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正光王府浸在陣陣梅香中,絲毫不顯蕭瑟。公西意身着一身紅白相間的錦袍,映襯的氣色很好。止心在屋裡坐不住想到王府的梅林去賞梅。公西意推着樑簡帶止心去,恰好她有話對大哥說。
公西子安遞過手爐:“意兒,源京的冬天很冷吧?吃不吃得消?上水園的地暖又燒起來了。可惜你不在,阿誠又時常在外奔忙,娘也想你們了。”
“大哥,你這分明是在招我哭呢,說的這麼感傷。我最愛冬天大哥又不是不知道,哪裡會覺得冷。家裡生意很忙嗎?二哥都不着家了?”公西意拒絕了手爐,在現代冬天連手套都沒帶過。
“按說家裡生意有爹爹,誰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公西子安愈發俊逸了,說起話來滿目神采,“意兒,慶州處於南邊最近形勢越發不穩,恐戰事難免。大哥這次進京不止是奔江家發喪而來,更重要的是我決定入朝爲官,於你於家裡都有個照應。”
“大哥,自我有印象起州府知州就不止一次舉薦你入仕,你不都拒絕了。如今你若是爲了意兒,大可不必如此。”公西意勸說道。
“傻丫頭,你還小自然不明白其中的溝溝壑壑。當日我想不明白樑簡爲何執意娶你,可如今臨近了則一目瞭然。公西家家境富庶且又枝幹稀疏,一旦戰事起大批軍餉從何而來?與我們條件相當的也不少,選中你止心佔些緣由,你自身因素也是有的。”公西子安負手而立,“況且還涉及到權利紛爭,說深了你也不懂。大哥豈是單爲你一人?單爲公西家一戶?意兒,你記不記得小時候,大哥教阿誠何爲大丈夫,你倒是童言無忌給大哥上了一課。”
公西意想起童年往事,不禁笑道:“我那時候都亂說什麼了?”
“大丈夫敢爲天下先。”公西子安答道。
“既然這是大哥的理想妹妹肯定是支持的,我也不懂政治。不過大哥這麼快就決定站在大梁這一邊了?站錯隊可是很可怕的。”公西意想想中國歷史上因爲站錯隊被迫害的賢臣忠臣就不寒而慄。
“相信大哥,縱使這條路艱難。最終贏得依舊是大梁。”公西子安口吻堅定。
“好吧,不說這些了。大哥,其實我還有件是想跟你說……”公西意吞吞吐吐不知如何開口。
“怎麼?意兒跟大哥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自小你就和老二親近些,可別忘了大哥也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兄長,有什麼話直說。”公西子安寵溺的摸摸公西意的頭。
“是……關於木紫的,大哥一定要納木紫爲妾嗎?大哥不是已經有大嫂了,也有澤夏了……爲什麼還要納妾?”公西意越說聲音越小,最終變成了蚊子哼哼。
公西子安一愣,笑道:“怎麼?木紫跟你說不願意?既然你來說道,大哥自不會強人所難,若她不肯就作罷。納妾自然是要爲公西家開枝散葉,有何不妥?”
公西意嘆了口氣,心想自己是不是多事了。大哥覺得納妾再正常不過,今天不納木紫自然還會有別人。況且木紫自己都是十分樂意嫁與大哥的,彷彿是妾就已經很滿足了。想要改變別人的想法談何容易,心裡揣摩一番,還是妥協了:“沒有,不是木紫不樂意。意兒就是想不明白而已……大嫂不介意?”
公西子安笑道:“豈念知書達理,賢惠持家,絕不是善妒之人。意兒,今後你若是嫁與王爺,自當內斂不可跋扈恐生事端。”
公西意翻白眼,自己還沒給大哥洗腦呢,大哥倒是先給自己洗腦了。心裡突然不大暢快,無力地揮手道:“大哥的私事自由大哥做主,我們去找止心吧。對了聽說嫂子把澤夏帶來了?我什麼時候能見見?澤夏一歲了吧?”
