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意惡狠狠地拿起筷子,讓我閉嘴是吧?我偏不!大家都看着樑簡,等待一個合理的解釋。唯獨公西意自己開宴,大吃起來。在自己家吃東西就沒那沒多規矩了,也不用別人伺候。
樑簡語氣很平靜:“你們都是意兒的親人,有權利知道真相。她中了夜初言的蠱術,一損俱損。這只是本王立側妃的一部分原因,此事牽扯甚廣。”
公西意吃的滿嘴流油,實在覺得樑簡不會說話,只好在自己嘴裡塞滿東西的情況下口齒不清道:“簡而言之就是我被害了,樑簡爲了救我,不得不獻出自己,被迫答應妖女的求婚。怎麼樣,有沒有被感動到?”
親人是什麼?真正關心你的親人最在乎的只是你的平安。
“蠱術?”公西洪喃喃道,“意兒,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爹……爹給你找大夫!”
高雨則是拉起公西意上下打量一番:“好端端的怎麼會沾上那種不乾不淨的東西,早知如此當初娘寧死也不會讓你嫁進……”說着聲音都哽咽了。
“爹,娘——你們這是幹嘛呀,我不是好好的嘛!能吃能喝能蹦能跳的!”公西意放下筷子,努力嚥下口中的食物。
其實別說正光王迎娶側妃,就算人家再迎娶一位平妻的正妃,他們公西家也管不着,哪一家不是三妻四妾的。只是這纔剛成親幾天,傳了出去這公西府就真成了笑柄了。
從頭到尾,公西誠就說了一句讓公西意閉嘴,除此之外一言不發。獨自坐在那裡默默品酒。而公西意最擔心的不是爹孃的反應,而是公西誠的反應。
只要自己好好地,爹孃就不會跟樑簡計較其他的。但是公西誠不同,他可是個錙銖必較的商人。公西意站起來熱場道:“既然都說完了,我們吃飯吧。”
“我飽了,你們慢用。”公西誠放下酒杯,起身離席。
公西洪看着樑簡不太好的臉色,圓場道:“這孩子一貫如此。王爺不必跟他一般見識,來,吃菜吃菜。”
高雨坐在公西意身邊,小聲道:“那個蠱真的沒事?意兒,有什麼委屈你若是連爹孃都不能說,天底下你還能跟誰說?”
“娘,你放心。什麼叫一損俱損?只要夜初言不自虐,我就沒事。樑簡什麼都答應她了,她自然不會對我怎麼樣。”公西意給高雨夾菜。
“你就是沒心沒肺的!以後王府裡多了個側妃,還沒進來你們的關係就鬧得這麼僵,以後如何和睦相處?就算你不去招惹她,但依娘看她根本就是個惹事的主。三番五次地害你,娘擔心……”高雨擔心的不止是蠱術的事情了,她擔心夜初言爲了爭寵不擇手段害了意兒。
“我本來就沒打算跟她和睦相處。娘,有時候呢,事在人爲;有時候呢,聽天由命。車到山前必有路,我長點心眼不就行了?”公西意笑容就沒從臉上消失過。
“你聽娘一句勸,以後過得好不好,全在王爺待你如何,抓住夫君的心,他自然會站在你這邊……”
“娘,我心裡有數!咱們說點高興的好不好,幹嘛總是提煩心的事情!二哥不是說要蓋宅子嗎?地選好了嗎?”公西意剝了一隻蝦,放在旁邊樑簡的碗裡,一直在跟公西洪說話的樑簡笑了笑。
“本想着選的離王府近一些,可你二哥拿定主意選在城南。你也知道家裡的生意表面上是你爹在打理,做主的都是你二哥。”高雨道,“說起你二哥娘心裡就難受。要不是你的嫁妝,恐怕我和你爹至今還被矇在鼓裡。他在外面幹下那麼大一灘事兒,你之前知道嗎?”
說的怎麼好像誠王八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似的。
“我也是最近知道的,二哥向來有主見有想法。他想幹什麼由着他幹就好了,又不是什麼壞事。”公西意不明白高雨的擔心。
“小富即安,你二哥到現在還未婚配。你這個妹妹都嫁出去了,他那個哥哥還……”
“娘沒說真的,這個事你們是真的做不了二哥的主。二哥不是那種能受別人掌控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順着他的心意就好。”誠王八,我這可是幫了你!
