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楚戈是一早便叫尺素從牀上給拉拽了起來的,原本昨晚上便是因爲同容啓爭吵而顯得格外煩躁的人,是遲遲沒有入睡的。這會兒叫尺素這般二話不說的給拉拽起來,委實是算不上多麼高興的。
尺素見着喬楚戈哪般神色,卻也是莫可奈何的着實不知該說什麼纔好,難道直說喬楚戈着臉色太過難看了?終歸是不成的,說到底喬楚戈如今這是心情不好呢,有些話往日說了是沒什麼關係,如今卻是萬萬說不得的。
昨兒個是秀女入宮的事情,容啓自然是可以不在場的。
今日乃是得冊封的,即便這些個秀女有些人是見都不曾見過的,可是便如同顧月蘅這般的,算得上是名門之後即便是沒見過不喜歡卻該是有個名分,至少是不能夠同一般秀女一樣的過活。
“娘娘,陛下可是一早便在門口等着了的,莫要叫陛下等的着急了。”尺素看着喬楚戈那麼一副做什麼都是慢慢悠悠的模樣,到底是沒忍住的開了口。
喬楚戈卻是沒想到容啓竟然是在外頭等着的,未曾有人與她說過這件事情,也不曾有人告知她容啓在外頭等着……
“幾時的事情?”喬楚戈微微側過頭,看着尺素卻自己手上的動作是不自覺的加快了一些的。
尺素瞧着喬楚戈的模樣便是看的明白她的心思,但是這表面上到底是沒有表現出來的,只是恭敬着說道:“倒也是有些時候了,小半個時辰總歸是有了的,這般日的天氣也委實是辛苦陛下了的。”
喬楚戈是冷哼了一聲的,只是這心裡面終歸還是不放心容啓。
因着今日是秀女冊封的日子,自然是不能夠輕裝簡行,該穿的朝服是一件都不能夠落下的。雖說是商號的冰蠶絲,可到底還是炎熱的很,更何況這是在外頭等着的不必屋裡涼快。
尺素看着喬楚戈那神色略顯着急的模樣卻也不說破,只是默然在一幫加快了自己手上的動作。
喬楚戈起得晚了,這會兒容啓又是在外頭等着的,自然是不好再浪費時間去吃什麼東西的,便是叫宮女簡單的拿上了些點心就急急忙忙的出門了的。
容啓穿着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坐在那轎輦之上,微微閉着雙眼擺明了就是一副等候多時了的模樣。喬楚戈是忍不住的愣了愣神的,卻也不是說多麼的難以置信吧,之上飯剛纔尺素說過了是一回子事情,這會兒當真瞧見了容啓就在這裡等着又是一回子事情。
“臣……”喬楚戈雖說是覺得驚奇,卻該有的禮數不曾忘記,待出了端寧宮的宮門便是準備行禮的。
容啓是聽聞了喬楚戈出門的動靜便已經回過神來了的,這會兒見着喬楚戈要行禮便是開了口:“這麼熱的天便必須這般虛禮了,起身吧。”
“謝陛下。”喬楚戈微微頷首,而後便是叫尺素扶着站起身來了的。
只是,卻也是覺得奇怪的很的,鳳輦是方纔喬楚戈在梳妝時候便叫宮女去叫了的,可是這會兒卻不見鳳輦在此。
“皇后今日便隨朕一道過去吧。”容啓微微側頭,看向了仍舊站在那裡的喬楚戈,而後見着喬楚戈依舊遲遲不曾動身的模樣,緩緩的朝着喬楚戈擡起了手,“隨朕一道過去。”
這會兒是連鳳輦都不曾過來的,還有喬楚戈選擇與拒絕的餘地嘛?自然是沒有的,便是順着容啓的目光朝着容啓走了過去。
帝后同坐龍輦而來,自然是叫人看閃了眼,畢竟這即便是知道敵後二人感情深厚卻也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這是連轎輦都一起坐了的,還能夠說什麼呢?
更何況,今日可是衆多秀女冊封的日子,這是當着這麼多新入宮的人擺出來的模樣,委實是叫人看的有些迷了雙眼的。
只怕是要在這些新入宮的人面前耀武揚威的,這是擺正了當今皇后的位置,告訴這些個人皇后在後宮之中是什麼樣子的存在,告訴這些人誰纔是皇后,誰纔是這後宮的主子。
喬楚戈便是想不明白了,昨兒個還是怒火中燒的拂袖而去的人,如今卻是站在這裡站在你自己的面前同自己笑足顏開的模樣,這是因爲什麼?喬楚戈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容啓爲何要來端寧宮接自己,即便是當初兩人尚且還是和睦相處的時候都不曾見過容啓這般的。
喬楚戈這般想着事情,是不自覺的朝着容啓看了過去的。
便是見着喬楚戈歪着頭,那雙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容啓,可就差沒有一雙眸子釘在了容啓的身上了。
容啓低笑着看着喬楚戈,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最終溫和着說道:“這般看着朕,是要做什麼?莫非朕的臉上是長了什麼花兒了?”
