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不見五指的小巷中,兩盞燈籠就像兩團鬼火,一晃一晃地接近,伴隨着充滿了悲喪和絕望的鑼鼓聲,送葬的隊伍終於來到我身邊。
陰風撲面,遍體生寒!
暗紅色的燈籠照射着慘淡的光,映得小巷子忽亮忽暗,嗚嗚咽咽的哭泣聲充滿了傷痛和絕望,令人聽了後就忍不住渾身發顫。
這絕對是地獄下才能見到的場面,但今日竟在小小的村子裡出現。
我眼皮直跳,臉上驚恐之色越來越濃,險些站不住腳跟……
“那個,許同學,我考慮再三,覺得你也挺好的,要不你還是把我吊進去吧?我突然覺得做你手下的鬼也不錯。”我轉過身來,可憐巴巴的看向許思渺。
兩害相較取其輕。
落到許思渺手裡總好過落到這夥“人”手裡吧?
許思渺臉色慘白,冷冷瞥了我一眼:“快進來!”
“好。”我立馬向她跑過去,眼淚都要飛出來了,但這時,送葬隊伍響起一個分不出是男是女的聲音:“小兄弟,過來幫我舉一下燈籠。”
我身體頓時一僵,臉上驚恐之色畢現,竟然硬生生停住了。
許思渺陰瘮瘮的道:“早不聽我的話,你自己找死!”話音剛落,一根麻繩降下,吊住我的脖子就往上拉。
這根麻繩以往吊到任何東西都能拉拽上去,但此時卻如同吊上了一塊巨石,任之怎麼使勁,也無法把我拉進鬼蜮。
我雙腳彷彿生了根,死死地扎住了地面!
脖子被麻繩套住,臉上頓時漲紅了。
“許思渺……你特麼要幹掉我嗎?”我心中悲催無比,漸漸喘不過氣來。
但這時,送葬的隊伍中哭聲、鑼鼓聲越來越響,彷彿百人齊奏,充滿了絕望的聲音充斥在這片小天地之間。
麻繩忽然收走,屬於許思渺的鬼蜮也縮小大半。許思渺看了我一眼,臉上不甘之色十分濃郁,但隨即,她一揮手,把門關上了。
“這算放棄了我?”我嘴角抽搐,心中有點無奈。
回頭看了看送葬的隊伍,不禁感到頭皮發麻,冷汗涔涔直下……
這條送葬的隊伍,也實在太詭異恐怖了吧……
最前面的兩盞燈,赫然是一隻大蛤蟆的兩個眼珠子!
這隻大蛤蟆體型之大,有如水牛,眼珠子十分巨大,閃爍着詭異的光芒。
大蛤蟆之後是一羣身穿白衣,面無表情的人,這羣人似乎是本地的村民,就是臉色說不出的詭異,眼中也沒有絲毫神采。
其中八個村民擡了一架轎子,轎子上是一尊黑色的神像,神像的眼睛、眉毛、耳朵、嘴巴都和真人一致,栩栩如生,甚至讓我有一種感覺,這尊神像在看着我,甚至露出詭異的笑容。
在村民後邊,還飄浮着一個個人頭!人頭腦袋上卻頂着一盞油燈,稍一動作,便搖搖晃晃起來,就像一羣照亮的瑩火蟲。
再往後,則是七八個抱着喪幡,丟着紙錢的婦女,婦女們化着死人的妝容,穿着死人衣服,一邊丟棄紙錢,一邊嗚嗚咽咽的哭泣着。
最後,則是跟着一羣失魂落魄的人,其間還有不少同學,只是這些人就像失了魂魄一樣,渾渾噩噩的跟在後面。
這送葬的隊伍詭異、陰森,就算是最前的大蛤蟆就讓人感到陰氣往腳底板鑽,從腳涼到頭,何況後面還有似乎活過來的雕像,飄浮的人頭燈。
雖然這條隊伍看不出一個紅厲,甚至還有不少是人,但很明顯,這條隊伍絕對比紅厲還要恐怖!因爲連掌握鬼蜮的許思渺也要敬而遠之,不敢直接與之剛上。
“小兄弟,過來吧!”白衣村民當中有一個六十來歲的老漢出聲道,他的聲音似乎是一道魔咒,讓我心神恍惚,身體搖搖晃晃地,來到了隊伍最後面。
“鐺!”
隊伍繼續行走,大蛤蟆向前跳躍,一對大眼珠如同兩盞燈籠,爲送葬的隊伍照亮。
我心神恍惚,身體不受剋制,但心中忽地一痛,涌現出數道血絲,一下子刺激得我回過神來。
一回過神,我才感到無限的恐怖!
那個老頭的一句話竟然能夠控制人的心神,讓我成爲送葬隊伍的一員……
看了看旁邊的人,大多是我們的同學,還有一部分是旅遊團的人,只是這些人就像失去靈魂一眼,眼中沒有神采,麻木地行走着。
我極力剋制心中的驚恐以及拔腿就跑的衝動,裝作被控制的樣子跟在後面。
心中卻在想着如何脫身:“剛纔我被控制了,可是怎麼一下子就清醒了?似乎是心的緣故……”
我的心真的發生了某種我不知道的變化,在我精神恍惚時竟然能刺激我甦醒過來,但有時卻會莫名其妙的劇痛,這一切到底是好是壞?
