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王府的側門悄悄回去,沒有驚動太多人。木紅還留在大哥那兒,棣棠她們早回青門了,於是公西意的身邊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雖說王府僕從衆多,但在樑簡的管理下,基本上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實在沒有什麼多餘的勞動力。
樑簡把自己身邊的丫鬟留在了正院,自己回了上院。公西意跟她們不熟,連名字都叫不上來,也不好意思指手畫腳的。一個人在牀上翻滾,任由她們折騰吧。
公西意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主動的不能再主動了,樑簡怎麼就無動於衷呢?難道自己這麼沒有誘惑力?不應該啊……難道說樑簡有毛病?這麼一想,公西意開始同情樑簡了。
他是以“年齡小”爲藉口的,如果放在現代,他倆確實年齡不大,樑簡二十一,她才十七。但是這可是在古代啊,十六歲正是嫁人生孩子的年紀。況且自己的心理年齡都四五十了好不好。
以後又要住在王府,這裡真的能夠成爲自己的家嗎?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打量着不時在眼前走過的丫鬟。個個貌美如花,身姿動人的,這也難怪樑簡不急呢。等等……這些都是樑簡的貼身丫鬟欸,何謂貼身丫鬟?那就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鬥得過同僚,暖的了大牀的丫鬟啊!公西意坐不住了。
隨意叫住一個,問道:“你在王爺身邊多久了?”她纔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會不會朝着妒婦的方向發展,她只關心自己身邊有多少潛在的地雷,掃雷工作勢在必行。
“回王妃的話,已經一年了。”女孩聲音有些發抖,她早就知道傳說中的王妃易怒,生怕說錯什麼話。
“才一年啊?”公西意以爲自己聽錯了,原來是個新人。
“是。”女孩很謹慎,絕不多言。
“誰在王爺身邊的時間最長?”她得確保樑簡身邊沒藏人。話說回來,人家王爺幹什麼都是合乎王法的,畢竟王法就是他們家自己定的。
“回王妃的話,王爺身邊的都是一年一換。”女孩膽小,除了實話實說,再也說不出別的什麼來。
“哦。”公西意這一聲滿懷深意,這一年一換是個什麼意思呢?是他喜新厭舊戰鬥能力超強呢,還是他冷靜理智自控力驚人?
“王妃,奴婢……”
“哦,你忙吧,我就隨便問問。”公西意又一頭扎進被窩裡,她確實看不透樑簡,這點她承認。
不知道什麼緣故,伴着第二天清晨的雞鳴,整個王府都知道王妃回來了。整個王府當然包括夜初言。一大早公西意還沒起來,夜初言就已經在廳堂裡等候了。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公西意打着哈欠,沒精打采的出來。夜初言她是必須得面對的。
“我就是來看看,王妃的《女則》抄完了沒。”夜初言依舊對半年前的懲罰耿耿於懷,憑什麼自己被禁足,而她就可以在外面遊山玩水,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女則?”公西意疑惑道,她怎麼把這一出給忘了。夜初言不會硬是拿着這個當藉口,專門來挑事兒的吧。這要是傳出去,樑簡豈不是在下人面前威嚴掃地?
“我就知道,樑簡哥哥會這麼護着你。什麼王府的規矩,不過是對我夜初言一人設的而已。”夜初言頓時火冒三丈。
“那個……你先冷靜。”她決不能讓夜初言發現蠱毒已經不存在了,“抄了,我當然抄了!不過回來的匆忙,忘在鄴城了。”算她認栽,不就是抄書嘛,她私下來補上不就行了。
“本王記着呢。”樑簡信步走來,身後跟着一個小廝,手裡端着一個木託,裡面放着厚厚的一沓紙。
公西意努力地管理自己得表情,她自己可什麼都沒幹,她發誓!樑簡太周全了,竟然讓下人代爲抄寫,從而堵住夜初言的嘴。不過,好像有點小卑鄙。
“樑簡哥哥的心可真細。”夜初言拿起來一張一張的翻看,心裡一點一點的變冷。這些分明就是樑簡的字,就算再加以僞裝,她也認得出來!擡起頭看樑簡時,一臉絕望。
“夜……夫人啊,你要是沒什麼別的事情……”公西意想趕緊送走這尊瘟神。
夜初言先是心冷,接着又是一副釋然的表情。自己這是在難過什麼呢,公西意很快就不會是她的障礙了,不是嗎?不要怪她狠,要怪就怪公西意命該如此。蠱毒被解了,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看着夜初言爽快地揚長而去,公西意還以爲是幻覺呢。這次她怎麼這麼好說話了?
