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相信,還問什麼?”
江靈兒看着江俊宇,倘若是之前,也許她會直接把豔春樓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可是經過前世那件事情之後,她不打算告訴他了。
江俊宇是衝動的,前生髮生的事情,更加證實了這一點,所以江靈兒不想重蹈覆轍,因爲江俊宇的衝動再體驗一次那時不願失去的傷痛。
江俊宇卻不知道江靈兒的苦心,他只是覺得被拒絕了,受傷害了,臉色不好看的道:
“我是你弟弟,總有權利知道吧,萬一……反正若是有什麼事情你告訴我就對了,我來擔着。”
也許以前江俊宇不會說出這樣的話,而自從聽從江靈兒的話,對江家一切密切的關注之後,他發現江家潛在的很多問題,意識到這些問題若是不解決,江家有可能會落得什麼後果之後,江俊宇一夕間長大了很多。
經過這些天無數次的心裡假設,讓他警惕、害怕的同時,內心裡也升起了對家人的保護。至於這個家人,自然是不包括蘇姨娘和江薇兒在內的。
本來江俊宇也不是對江薇兒無情至此,只是密切關注江家的一切,讓他看到江薇兒對江靈兒的種種針對,又發生了豔春樓的事情,讓江家因爲江薇兒而丟臉,讓他不再把江薇兒當成同父異母的姐姐來看待。
如江老太爺知道豔春樓說的話一樣,“到底是上不得檯面的姨娘生的,你那個二姐最是不好辦,稍微不留意就會讓她丟了江家的人。”
不得不說江俊宇之所以會瞧不上蘇姨娘,會從心裡沒有把江薇兒當姐姐看,江老太爺功不可沒。
說到底,江老太爺之所以如此教導江俊宇,也是擔心嫡庶不分,讓外人笑話了去。
本來這事輪不到江老太爺操心的,該是江夫人的義務,然而江夫人太過糊塗,不但處處依仗蘇姨娘,還對江薇兒視作親生女兒,這不得不讓江老太爺插手教育江俊宇的事情。
江老太爺的教育是成功的,江俊宇沒有爲江薇兒去莊子上有一絲難過和心軟。他現在只是擔心江靈兒,擔心蘇姨娘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倘若是假,他不會放過蘇姨娘。而倘若是真的,他無法想象,到底是什麼原因,江靈兒竟然會去豔春樓那種地方。
是被迫,還是被陷害?倘若真的進了那種地方,江靈兒又有沒有收到什麼傷害?
這種種的猜測讓江俊宇心底不安,不免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了江靈兒,似乎想要看出到底有沒有這件事。
“少爺,您爲什麼這麼看着小姐?”綠依挺身而出,她的臉色極爲不自然,因爲她想到了之前江靈兒老是三更半夜出去的事,擔心江俊宇會看出來什麼,她硬着頭皮站到了江靈兒身前。
可惜的是,江靈兒高婷的身高完全不是矮小的綠依所能遮擋的,綠依的動作不但無濟於事,反倒是給了江夫人發作的藉口,只見她惡狠狠的瞪着江靈兒,冰冷的道:
“你說你這丫鬟是不是心虛,豔春樓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去豔春樓幹什麼?爲什麼要陷害薇兒?難道你們不是姐妹,她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你如此做!難道你就沒有想到,薇兒不好,整個江家也沒有臉嗎?”
不是追問,而是直接定罪。
江靈兒笑了,無所謂的笑了,“夫人,誠如你所說,江薇兒跟我沒有深仇大恨,我爲何要害她?”
正是有了深仇大恨,她一定不會讓江薇兒好過。事情是她做下的,只是江夫人想都不想,過問都不曾的就直接按到她身上,這種感覺,還真是讓她心情很不好。
“怎麼,你爲什麼不說話,是不是心虛了?”江夫人譏諷的道,哪裡有一點爲人母的直覺,簡直是仇人還差不多。
江俊宇看不下去了,道:“娘,你到底是怎麼了?別人無賴我姐就算了,你是我們的母親,怎麼也能如此對待我姐?!”
他實在是不明白了,爲什麼母女之間會是這樣相處,明明他的母親在對待他的方面是一個慈母,爲什麼對待江靈兒時,態度竟然如此惡劣。
“宇兒,我不是不想好好待她,實在是……實在是她太過可惡了,無風不起浪,蘇姨娘的話咱們不能不好好的想想,說不定還真是她做下的好事呢。”江夫人慌亂的道。
“呵呵。”江靈兒笑了,挑眉對江俊宇道:“俊宇,老實說,突然的,我還真有點羨慕江薇兒了呢。”
“姐--”江俊宇心疼了,也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該問了。
江夫人卻不明所以,竟然還沒好氣的質問江靈兒,“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夫人還真好意思問出口。”江靈兒露出一抹佩服的神色,只是這份佩服讓人看了心裡不舒服,最起碼看在江夫人的眼底,讓江夫人極爲的不舒服。
江俊宇聽不下去了,直接心疼的道:“姐,對不起,我不問了,我相信你,你走吧,回去好好的休息。”
“先別走,讓她把話說清楚了再走。”江夫人不願意了,惡狠狠的瞪着江靈兒,非得問出個明白來不可。
“娘,你這是要幹什麼。”江俊宇滿心的氣憤無處發泄,只能先對江靈兒道:“姐,你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呢。”
江靈兒含笑挑眉道:“我怎麼可能讓你爲了遮擋呢。”她說完,盯着江夫人,一字一句道:
“你想知道,那我不妨告訴你,我羨慕江薇兒,不管如此,不管她被外面非議成什麼樣子,但是最起碼她有一位疼愛她的母親,無論如何都堅定的站在她的前面,這樣的回答夫人滿意了嗎?”
