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也品了,我覺得還湊合,江公子,你請自便吧。”
就這麼容易讓他走了?
江俊宇有些不相信,狐疑的看着魏傳勳,言不由衷的道:“既然二公子如此有興致,我看不如我們兩個再叫上一壺茶怎麼樣?”
其實他不想喝茶,尤其是在久等江靈兒沒來找他,他幾乎可以肯定江靈兒已經回去了,所以他忍不住想要回去質問江靈兒:爲什麼要把他一個人丟下。
魏傳勳看着他露出好笑的神色,站起身,道:“江公子既然想喝茶,那很好辦,直接要一壺來就好,我請。”說完他便走了。
來去不留聲,如同他來時不打招呼,去時同樣也沒有得到江俊宇的同意。
真的好過分!
江俊宇咬牙切齒,只不過卻也意識到了,這個二公子不像是善類。
他氣沖沖的跟着走出去,不管茶藝師正巧過來,趕緊的下去尋江家的馬車。
希望是他多想,江靈兒然而在等着他。
然而,事實上還真不是她多想,江靈兒這會兒已經回到了江家。她看着李嬤嬤,清冷一笑,道:
“你回夫人,少爺沒有跟着我一起來。”
原來她一回來,江夫人便派李嬤嬤過來詢問爲什麼江俊宇沒有跟着來。至於她,江夫人卻沒有問半句,更沒有一絲關懷,來早也好來晚也好,對於江夫人來說,就好像是無所謂的陌生人一樣。
江靈兒對此已經麻木,根本就不會往心裡去。
至於江俊宇到底在幹什麼,她自然也認爲沒有告訴江夫人的必要。
李嬤嬤看着,有些猶豫,想到憋在心裡的那些話,她一咬牙,還是忍不住道:
“小姐,本來老奴不該說這些話,可是老奴這些日子看着,知道夫人誤會了小姐,小姐不該同夫人對着來的,不管怎麼說,夫人畢竟是小姐的母親,小姐以後也要仰仗夫人的相護。”
作爲女子,實在是生存不易,可以說是難上加難,若是有什麼不孝的名聲的話,那就更難以在這個世上立足了。
李嬤嬤正是因爲認清這一點,心中對江靈兒的感念,才忍不住的把話說了出來。
“李嬤嬤。”江靈兒認真的看着她,無奈失笑,道:“這樣的話,就在不久之前,姚嬤嬤也親口對我說過。”
只是姚嬤嬤畢竟是伺候江夫人大半輩子的人,而李嬤嬤如今也這般說,她實在是有些無法忍受了。
一個人說,她可以不理,兩個人說,她可以不問,但是她卻無法容忍她們的自以爲是,她們以爲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她又想這樣嗎?
誰不想有一個疼惜自己的娘相護着,她也是人,也有心,受到傷害時,心口也疼。
可是顯然搜所有的人都只看到了表面,卻沒有看到她所受到的傷害到底有多深。
這一刻,不知道爲什麼,江靈兒突然覺得很委屈,那種只是因爲是自己的母親,不管她受到什麼傷害,第一時間被指着的便是她。
憑什麼?
難道正是因爲江夫人是她的母親,不管江夫人做錯了什麼事情,錯的反倒全都是她嗎?
那她又錯在哪裡?她又何其的無辜?
也許是見到了魏觀止給她的衝擊,也許是受到過去的影響,江靈兒這一刻竟然無法心平氣和的同李嬤嬤說話。
李嬤嬤自然是感受到了她煩躁的情緒,她嘆了口氣,道:“小姐,老奴有眼睛,也知道您受委屈了,可是正同你剛纔所說的,不止是老奴,連姚嬤嬤都勸解您了,您是真的不能在這樣下去了,最起碼不要跟夫人的關係這麼的僵硬吧。”
江靈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後煩躁的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李嬤嬤不敢再勸,畢竟她也只不過是纔跟着江靈兒,她默默地退了出去。
江靈兒一個人在屋裡,心情卻總是無法平靜,想到今天關於魏觀止提到的有關蔡旭升的事,她嘆了口氣,起身去了外書房。
一路走去,看着繁榮的景象因爲冬季到來的關係,有些頹廢,讓她的心情更加的不好起來。
繁花盛開只是昨日,百花凋零卻是此時。
江靈兒嘴角緊抿着,一路走去外書房,卻被告知江老太爺不見她。
不見?
