡覺。高雨只好作罷,心裡想着樑簡大意兒五歲,有他在應該沒什麼問題。
在七娘的巧手下,公西意很容易的穿上嫁衣。這絕對是一件能夠打動所有女人的衣服,既能做到簡單又能做到隆重的衣服很少。
整套衣服只有薄薄的三層。裡子是珍貴的天蠶絲織錦,貼在身上很清涼,即使炎炎烈日下也不會燥熱出汗。外面是上下一體的拖地長裙紅的晃眼,鑲嵌着一指寬的金邊;領口是交叉領,給人以層層疊疊的錯覺其實就一層。整件衣服都是暗繡,在背面遠遠望去隱隱約約浮現出一束金色的梅花。
公西意摸着袖口平滑的金絲繡,喜愛不已:“什麼時候我能繡出這般工藝就好了!”
“姑娘,七娘來教你。這三根銀色的絲線一起拉,裡面的蠶錦自然就會退下。”公西意反覆觀察了這個扣在腰間的吊墜,這也太狠了!在一排金絲中找三根銀絲。
描紅妝,挽長髮,披嫁紗,戴頭冠……就在看見娘哭時,公西意竟然生出後悔的感覺。到底是什麼能讓自己一鼓作氣把自己嫁了?不惜以離開愛她的家人爲代價。公西意坐在八擡大轎上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爲了不錯過一個有好感的男人自願坐在這裡被繁禮所困。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不知不覺做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直接決定了短短的人生。當時可以狠狠地心動,隨後卻可能敗給世俗的生活瑣碎。
孃家兄弟是要送嫁半程的,公西意透過面前的紗帳看見馬上公西誠挺拔高挑的背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公西誠個頭猛躥,現在可真正是一個高富帥小夥了!這麼一想公西意又樂了起來,情不自禁地笑出聲。
“停轎——孃家兄長扶轎門——”轎子停在半路,公西誠騎馬回身到轎門前。因爲掛的是紗帳,公西意是可以看見公西誠的身影的。
“蜥蜴,隨時可以回來。有我在,沒什麼好顧忌的。”公西意知道誠王八笑了,心裡滿滿的使勁點頭。
公西誠不再多說騎馬回府。
“起轎——”
“新王妃來了!新王妃來了!”王府門前一陣騷動。
公西意偷偷撩開紗帳的一角,遠遠看見如青松般立在烈日下的樑簡,一身黑底紅紋的華服,英氣逼人。
禮數上應該是一個小姑娘牽着她下轎,這小姑娘一跑出來,一衆大臣都低頭見禮。不是別人,正是四歲的大公主殿下樑慕傾。
被柔軟的小手拉着,公西意安心許多。
“三皇叔的新娘子,傾兒給你接來了!”樑慕傾對自己能完成如此“大任”很是滿意。
樑簡笑着牽過公西意的手。公西意滿心疑惑,難道不用紅綢代過?不是男女授受不親嗎?
走到半途樑簡頓了一下,公西意以爲出什麼問題了,緊張不已。誰曾想樑簡只是分開了公西意的手指改爲十指相扣,牽着她走向正堂。天子證婚,拜堂拜的也是帝后。畢竟長兄如父,長嫂如母。
終於洞房了,公西意大大的呼了一口氣。成親熱鬧是熱鬧,就是太操心了,生怕出錯鬧笑話。接下來還會有鬧洞房,怕弄亂頭髮公西意也不敢躺下。
木紅是陪嫁的貼身丫鬟之一,也是大丫鬟。自然從頭到尾陪着公西意。“給我找點心吃,我快餓暈了。”
“是。”桌子上的喜餅自然不能動,木紅只好去外面找。
公西意高興地哼小曲等吃的,其實古代的新娘挺好的。拜拜堂任務就基本完成了,不像現代還要陪酒應酬!
“小姐,點心來了。”木紅怕公西意弄髒衣服,細心地拿來襯布鋪在公西意腿上,“小姐先吃,女婢去給你倒茶。”
“不用不用,你也坐這兒吃點,等會兒我自己倒。”公西意拉木紅坐下,笑道:“在另外一個國家,女人結婚都選自己的閨蜜好友做伴娘。你現在就像我的伴娘!不對!你比伴娘更好!有你在我好開心的。”
“雖然不知道伴娘是什麼,但木紅跟着小姐真的很開心啊。”自從木紫走了木紅越來越穩重,不像以往那麼活潑了,“老爺、夫人、小姐、少爺都是世上最好的人!”