公西洪越來越欣賞樑簡了,雖說這個姑爺不經商,但說起各種門道倒像是在商場裡打磨過的一般。轉而一想,能在朝堂上混的風生水起的人有些獨特見解也不稀奇。
用過飯後,四人坐在閣子裡喝茶。
“怎麼沒見大嫂和孩子們呢?”公西意吃飯的時候就覺得奇怪。
“你大哥這次南下銅川時間長,你大嫂、木紫和孩子們都跟着去了。等不到你回來。”公西洪解釋道。
“不如本王跟戶部打聲招呼,讓大哥在京城定職。也好過來回奔波。”公西子安入仕兩年多了政績很好,甚至皇兄有拉他入幕的意思。既然是意兒的大哥,自己插手也不爲過。
“不勞煩王爺,子安他走之前還說。若是王爺給了什麼恩惠,是萬萬不能接受的。王爺自然不必把這個放在心上。”公西洪直接拒絕道。
這時候可不能欠樑簡什麼人情。況且因爲意兒成了王妃,子安在家那兩日,府里門檻都被踩破了。不是送禮就是求人情攀關係的,子安全都拒之門外。因此也得罪了京城不少官員,這時候回京恐怕不妥。
公西意正在心裡誹謗樑簡這個天字一號“關係戶”的時候,長桓匆匆進來道:“王爺、王妃,二少爺請你們過去一趟。”
公西洪笑道:“你們小輩更有話說,去吧去吧。”難得公西誠主動一次,自己這個兒子啊哪都好,就是過於沒大沒小不講規矩了!
公西意則是露出了招牌式笑容:“你家少爺可這是大牌兒啊,還請我們過去一趟?你去會話,就說我請他過來一趟。”
“小姐……王妃,你就別開玩笑了!少爺還說了,讓王爺備上黃金千兩。說什麼王妃剛剛從他那買了什麼東西,王爺付錢不過分吧。”長桓看着樑簡都覺得腿軟:“王爺,這話是少爺讓我這麼說的……”
公西意小拳頭一握“還黃金千兩,想得美。走,我們去會會他。”說着拉起樑簡就走,留下屋裡的人大笑不止。
一進門,看見公西誠、越玉龍、越芒丹都在。
“我說你幹嘛呢,原來在這兒開會呢。”公西意私底下就更隨意了,招呼樑簡坐下,“二少,人到齊了可以開始了。”
“錢呢?”公西誠只吐出兩個字。真是病的不輕!“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公西意得意地看着公西誠。
“要本王拿出黃金千兩,總要給個理由吧?王妃在你那買了什麼?值這個價位?”樑簡隨口問道。
“賣笑。”公西誠直接忽視掉公西意,看着樑簡。
“今晚,本王自會派人送來。”樑簡知道,公西誠只是氣不順而已。公西意看着兩個像過家家的似的人呢,翻了個白眼。
“越玉龍,青門的人來了嗎?”公西誠說到正事,聲音更冷了。
“一會兒就到。”越玉龍看看公西意道:“你過來。”
公西意挪步過去:“大庭廣衆之下,你想幹嘛?”
“把手伸出來。”越玉龍不避嫌地直接挽起公西意的袖子,兩道剛剛癒合的刀傷露了出來。越芒丹撇過頭去不說話。
“怎麼傷的?”公西誠問的是公西意,眼睛卻冷冷地看着樑簡。
“夜初言那個妖女自殘,一損俱損嘛!越芒丹也看見了,不關樑簡的事情。”公西意脫口而出,並沒有察覺自己對樑簡的維護之意。
越玉龍伸手,越芒丹在他手心倒了一些黑色液體。越玉龍將黑液均勻地塗抹在公西意的手臂內側。等了一會只見一隻透明的小蟲子在手臂裡面爬來爬去。
“就是它了。”越玉龍說道:“相見恨晚的蠱蟲幾近透明,雖然容易找到,但至今都沒有把它引出來的方法。這蟲的速度極快,哪怕斷臂都沒用。”
其他人都在沉思,只有公西意在嗷嗷叫。使勁的甩胳膊,唉呀媽呀,太噁心了!自己身體裡竟然有隻蟲子爬來爬去!
樑簡問道:“如果用內力打通她的所有經脈,然後封了所有穴道。能不能把它逼出來。”
越玉龍看了看樑簡道:“這天下有這等內力的人恐怕只有你了。但是如果這麼做不僅傷了你的元氣,更重要的是意兒本身沒有內力定會受傷。而夜初言一旦用內力守護,那就看你倆誰能耗過誰了。你要是輸了等於白用功,當然你不可能輸。所以結果只有一個,就是夜初言死、公西意半死、你重創。”
“沒有其他方式?”公西誠問道,他不會同意這麼冒險的做法。
“有。”一陣陣清香縈繞,空氣裡竟然有了涼風。來人一襲鮮紅欲滴的綢錦,烏黑柔順的長髮竟然拖在地上。細長的眼睛,薄薄的嘴脣,毫無血色的面容。
即使大白天的,公西意也覺得自己見鬼了!自從來了古代,還沒見過什麼人的頭髮就這麼像水一樣,不加束縛四處流淌。
“花鬼。”公西誠站了起來,“下次換個人來。”
“方戈的事情,每一件都是花鬼的事情。正光王爺,好久不見。”來人的聲音很是空靈,公西意聽得入了神。
樑簡笑道:“下一次,本王依舊不會手軟。”
花鬼看着眼前這個每一次都把青門弄得惶恐不安的男人:“青門靜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