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場很美的夢,醒來卻忘了夢裡的一切。
有多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呢?死神是不能休息的,休息就以爲着陸地上不會有人死亡,於是我的工作,從未間斷過。來到冥界之後,哈迪斯直接將我的力量轉化成了一隻只黑色的蝴蝶,說,以後它們替我出去工作,沒必要事事親爲。
醒來的時候,置身於一片花海之中,身邊蹲着一個人。
“修普諾斯,你蹲在這裡幹什麼?”這姿勢太不雅觀了。
“不,我只是在看看,達拿都斯你醒過來的表情。”修普諾斯一臉深沉看着我,“果然很有趣。”
“有趣什麼?”我皺眉,修普諾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活潑?
“呵呵,這不是沒見過你睡覺麼,從神話時代開始。”修普諾斯還是蹲着。
“太難看了修普諾斯。”我站起來,“站起來。”
“唉,醒過來的達拿都斯太不可愛了……”修普諾斯唉聲嘆氣的站起來,“說起來,達拿都斯你真的忘記了?”
“忘記什麼?”修普諾斯越來越奇怪了。
“不,沒什麼。”
極樂淨土……永遠是那樣的純淨美好,踏過鮮花的每一步,都伴隨着仙樂繞耳。
不遠處的山坡上,矗立着冥王神殿,我們兩人的神殿分在兩側。最重要的東西藏在這神殿裡,它讓我們真正的永生不滅。
“達拿都斯,你一點都不好奇?”修普諾斯走在我身邊,時不時的打量讓我覺得全身都不舒服。很少與我有話說的修普諾斯,能這麼熟稔的跟我說話麼?
“有什麼值得好奇?”他的話才很奇異。
“嘛……比如你怎麼會睡着了。”
“不是你搞的鬼?”我停下腳步,神不需要通過睡眠來補充體力,只有在神力大量消耗之後纔會需要進入休眠的狀態。
睡神修普諾斯的愛好之一就是讓神入睡。說起來這是個不大不小的怪癖,但是這種力量讓不少神都惹了麻煩,不是延誤工期就是偷情睡過頭被抓。宙斯相當惱火,曾經勒令禁止修普諾斯不準對神使用這種能力,可惜沒過多久就收到無數投訴,說休息不足導致集中力下降。他們早已習慣了睡神的惡作劇。
“這麼說真是過分啊達拿都斯,你我是兄弟。”
“是麼……”對此我保留意見。
“要是早知道你這麼好玩我纔不會躲得遠遠地……”修普諾斯小聲嘀咕。
“冥王呢?”突然之間不想理會這個變得很奇異的兄弟,我隨便找了個話題。
“哈迪斯?哈,就是爲這事我才急得慌。”修普諾斯作恍然大悟狀,“知道他去向的,不是一直只有你麼,達拿都斯喲。”
“……”想起來了,冥王轉世去了,“魔星們呢?”