說完,江靈兒不再理會江夫人,直接帶着綠依轉身走了。
屋裡變得很安靜。
“母親,這下你滿意了嗎?”江俊宇哽咽的道,他氣憤母親的狠心,心疼江靈兒所遭受的不公平對待。
滿意了嗎?
江夫人緩緩的看向江俊宇,耳中卻迴響着江靈兒剛纔說的話,她說她羨慕江薇兒有一個堅定相護的母親?她說她羨慕。
難道她這個母親沒有相護她嗎?
這些年她所遭受的,有了一個掃把星的女兒,難道這是一個什麼好事嗎?
作爲母親,誰有能知道她所承受的?
江夫人憤怒了,心底五味陳雜,種種心緒涌上心頭,讓她流下眼淚來。
江俊宇看到了,心裡更加的不好受,畢竟是孩子的他,半天留下一句,“該哭該傷心的是我姐,你哭什麼,你傷心什麼。”說完,他憤怒的走了。
難道我不該傷心,我不該哭嗎?
江夫人內心嘶吼着,看着劇烈搖晃的簾子,她的手撫在胸口處,幾次用力的喘息,纔沒有讓她昏過去。
這一刻,江夫人覺得內心充滿了無法承受的委屈,過往的種種,在得罪自己竟然生了一個掃把星的女兒時的複雜心裡,在送女兒去莊子上曾經閃現的不捨,在以後命令自己狠下心當沒有生下那個女兒。
當如今見到江靈兒時,那種複雜的心裡,明明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曾後悔那麼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可是每當母女見面時,那彼此相互生厭的心情,讓她不免越發的惡語相向。
其實江夫人是不想這樣的,可是偏偏一些事情無法改變,事過境遷,有些已經成了習慣,再想改變,最後卻發現是枉然。
江夫人一個人在屋裡待了半天,閉眼落下一滴眼淚,擡手優雅的拭去眼裡,眼神變得凌厲,衝外面道:
“來人。”
雖然無力改變,但是有些事情,該她做的,她還是要做的。
李嬤嬤很快的走了進來,“夫人。”
江夫人凌厲的看着她,道:“蘇姨娘和二小姐送走了嗎?”
“是。”李嬤嬤低頭,眼底閃過一抹恨意的笑,她怎麼可能不盡快把蘇姨娘母女送走呢,這麼好的機會,她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很好,那幾個婆子處理掉。”江夫人冰冷冷的道。
蘇姨娘母女送到莊子上已經成了定局,更何況命令還是她下的,不管這會兒她是何種心情,是絕對不會這會兒就自打嘴巴的更改的。
而那幾個婆子,無論如何是不能在留下了。
李嬤嬤一愣,儘管猜測到了,到底是同爲下人,脣亡齒寒,心底多少有些不得勁,她表面不顯露半分,道:
“老奴記下了。”
江夫人出爾反爾的態度,讓李嬤嬤心生警惕,本身就沒有多少主僕情分的她,更加的對江夫人提防起來,以後的詞彙她會精心,但是絕對不會忠心。
江夫人沒有發信啊李嬤嬤的異樣,見事情吩咐完了,順嘴問道:“少爺呢?”
“回夫人的話,少爺去了大小姐的靜心苑。”
一句話讓江夫人變得不好起來,咬牙切齒半天,最後擺手不耐煩的道:
“下去吧,過段時間別忘記過去提醒少爺,讓少爺去老太爺那裡學炒茶,哼,成天往後院跑,什麼時候能學會炒茶。”
李嬤嬤嗅出一股似有若無的酸味,她心裡更加瞧不上江夫人。別人當母親的,總希望自己的孩子相處融洽,子女們感情深厚,可是偏偏江夫人卻反過來,這讓李嬤嬤極爲的不屑。
屋裡只剩下江夫人,她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讓人猜不出此刻她究竟在想什麼?
靜心苑。
“姐,你生氣了嗎?”江俊宇小心翼翼的問道。哪裡有之前那種見面就直呼江靈兒的不尊重的樣子。
若說還真是什麼也經不起時間的改變,有些人,有些事情,隨着時間慢慢地推移,總會發生改變。
江靈兒看着他,想到纔回到莊子時,江俊宇對她的態度,再看到他如今的小心翼翼,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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