公西子安應聲:“改日讓你大嫂帶澤夏進宮探望你便是,想必皇后娘娘不會阻攔。正光王府的梅花名動源京城,皇帝親賞的株株白梅都是珍品,我們也去瞧瞧吧。”
“子安哥哥,你們也來了!姐姐姐姐,快來幫我折梅花,我要帶回宮插起來。”止心在棵棵梅樹下活潑地跑來跑去,手裡握着新折的梅枝。
“止心,你三哥的梅林今天可遭殃了。我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現在的你。”公西意在止心手中抽出一枝嗅了嗅,芳香撲鼻。這麼大一片梅林,難怪整個王府都飄着淡淡的若隱若現的香氣。
樑簡本獨自在梅林中的石亭喝茶,看到公西子安兄妹來了,便起身走了過來:“那四個字?”
“辣手摧花!”公西意不假思索道,半響才反應過來是樑簡。
公西子安聽罷大笑,樑簡音色清冷道:“詞可不能亂用。”
四人在王府用了午膳,公西子安回江府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了。將軍府來人報新生了四隻小馬駒,請王爺去選。樑簡纔想起忽哲格曾答應他送兩隻好馬駒的。奈何公西意的困勁兒又上來了哈欠連連,死活不肯一起去,樑簡只好派人帶公西意去午休,止心精神好堅持要跟樑簡一同去將軍府選馬。
如今王府上下待公西意十分恭敬,誰都知道這就是王府將來的女主子。王爺又十分看重,下人自然不敢怠慢。丫鬟按照王爺的吩咐直接把公西意帶到了王爺的房間,公西意也不多想在她看來是牀就行,貼牀倒頭就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的,醒來時天真的都黑了。公西意爬起來,走出房門看見樑簡正坐在外間忙着處理公文。
“止心呢?你們怎麼不叫我?”公西意伸了伸懶腰,這下好了睡了一下午晚上要失眠了。
“止心回宮了,她說你不喜被吵醒,我就沒叫。”公西意麪色一紅,知道他是在調侃早上的事便不再言語。
“要不要叫個大夫給你看看,嗜睡也是一種病。”樑簡語氣平靜的說道。公西意的臉由紅轉黑:“我沒病……”
“上次公西誠就把你的玄青帶來了,那匹馬即使從小圈養依舊野性不小,暫時擱在了將軍府馴養,今天又傷了兩個人。”樑簡語氣依舊不鹹不淡,無關痛癢的。
“是瘋了吧?野性大就不要騎不要馴了。反正我也不怎麼會騎馬。”公西意聽聞馬傷了人,才上心地說道。
“哦?公西意不如你把那匹馬賣給我如何?”樑簡突然起了興致,百年難遇的良駒在這丫頭手裡豈不是埋沒了。
公西意突然覺得自己被下了套了,樑簡是故意的吧!“不賣,這是我二哥送我的禮物,怎麼能賣了。再說我二哥怎麼會把馬寄養在將軍府?”
“上次你二哥來京時,這馬在大街上發起狂來差點把他踩傷,幸好忽大哥碰見才倖免於難。你二哥自然不敢再把馬交給你,只好託忽大哥代爲馴養。”樑簡解釋道。
公西意見樑簡的喜歡之意溢於言表,又想到公西家確實沒人擅長馴馬,於是決定給樑簡一個臺階下:“照你說這馬難以駕馭,那讓我試一試。若是真如你所說,我就把它送給你好了。”
樑簡詫異的看着公西意?送?這丫頭知不知道這匹馬如今是有市無價的寶貝。“我不會白要,自會回贈你一匹性子溫和的良馬。”
“明天帶我去試試吧……我有那麼一點點餓,你們用晚膳都不叫我。”公西意語氣裡滿含怨念。樑簡安奈不住道:“我讓人給你加餐飯,不過你也睡了一下午了,不如晚上就陪我去馬場試馬?”
公西意汗顏,用得着這麼急嗎?早試晚試這馬板上釘釘都是你正光王的了,又沒人敢搶。不過想歸想,公西意還是答應了,就當出門溜溜食有助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