江靈兒卻是無所謂,她道:“把周少爺叫出來,說我有事找他。”
周存志因爲拜江老太爺爲師,之前窮小子的身份已經不復存在,在江家,他也是一位主子,只不過卻被稱爲周少爺。
源茗微微一愣,最後還是點頭,道:“是,大小姐請稍等,小的這就去回稟周少爺。”
“有勞了。”江靈兒略微點頭,卻並沒有留在遠處等着周存志的到來,而是順着原來去了涼亭裡坐着。
以前供賞景的涼亭,此刻因爲天氣漸漸轉冷,四周已經圍上了帆布,只是當江靈兒進來時,把對着池水的一面掀起,讓她能看到池水中的魚。
“大小姐。”小丫鬟恭敬的把裝着魚食的瓷壇放到了江靈兒的面前。
江靈兒沒有看一眼,卻準確無誤的伸手抓起一些魚食,往池水中拋灑開。
幾乎在魚食落入池水中的那一刻,水池中的魚兒紛紛聚集在一起,爭相吃着魚食,似乎唯恐吃不到,不管是不是能承受的住,只是一個勁的爭奪,一個勁的張嘴吞噬者魚食。
江靈兒看着,忍不住喃喃自語道:“魚兒遊的忙,只爲食而亡。”
突然身後一句含着關切的話,道:“這句不好,太過蒼涼,讓人聽着忍不住心酸。” ★tt kan ★¢○
江靈兒沒有回頭,知道周存志來了,她含笑道:“師哥請坐。”
本來,她該叫他師弟,若論起來,她也是江老太爺的徒弟纔對,而且是先周存志之前。然而,江老太爺卻不這麼認爲,他覺得教導自己的孫子孫女那純粹是自己家人的事,而對於周存志,江老太爺卻覺得他是他第一個徒弟。
因此,江靈兒和江俊宇便也只能叫周存志師哥,好在他比他們姐弟倆個年齡大,倒是雙方都不覺得尷尬。
周存志卻並沒有坐下,反倒是站到她身邊,擔憂的看着她,忍不住關切的道:
“師妹,你還好嗎?”
被關心了,沒有哪一個人心裡不高興的。
江靈兒同樣的,心裡感到高興,她轉頭看着他,含笑道:“只是突感而發的而已,倒是讓師哥擔心了。”說着她站起身,走到涼亭內的桌子前坐下,對周存志坐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在對面坐下。
周存志走過,見到她要倒茶,他下意識的伸手,卻在無意中碰到了她的手時,驚慌失措的縮回了手,道:
“抱歉,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要給你倒茶。”希望她不要誤會他纔好。
周存志心裡一陣懊惱,覺得他剛纔魯莽了。
“沒事。”江靈兒含笑,不在意道:“師哥不必拘泥,你我如同兄妹一樣,相處時應該很自在纔對。”
她看出了周存志的拘謹,所以纔會這般說來。
周存志的眼神卻一片黯然,習慣性自卑的他,卻認爲他的表現讓江靈兒覺得他不夠坦蕩,這讓他更加的放不開了。
江靈兒看着,不知道該怎麼化解他這份不自在,略微思索,她道:
“師哥,最近可以炒製出絕品的茶葉?”
思來想去,她也只認爲同周存志聊他所熟知熱愛的,他應該會放鬆一些。而且這次見他,她也確實要急於瞭解他最近在製茶方面有沒有更大的突破。
周存志聽她問起製茶,拘謹的心變得放鬆了不少,臉上也有了一絲自信,只不過他並沒有誇誇其談,反倒是謹慎的道:
“絕品倒是說不上來,不過我覺得今天我炒制的茶葉,比在品鑑會炒制的要稍微好一些,只不過還需要有改進的地方。”
想到今天他炒制的茶葉,他整個人都充滿了興奮的神色,變得很自信。
“哦?”江靈兒來了興趣,道:“不知道我有幸能品茶師哥的新茶嗎?”
“自然。”周存志很高興的道。當他炒製出新茶時,心裡第一想要找人分享的便是她。
而現在她先提出來了,他心裡很高興,立馬站起身,道:“我這就去給靈兒拿來。”
“呵呵。”江靈兒笑了指着外面的小丫鬟,道:“師哥,你如今在江家是主子,不用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爲,讓丫鬟去就好。”說着她要揚聲吩咐小丫鬟。
“不用,她去拿我不放心。”周存志卻阻止了,興奮又慌亂的道:“你稍微一等,我去去就來。”
給她的茶,他不希望讓別人插手。
既然他願意,而且也不給她說不的機會,江靈兒自然是不會阻攔,她含笑坐在那兒安靜的等着,只是她的內心卻並不平靜。
不知道周存志炒制的新茶如何?
比之今天她所喝的茶又如何?
如今江家的能否保住皇商的稱號,能否打算蔡旭升的計劃,全都在周存志身上了。
至於江老太爺,江靈兒已經不認爲江老太爺還能炒製出頂級的茶葉來。
最近也許心情不好,也許江老太爺從世事不問,到如今對江家操心費力的願意,江老太爺的身體更加大不如前了。
別說是炒制新茶了,江老太爺即便是多站立一會兒,兩條腿都會打顫,哪裡還能繼續炒茶。
很快,周存志便小跑的過來了,他的手上拿着一個盒子,身後跟着源茗,只見源茗手中拿着煮茶的器具。
江靈兒知道周存志要親手給她煮茶,她含笑看着,並不起身幫忙。
周存志好像很高興江靈兒聽之任之的態度,臉上的笑容更是忍不住,只見他略帶羞澀的把盒子放到江靈兒面前,道:
“靈兒,你看,這是我今天炒制的新茶,師父嚐了,說是不錯,還說把這個茶獻給皇宮裡過來採選的公公呢,只不過我覺得不夠好,勸阻了師父那麼做,這會兒正好你品鑑一下,看看怎麼樣?”
而他的勸阻,說到底是因爲沒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