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達拿都斯記憶來看, 哈迪斯心血來潮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雖然這樣的心血來潮總會給帶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但是不得不說,沒有哈迪斯的這些心血來潮, 在冥界的時間會更加無趣。
【朕是不是該和他見上一面?】說罷, 哈迪斯居然真的開始考慮是否該與第一魔宮的守護者見面。
“那是誰?”看他興致高昂的樣子, 第一魔宮的守護者, 可能是個熟人。
【天魁星•梅菲斯特費雷斯的杳馬, 天馬的父親,跟朕頗有淵源的一個人。】哈迪斯站在魔宮前,緩緩的往裡走, 【他們朝第二魔宮去了,你不跟去麼?第二宮的守護者, 可跟白羊座的黃金聖鬥士, 有過一段……融於血肉的記憶。】
即使他是以一種調笑的口吻, 等着看戲的樣子說着這樣一段話,我甚至知道這樣的話, 可靠性不足兩成。不得不承認,他又戳中的我的弱點了。
我隨着哈迪斯走進第一魔宮,天魁星的杳馬坐在大殿中央,略顯悠閒的樣子在看到我們兩人之後,立刻繃住了臉, 如臨大敵。我朝哈迪斯致意之後, 越過杳馬直奔第二宮。
融於血肉的記憶, 那是什麼?史昂的親人?不會的……應該不會的。
天英星•巴路隆的路尼, 米諾斯的副官, 掌管着冥界的第一獄,記錄每個靈魂的一生, 爲他們來到地獄之後判罪。他總是自認爲是公平的裁決者,只是從未意識到自己的罪,那就是傲慢。
有些人的傲慢是與生俱來的,比如說哈迪斯,他的地位他的實力足夠讓他傲慢,甚至藐視宙斯。有些人的傲慢是逐漸形成的,比如說拉達曼迪斯,能夠爬到冥王軍三巨頭的位置,並且多年不曾被人超越,這樣的優越感足以讓一個普通人變得高傲起來。
而路尼,達拿都斯並未見過他幾次,或者說,他還夠不上讓冥王的左膀右臂多次接見的資格,即使他是米諾斯的副官。從僅有的模糊的記憶來看,達拿都斯並不喜歡天英星的路尼。
理由很簡單,路尼能夠縱覽人類的歷史,他那所謂的“天賦”不過是一個次要的原因罷了,而非他自己所認爲的,“天賦”讓他接近神。他的驕傲來源,是哈迪斯的賜予,而非他本身的實力。他赤|裸裸的充滿了野心的眼神,在米諾斯的身後盯着達拿都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心讓達拿都斯不滿,便在未見過他。
這一系列的反應,我對這個男人自然不會有任何好感,況且,現在史昂正要與他一戰。
聽着他們的對話,我漸漸的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們倆在此之前似乎見過?
直到史昂露出了手臂上的傷痕,我才明白了哈迪斯所說的“融於血肉的記憶”是什麼。他不願意說的過去,就是曾經被路尼打敗,幾乎送命的過去麼?
路尼的優勢在於歷史,他知道史昂所有的打法,包括他的絕招,甚至破解之道,要打贏他並不容易。更何況,曾經有被打敗記憶的史昂,這份心理陰影更難以消除。
被引到寒冰地獄的史昂,顯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這是他們死後會到達的地反,即使早有心理準備,這麼多無法解脫的聖鬥士所帶來的視覺衝擊力,也是不小的。史昂的招數對於路尼完全不起效果,他所知的,可能比史昂本人對自己的瞭解更深。
【我在你身邊,放心吧。】我不會讓他佔盡優勢。既然路尼能開“外掛”爲什麼史昂不能?我俯身在奄奄一息的史昂的身邊,他能聽到我的話,微微點了點頭。
【還記得麼?白禮對戰睡神時所用的,積屍氣•轉靈波。】需要大量靈魂力量的招數,在寒冰地獄豈不是最爲合適?被放在這裡的聖鬥士,都具有向神挑戰的勇氣,他們的靈魂力量經過百年的消磨也壓抑,總該喘口氣了吧。
“……”他繼續點頭,積屍氣的所有招數,他也曾從白禮那裡學來,與馬尼格特的其別在於,史昂運用的積屍氣招數,無法真正達到它本該達到的效果。白羊座的本質不在於死亡,而在於新生。
【那麼站起來,面對你的恐懼,他和你一樣,只是人類而已。】
【醒來吧,寒冰地獄的靈魂們,你們已經睡得夠久了。還記得你們的使命嗎?長久的沉默已經讓你們遲鈍了嗎?還是說在這裡所受的苦難,已經讓你們忘記自己的榮耀嗎?醒來吧!】
重重寒冰之下,靈魂之火開始燃燒,淺藍色的透着刺骨寒意的靈魂正在甦醒。他們正在迴應史昂的召喚,爲那一擊獻出自己的力量。
太過閃耀的光輝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白茫茫的。那些在寒冰地獄接受了百年酷刑的聖鬥士的靈魂,脫離的寒冰的束縛,一個個飄至半空。不知是因爲他們所受的“懲罰”到期,還是因爲僅存在靈魂之中的小宇宙全部喪失,在白光之中,他們了無遺憾的變成了一個個光點,消失了。
“做得很好,史昂,安心的睡吧。”星之魔宮的守衛者交給別人吧。我看到死神力量的化身正在朝着這裡飛來,兩三隻黑色的蝴蝶繞着史昂飛舞,卻不敢靠近。我蹲在他的身邊,伸手讓那些蝴蝶停留在我的指尖。
【回去吧,他不是你們要帶走的人。】
黑蝶在史昂的身邊停留了一會兒,隨即朝着飛飛轉轉消失在了魔宮之中。
“是你麼?蘇。”史昂沒睜開眼,微微蠕動的嘴脣。
“是我。”我摸摸他的額頭,擦去臉上的污垢。
“第二次了……不,大概是三次?或者更多……”史昂仍舊在低語,不知道是不是受傷過重,說的話我聽不太明白。
“你現在需要休息,不要說話了。”
“我怕醒過來以後,你又不見了……你總是在我找到你之後,就毫不猶豫的離開。”他抓住了我放在他額頭上的手,不是很用力,但是也不容許我掙脫開,“呵,我怎麼忘記了,你可以化霧,連女神都看不到你,我又怎麼能抓得住你?”
他放開手,不再說話。
“那麼讓我抓着你,不讓你離開我,可好?”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這隻手上有一道無法抹去的疤痕,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幾乎死去。他什麼都不說,卻最終將這道疤痕刻在了我的心上。
“那在我放開你之前,你不能放手。”史昂睜開了眼,緋紅色的眸子裡竟然有金光流動。
“好。”我笑着說,他現在的樣子,像極了當年的小包子盯着我渴求着什麼的樣子。
我想,就從現在開始,我們可以回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