喬楚戈默然無語的瞥了容啓一眼,對於容啓這般說的話是全然一派無語的模樣。
分明是知道她如今雙目失明還未恢復的,卻是在那裡說着什麼臉上長了花之類的話,便是當真長了花她也是看不見的,更加不可能是因爲這般獵奇的事情看的人。
容啓對上了喬楚戈的那雙眸子,到底是比起往日看着的半點沒有神色的眸子要好看許多的。即便喬楚戈如今依舊是看不見的模樣,卻還是多多少少能夠看見些許亮光,那邊是有了焦點的地方。
不見得有耳目清明時候來的絢麗奪目,卻也是要比那雙目失明時候要來的精彩的。
“陛下今日所爲,是爲了什麼?”喬楚戈沉着臉看着容啓,面對於容啓的今日所爲,喬楚戈想不明白,既然是想不明白的事情這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坐着,那邊是問個清楚明白也並未有什麼不可。
容啓倒是沒想到喬楚戈竟然是這般毫無顧忌的問出了口,詫異過後反倒是覺得並未有什麼不好的地方,說白了這般想不明白的問出了口,有什麼問題大家一起解決了便好。藏着掖着的,唯恐往後是要再鬧出來其他的事端的。
容啓握着喬楚戈的手坐着,一雙眸子淡定自若的看着前方的模樣,而後最終微微的側過了頭,對上了喬楚戈好奇的眸子,即便知道她不見的能夠瞧見自己如今的神色如何卻依舊滿臉真誠的模樣看着她。最終緩緩說道:“朕要告訴這後宮之中的所有人,你喬楚戈是這容國後宮的皇后,這容國的一國之母,是朕的妻子。”
是朕的妻子。
喬楚戈在聽見了容啓這般如同宣誓一樣的言論,便是愣在了哪裡,愣愣的看着容啓便是反應過來的,卻也着實不能夠怪喬楚戈的。
這些日子一來,多少人同容啓說過,喬楚戈纔是容啓的結髮妻子。
可是又有誰的話容啓是聽了進去的?又有誰的話容啓是當了真的?那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可是如今容啓便坐在這裡,握着自己的手斬釘截鐵的不曾有一絲一毫的遲疑的說着,那是由不得喬楚戈不覺得驚愕的。
容啓見着喬楚戈這般一副被嚇傻在了哪裡的模樣,忍不住的便是笑彎了眉眼,低吟了一聲過後便是柔聲繼續說道:“即便這後宮之中來了什麼人,走了什麼人,你都會是朕唯一的皇后,不論過往還是未來。”
這般的承諾,即便是知道不過是一個如同空話一般的言語,卻只是停在耳朵裡也只覺得感動非常的。
這是當今聖上說的話,這是這容國的一國之君給予的諾言,能夠得到如此的言語又還有什麼可多求的呢?
喬楚戈微微迷茫了雙眸,鼻尖只覺得酸澀的厲害,她是想不通容啓爲何突然之間便成了這般模樣,只是變成了什麼模樣那都已經是無所謂的了,容啓這是承認了自己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皇后了……
“小歌兒,不要怕。”容啓的手指輕輕釦住了喬楚戈的十指,安撫着她的手心帶着安慰的口吻柔聲說道,“不論來了什麼人,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都會在你的身邊,所以什麼都不要怕。”
喬楚戈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在這個時候,只是微微擡頭一瞬不瞬的看着容啓,身怕自己不過是一個錯神便是看錯了模樣,記錯了言語。太過於害怕,害怕的是連眨眼都不敢的。
容啓看着喬楚戈的這般模樣,卻是半點都不介意的,緩緩握緊了她的手指而後放到了自己的嘴邊請問着她的指腹:“一會兒只怕是得遇上一些人的,你且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就是了,不必估計太多其他的事情。”
喬楚戈不明白容啓這般說是因爲什麼,不過是去見了幾個秀女,不過是去冊封幾個貴人罷了,哪又能夠如何的?容啓如今說的這般的話語,是什麼意思,是想要表達什麼?
喬楚戈微微側過頭,一雙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容啓,希望從容啓哪裡得到一個答案。
只是容啓在說過那話之後,便再未開口,只是牢牢的握着喬楚戈的手,目視着前方彷彿是什麼都沒有說的,彷彿是不曾察覺喬楚戈詫異好奇的目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