“發什麼呆呢?”樑簡揉了揉公西意的頭髮。
“啊?沒什麼。”公西意不再多想,抱着樑簡撒嬌道,“陪我吃早飯?”
“鬆手。”樑簡有點尷尬,下人們都在看着。
“陪我吃早飯,我就鬆手。”公西意開始講條件。
“你先鬆開。”樑簡有點臉紅。
正光王府的一貫作風就是飲食清淡,公西意不明白,樑簡正值年輕氣盛,生活習慣怎麼像個老年人似的。看看這幾道讓人沒有食慾的小菜,什麼蓮蓬豆腐、清蒸玉蘭、椒油茭白的……一丁點葷腥都沒有啊,這根本就不符合她的習性。
“廚子還是望仙樓的廚子吧?”公西意開始委婉地表達不滿,現在她得學會保護樑簡作爲一家之主的權力,堅決不能在別人面前反抗他。這麼想一想,公西意對於自己這種“溫順”很滿意。
“我不喜歡吃油膩的。”樑簡把公西意的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廚子倒是沒換,只是拿手菜都換了。”說到這兒,樑簡笑了。他知道意兒是無肉不歡的主兒,就想讓下人去加菜。
“嘿嘿,你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恩。”公西意不斷進行自我暗示,甚至是自言自語。她可是決定要做一個言聽計從的賢內助的!
樑簡吃米飯噎住了,調了氣息後才勉強緩過來。這丫頭真是……“你們都退下。”樑簡一臉正色的退下所有下人,“膳房加兩個菜,清拌蟹肉和紅燒魚骨。”
公西意聽了心裡美滋滋的,多和諧愉快的相處啊,以前他們怎麼就協調不起來,並且天天冷戰呢?
一頓飯吃的公西意神清氣爽,她的作戰計劃已經訂好了。在她一晚的輾轉反側之後,有一種深刻地認識在她的腦海裡成型,那就是把樑簡變成她的男人,精神上也好實質上也罷。總結起來就兩個詞:威逼和利誘。
作戰計劃第一步——威脅+逼迫
某夜兩人共同散步後,面臨“分居”的岔路口。公西意死死地拽着樑簡,不讓路也不撒手。關鍵是要用威脅性目光掃描他,從而讓他抵抗不了心理壓力選擇妥協。結果卻是……
“你要是回上院兒,王府上上下下都會覺得你有毛病的!”公西意的懇切程度簡直催人淚下,“就算他們不敢詬病你,但是大家會懷疑咱們感情不和啊,王爺和王妃感情不和會直接影響整個王府的和諧安定。最重要的是,這樣下去我會不信任你。你要知道精神信任和身體信任同樣重要。”
樑簡差點內傷,他不太能招架得了公西意奇特的思維和出言不遜,但是要擺平這些顯然很容易。“從早到晚你都在想方設法地陪我,已經很累了。我怎麼能爲別人的看法委屈你?至於身體信任……”
樑簡伸手攬了公西意的肩膀,她就自然而然地依偎在他懷裡。“你看,身體信任就是這樣。早點回去休息吧,恩?”樑簡笑容滿面道。
公西意:“……”
她恨條件反射,憤怒地推開樑簡,回窩兒!
作戰計劃第二步——利益+誘惑
某夜兩人共同散步後,面臨“分居”的岔路口。公西意死死地拽着樑簡,不讓路也不撒手。關鍵是要用強大的邏輯語言征服他,讓他徹底明白作爲一個男人的需求和收穫。結果卻是……
“你都二十一了,還沒有孩子。這在大梁是不合時宜的對不對?你看你皇兄,再看我大哥。事實證明孩子來的太晚容易造成第三者插足。難道你就不想要個長得像你一樣的小寶寶?另一方面,那方面你真的不需要嗎?”公西意麪紅耳赤地講道理,甚至明示暗示的。
“皇兄只有一位皇后,你大哥成親第二年就有澤夏了,這些纔是是事實和結果。皇室暫時不需要傳宗接代,我也不希望孩子來打擾我們的生活。最後一點,現在確實不需要。”樑簡漸漸習慣了公西意的精神騷擾,她太小看自己的忍耐力了。意兒不會知道他是在兌現承諾,是在保護她。
公西意已經快吐血,露骨的話她盡力了。當樑簡說“現在確實不需要”時,她很想自我了斷。
“早點回去休息吧,恩?”樑簡微笑着提醒。
公西意:“……”本來臉皮就不夠厚,這次她更是記住樑簡了。確實不需要是吧?很好。最好永遠都不需要。看着公西意怒氣衝衝的背影,樑簡真有那麼一刻,對自己未來的幸福感到擔憂。不過也只是那麼一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