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美少年和美青年, 遊蕩在大街上,看來來往往的人。獨自走在路上的老人,嬉戲玩鬧的兒童, 閒聊的婦人, 忙碌的男人。
每一個人都走在他們的生活軌跡上, 曾經我能看到他們所有人的一生, 他們的過去他們的未來。然而我現在要奪走他們其中一人的未來, 忽然間心虛的不知道該看向何處。
【汝心軟了。】達拿都斯站在我身後,森然的語氣毫無改變。
“我不是你,沒有權利奪走他們的人生。”我承認, 我不敢。
【那就回到吾的身邊。】達拿都斯舊事重提。
“我聽說修普諾斯也被封印了,怎麼, 你們沒在一起麼?”我不覺得修普諾斯會這麼任由他來找我。
【區區一段記憶也能讓你如此上心?達拿都斯。】
果不其然, 修普諾斯的身影出現在達拿都斯的身邊, 不甚滿意的看着我這個“外人”。金銀雙子即便是被封印的狀態,還能迸發出讓我不敢直視的光彩。
【這是屬於吾的記憶, 應該回到吾的身邊。】達拿都斯毫不妥協,不去看修普諾斯。
【哼,你不是知道有些什麼了麼?爲什麼還要執着於沒用的廢物?】修普諾斯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無法掩飾的憤怒一個字一個字的傳遞過來,【還是說, 你是爲了別的什麼……】
【修普諾斯, 不要逼吾動手。】達拿都斯周身的寒氣漸漸壓過了憤怒的修普諾斯, 【吾之領域, 汝也想插手嗎?】
於是, 我明白了。達拿都斯將我劃爲自己的所有物,在他概念裡, 我就是他的一個物品,類似於他的豎琴一樣的東西。而這件“物品”正打算脫離他的控制,他很是不滿。而修普諾斯,他以爲達拿都斯對我有什麼特別的想法,這種想法嚴重的威脅到了他的地位,於是他不樂意了,要求達拿都斯處理掉我。達拿都斯卻覺得修普諾斯此舉,嚴重侵犯了他的權威。
這對糾結的不行的兄弟……
“我說……兩位,有沒有問問我的想法?”我插了一句,遭到二神的集體鄙視。
【汝有何話說。】達拿都斯正眼看我,一點都不像是在徵求我的意見。
【……】修普諾斯根本不看我,雙手環胸看別處。
“我是說……”被二神的氣勢所迫,我後退一步,“我只是想要屬於我自己的人生,不是你達拿都斯的一部分,也不是你修普諾斯所說的廢物。”
這句話修普諾斯定然是相當歡迎的,只要我不插在他和達拿都斯之間,他樂得我滾得越遠越好,雖然他更樂意的是把我銷燬掉。
【汝想要一個身體?】修普諾斯倨傲的看着我,【並非不可。】
【修普諾斯……】達拿都斯臉色不善,剛要說什麼,修普諾斯攔住他,很快帶着他一起消失在空氣中。
我微微愣神,他們……不是正在封印狀態嗎?
“你想要逃走嗎?”
有一個人背對着夕陽,飛揚起來的長髮鍍上了一層血紅,金色的聖衣在此刻,竟透出了些許血腥的意味。逢魔時刻……
我認得出那一身白羊座黃金聖衣,卻認不出那揹着光的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受到那滔天的怒火。
他站在我的面前,血紅色的眼睛在此時看起來讓人不寒而慄。
周圍的人都駐足看着難得出現在聖域之外的黃金聖鬥士,或竊竊私語或面露崇拜。圍繞在他周圍卻沒人敢上前說話。
史昂盯着我,不說話。我看着他,不敢說話。
要知道現在我能寫下什麼的話,在這些人眼裡那纔是驚悚!
我搖搖頭,不管他能不能看到。不知爲何,心虛地向他靠近。
“……”史昂的臉色漸緩,似乎也注意到了周圍的人,微微點頭致意之後,緊密的小宇宙纏了上來,連拖帶拽的把我拖回了聖域。
一路上,史昂疾步而行,聖域裡的候補們崇敬的行禮也被忽視了。這麼失態的樣子,在我與他相處的時間裡,是從未見過的。
等他走進白羊宮,因爲急速行走而飛揚起來的長髮,才安分的落在了背後。一路被拖着的我,到是沒什麼感覺,飄到他的面前。只見他眉頭緊鎖,閉着雙眼,彷彿內心在劇烈掙扎着。
“你什麼都不想說嗎?”他還是沒睜開眼,神情只稍微輕鬆了一些。
“你想聽什麼呢?”我嘆氣,我知道我的靈魂之力在增強,一開始連青銅的小宇宙都懼怕的我,沒多久已經能在聖域隨便走了,“我知道的冥王軍的部分並不多。”
這是最大的實話。
冥王軍實際統帥是哈迪斯,名義上還是潘多拉在管理,偶爾修普諾斯會參一腳,總之從來沒我什麼事。就算是問我,能說的,真的不多。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死神達拿都斯,還是……蘇?”
史昂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就像從帕米爾那麼遙遠的地方,傳過來的一句疑問。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什麼時候知道的,你怎麼不問,我怎麼知道是你?”史昂的眼眶都紅了,攥緊的拳頭壓抑着巨大的怒火,“你讓白禮取代了你的存在,你把我一個人丟給一羣陌生人!你的承諾算什麼?我算什麼?”
“那也是……”爲了你好,我忽然發現,這句話我說不出口。爲了他好?我離開他,讓白禮替代我的存在,讓他獨自面對嘉米爾的族人,讓他獨自面對他的命運。如果我是他的父母,我可以這樣告訴他,這是爲了他好,可是……
“你覺得我是誰呢?那個將你帶離帕米爾的人?那個帶着你流浪露宿的人?那個消除了記憶的人?”我望着他,想聽他的答案,“還是說,你認爲我是達拿都斯,連帶走你都是預謀好的?”
“我……不知道。”史昂的眼裡流露出了懷念的神情,一身的怒氣消失的無影無蹤,“你是蘇……可是,已經不是我記憶裡的蘇……”
“不愧是史昂,從小你就很聰明,一點就透。”我笑道。
“那又如何,你還不是走了。”他停頓了一會兒,“那次……是你救了我?”
“哪次?”我並沒有特別去關注過他,修普諾斯已經讓我絞盡腦汁鬱悶不已。
“你不是想知道我手上的疤痕是怎麼來的麼?”史昂不看我,繼續道,“死神的力量,在我接觸過的人裡面,我唯一不確定的只有你,你……也沒給我機會確定。”
你的老師白禮,倒是清楚的很。
“如果我是死神達拿都斯,那麼賽奇封印的又是誰呢?所以……”我將這段時間的經歷剪剪貼貼,去掉些瑣碎的事,再去掉些詭異的事,總結出一個簡練版。
史昂聽着直皺眉,這麼奇異的事,若不是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我都不會相信,更何況……
“原來是這樣。”他最終點點頭,彷彿這就是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所以你現在又要離開了?”
被他緋紅的眼睛盯着,我連“是”這個詞都冒不出來,更不敢點頭。很沒骨氣的,搖頭。
“我只是在尋找合適的。”我僵硬的說到。
“可以,在聖域範圍內。”史昂點頭,終於稍稍放鬆了從一開始就僅僅纏繞着我的小宇宙。
在聖域範圍我要是找得到我還用得着出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