“潘多拉在指揮。”修普諾斯撇嘴,似乎對潘多拉很是不滿,“那個女人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不是你選的人麼?又不滿意了?”我冷哼一聲,潘多拉,區區人類罷了。
潘多拉是神造的女人,爲了懲罰獲得火種的人類,宙斯命火神塑造一個完美的女人。美神給了她誘惑的芳香,雅典娜給了她智慧和靈巧,赫爾墨斯教授她語言。她是神造的最完美的女人,目的卻是給人類帶去災禍。她打開了魔盒,放出了災禍與疾病,卻保留了希望。作爲懲罰的工具,她做得相當不錯。
可惜,這個女人的靈魂迷戀上了哈迪斯,在她來到冥界的那一刻,她爲了哈迪斯,不斷轉世瞭解他照料他,爲了得到他的青睞。只可惜,我與哈迪斯相處千年,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歡的是什麼,更何況她。
如果說哈迪斯看中的是權利,作爲宙斯的兄弟,統領整個冥界的他甚至有能力跟宙斯一爭神王的寶座;如果說他只是看中了陸地和人類,那麼這些生物總有一天是要進入冥界的,他們短暫的一生根本不值得他的青睞;或者說他只是看不順眼雅典娜,明明是他的後輩卻與他們並稱四神,還擁有泰坦一族留下的剩餘84件聖衣……
也許……只是因爲寂寞吧。
“怎麼,冥王沒有跟潘多拉在一起?”奇怪,潘多拉作爲冥王覺醒前的守護者,一直都是以姐姐的身份早於哈迪斯寄宿體的誕生,這次怎麼會。她因爲神之力,不斷轉世卻能保存記憶,作爲照料的工具再合適不過了。
“不清楚,我去找潘多拉的時候,哈迪斯已近不在了。”修普諾斯聳聳肩,滿不在乎道,“那個女人已經被嚇傻了,問她什麼都不知道。”
修普諾斯將當時的場景再現在我的面前,鮮血淋漓的牀,肚子被破開的女人,還有尖叫的小潘多拉。本該在女人肚子裡的、潘多拉的弟弟,冥王的寄宿體,不知所蹤。
“什麼信息都沒有麼?”我的手穿透虛像,抓住潘多拉的脖子。不知爲何,我對這個女人一直沒有好感,醒過來之後,更加生出一分厭惡和憤怒。
“嗯。”修普諾斯盯着我的動作,如是應到。
“你騙我。”擡眼看面不改色的兄弟,“爲什麼要騙我,我的兄弟修普諾斯。”
“啊,被揭穿了……看來我真不適合撒謊啊。”修普諾斯笑了笑,“達拿都斯喲,你不覺得這樣很有趣嗎?有人在我們之前發現了冥王的轉世還帶走了他,不是很有趣嗎?我喚醒了潘多拉,讓她目睹一切,記住一起,她才能真正明白自己身份而不是妄想得到什麼。”
修普諾斯的神情,是我從未見過的瘋狂。
“有人想參與神的遊戲,我怎麼好意思去打斷他?未知的一切才能讓這個遊戲更加充滿樂趣!”
“……”修普諾斯,你這次的轉世,到底經歷什麼?
“達拿都斯喲,108魔星已經覺醒,是不是該去尋找哈迪斯了?”修普諾斯突然臉色一轉,變成了那個溫和的給大地帶去休息的睡神。
“……”剛剛是誰在說有趣的……我閉上眼睛,尋找哈迪斯的蹤跡……非洲、亞洲、歐洲……有什麼東西阻擋了我,不讓我進一步確定方位。
“怎麼樣?”
“有什麼阻止我尋找哈迪斯……歐洲……”我皺起眉,那個力量,很熟悉,像極了那個女人的力量。
“歐洲,那範圍也太大了。”修普諾斯搖了搖頭,“算了,讓那個女人去找,108魔星給她驅使,還找不到冥王她也該以死謝罪了。”
我點點頭。
雖然我曾經很不滿,爲何將哈迪斯尋找到的戰士,交給這樣一個女人來管理。那時哈迪斯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說,你不明白女人的作用。
“聖域的黃金聖鬥士也在募集起來啊……聽說裡面有個射手座的叫希緒弗斯。”修譜諾斯意有所指的提到了這個名字。
“不用提醒我那個恥辱。”在神話時代被一個人類欺騙而被困住無法離開,居然要讓阿力斯那個有力沒腦的傢伙來救我,恥辱!那個人類也轉世了麼?
“那麼達拿都斯,我們是不是該……”在我的憤怒爆發之前,修普諾斯轉移話題,笑眯眯的不知從何處翻出了一個棋盤,“下一盤棋,怎麼樣?”
“你最新的消遣方式麼?”終於放棄捉弄神捉弄人類了麼?
“編制夢境太無趣了,奧涅伊洛斯(夢神)很願意接手我就給他做去了……趁着現在哈迪斯還沒覺醒,玩一會兒吧,打發打發時間。”修譜諾斯擺好棋盤,黑白對峙,“你說,誰會贏呢?”
黑白的棋子,國王、皇后,冥王、女神,騎士、小卒,聖鬥士、冥鬥士……那麼,誰能贏呢?
“只是一場遊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