公西意打趣道:“你這丫頭纔多大!見過幾個人!怎麼我們就成最好的了?你不是哄我開心吧?”
木紅急急地辯解:“木紅沒有,小姐也只比木紅大一歲啊。”
公西意賊賊地笑道:“我是比你大一歲,可是我見的人比木紅多!你看我都嫁人了,是不是比較厲害?”
“二少爺才厲害呢!”木紅提起公西誠,一拍腦袋道:“差點把這個忘了!這個二少爺讓奴婢交給小姐的,說小姐看了就明白。”說着從懷裡掏出來一個下盒子。
公西意以爲自己眼花了,竟然是一對戒指……雖然設計的很簡單,只是銀的並且也沒有鑽石,但是公西意還是很開心。因爲大梁是沒有戒指這種東西存在的。誠王八看似冷淡卻很細心。
樑簡一桌一桌的敬酒自然免不了被人灌酒,但是礙於身份大家都是點到爲止,也只有樑遠、範天南比較鬧。他萬萬沒想到忽哲宇會跟他拼酒。
“忽大哥,你醉了。”忽哲宇是大將軍,行事分寸向來拿捏得當。今日卻有些反常,一杯接着一杯的。樑簡還要招待其他客人,只好讓小廝扶喝的爛醉的忽哲宇去客房休息。
樑簡喝趴下了一桌又一桌,範天南打趣道:“正光王爺!你今天是不打算洞房了?說真的!公西意今天真漂亮,完全不像她了!那那還是在青樓跟我鬥蛐蛐的女中豪傑啊,分明就是美好動人的小娘子啊!”
樑簡很清醒,因爲他之前就吃了解酒丹。不知道爲什麼“小娘子”三個字從範天南嘴裡說出來特別刺耳,樑簡一擡手卸了範天南一隻胳膊把人推到樑遠懷裡,說道:“給他安上。”
範天南本來嫌棄丟人忍着疼沒叫,結果看見範達過來了,頓時嗷嗷大叫滿地打滾!心想終於抓住證據了,從小到大他告狀爺爺就沒相信過!這次總該相信了吧!
範達一手提起範天南,乾淨利索地給他安上胳膊:“打不過人家還有臉叫!這是脫臼!上了戰場及你這猴孫兒這兩下直接斷了,天王老子也給你安不上!”
“範將軍!我爹是不是你親生的啊!我是你孫子還是樑簡是你孫子,你沒見他欺負我!”範天南大吼大叫引來圍觀。
“也就你是個孫子!欺負你活該!讓你不思進取!”範達的火爆脾氣上來了,六親不認,但除了……
“誰欺負我的重孫呢?”聲音鏗鏘有力。
“太爺爺,疼死我了。就他!樑簡!”範天南一看救星來了,本來不疼了,但又裝上了。
“原來是新郎官兒啊!”範老頭一臉追究到底的表情,“你敢欺負我家天南?”
“範爺爺,我喝多了。以爲他是練功的木樁呢?”樑簡一笑了之,“我師父沒跟您一塊下山?”
“哼哼,赤嵬那老狐狸早就混進來了,還有你那個妖孽師兄。估計找新娘子尋開心去了。你以後再欺負天南,我就不讓天北下山了!”
樑簡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他恐怕早就溜下來了。”
忽哲格本來是打算跟着師父去攪亂師弟的洞房,半路上卻看見一個小廝扶着爛醉如泥的忽哲宇,他飛身跟上。
赤嵬老人對他們師兄弟亂七八糟的事情不感興趣,圓滾滾的身子一顛兒一顛兒去搗亂了。
公西意剛剛吃飽喝足,準備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就聽見房樑咔嚓一聲響,擡頭一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房樑上。 тт kǎn ¢○
“木紅,你看那是什麼?”屋裡的燈火很暗,公西意看不太清楚。
“奴婢也不知道,不如奴婢叫人進來?”木紅看見那一團好像會動,嚇得尖叫一聲。一團黑影就這麼掉了下來。
“赤嵬爺爺!你怎麼在這兒!”公西意仔細一看,這不是樑簡的師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