送葬的隊伍似乎想要走遍全村,大蛤蟆在前引路,一條巷一條巷的路過,只是,路上並沒有出現傻乎乎湊上來的同學。
“送葬的隊伍要去哪裡?我這種情況是怎麼回事?”看着前面的詭異的人羣,我心中感到一陣悸動慌亂,我這等於鬼隊伍中唯一一個還有理智的活人,如果被某個鬼發現,只怕要死得不能再死。
路上,我不斷思考着脫身之法,可是卻沒有一個好主意,身上沒有一件道具,我拿什麼脫身?
……
經過雜貨鋪時,我看了兩層樓閣一眼,陳亮他們就在裡面,不知道我跑進去會不會得救……不過,算了,免得害了他們。
……
二樓,楊煒透過窗戶往下看,驚訝的吐了吐舌頭:“亮哥,過來看,好壯觀,大蛤蟆,人頭燈,這……這是陰兵嗎?”
“小樣,又不是沒見過。”陳亮不屑冷笑:“你亮哥我什麼場面沒有見過啊?當初陳厝寨陰屍遍地,陳某人我……”
“亮哥,亮哥快來!我看見秦風!”楊煒驚恐無比的道。
“啥?看到秦風?他不是在樓下嗎?”
“他……他就在下面的隊伍裡……”
陳亮驚得擡起頭來,“不可能吧?他應該在樓下才對。”
“啊啊啊!”楊煒忽然嚇得往後一坐,驚恐無比的道“風哥,風哥變成鬼了……他向我詭異的笑了……”
“我看看。”陳亮來到窗邊,看了一眼,露出“果然不出本仙長所料”的神色,不屑的笑了笑,道:“原來如此,還對我齜牙咧嘴,張牙舞爪,這並不是秦風,而是幻象,或者說小鬼幻化。小道耳!焉能騙我?”
“不是吧?難道那個秦風是假的?”楊煒恍然大悟。
“自然,煒哥啊,以後多跟着陳某人混,我教你火眼金睛如何識別人與鬼,剛纔那個秦風,明顯就是小鬼化成的!”陳亮冷笑。
……
我跟着走出小巷,心中鬆了口氣,暗道:“楊煒和陳亮都發現我了,不枉我的暗示,希望他們能想到方法救我。嗯,陳亮看到我後對我笑了一下,應該是知道了我的暗示,想讓我放心,他會想辦法救我的。看來陳亮還是不坑。”
……
隨着送葬隊伍漸漸行走,來到一處路口,前方站着一個單腳老人,老人原本哀哀切切的哭泣着,發現送葬隊伍後便收了哭聲,化作黑氣,消失不見了。
我看了心中暗道:“這隻送葬的隊伍太可怕了,路上的厲鬼見到了也唯恐避之不及!陳亮阿陳亮,希望你能想到辦法救我!找到蘇眉,蘇眉可能有辦法,陳亮,千萬啊!”
……
老巷二樓,陳亮還在賣弄騷氣:“陳某人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那個秦風不是人,可惜不會大威天龍,否則一掌斃了他的小命,區區小鬼,也敢在陳某人面前搬門弄斧!”
“是是是,亮哥說的是。”
“我告訴你,以後遇上這種秦風,剛就是了!雖然秦風長得挫,又調皮,但畢竟是我陳某人的朋友,不是誰都能冒充的。”
……
送葬隊伍繞了一個圈,最終來到祠堂之前。
此時的祠堂就像地府的鬼門關一樣,門戶大開,陰風陣陣,冥幡飄飄,鬼影綽綽,裡面的燭火熄滅,黑暗陰森,一尊尊神像似是活了過來。
大蛤蟆跳入其中,白衣村民擡着神像進入,最終來到右邊的三層閣樓,直接上到三樓,將神像擡出了轎子,移到了三樓的石座上。
“世人有意拜石像,石像無心佑世人。”
人頭燈紛紛散開,婦女的哭聲停止,爲首的白衣老人點了五根香,拜了神像:“神靈降臨,佑我平安。”
聲音如同魔音,傳了出去,同學們都陷入呆滯之中,我也是精神恍惚了一下。
“神靈降臨,佑我平安。村長駱東願爲神靈效犬馬之勞。”白衣老人喃喃自語道。
身後的白衣村民、哭泣女人紛紛退開,讓那些迷失在村子裡的人上前,我低着頭也跟着上來。
白衣老人把香插在香爐上,說道:“你們先走吧,今晚的儀式到此爲止。”
他的聲音彷彿魔咒,白衣村民,哭泣女人們紛紛向祠堂外走去。
在白衣村民,哭泣女人走後,白衣老人便跪在地上,口中念着我聽不懂的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