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涵停止了哭聲,詫然的看着韓淑華,韓淑華輕嘆一聲,將雲涵拉至自己身邊。
“涵兒,你真以爲母妃看不透你的心思嗎?”
“母妃,我是真的喜歡他啊,我已經喜歡他很多年了,如何還會願意嫁給其他的男子?”雲涵紅着眼睛嗚咽道,她喜歡冷凌澈,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她都喜歡!
“涵兒,人在年輕的時候,都做過這樣的夢!可是母妃要告訴你,在這個世上,除了自己手中的權力,剩下的東西都會變!
我與你父皇之間有數十年的感情,可那又如何?如今他美人在懷,可還會想起我?”韓淑華想到自己的遭遇,冷冷一笑。
她也曾以爲自己是特別的,可是她用了這麼多年才知道,人心最不值錢!
“他不是這樣的……”在雲涵心裡,冷凌澈與其他男子不一樣,他一定不會濫情變心!
“那是因爲他沒有權力!若是他嘗過了權力的味道,他便只會想要的更多,包括女人!
涵兒,如今母妃被雲曦那賤人所害,丞相府也備受打壓,這個時候,我們所有人的希望都落在了你的身上,難道你想要看着母妃死在這冷宮裡嗎?”
雲涵沒有說話,韓淑華知道她是聽了進去,便繼續開口勸道:“涵兒你慢慢就會發現,只要你有了權力,你便什麼都能得到,包括感情!
冷凌澈再如何的俊美,也不過就是一個質子,即便你不嫁入南國,也一樣無法與他在一起。
可你若是真的能在南國握住大權,區區一個質子,你換到南國就好,那時他還不是甘願做你的裙下之臣!”
“母妃!”雲涵驚呼出口,一張臉早已經漲的通紅,不知所措的低下了頭。
韓淑華卻是並未覺得自己語出驚人,只開口笑道:“你如今已然及笄,母妃也不瞞你,我們這長安城中的夫人們,有幾個是不養姘頭的!
我的涵兒如何能嫁給一個質子,成爲一國皇后纔是你的命運!”
雲涵眸色微轉,顯然已經心動了,她是愛慕冷凌澈,可是冷凌澈的確只是一個質子,父皇也是不會同意然她嫁給冷凌澈的……
出了冷宮,雲涵才發覺陽光有些刺眼,卻是那般的明亮而溫暖。
不知爲何,即便是在夏日裡,冷宮也陰森刺骨,她看見了那些棄妃,看見了那些女子悲慘的命運。
若不是因爲這件婚事,自己此時只怕也是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雲涵擡頭望向了炙熱的陽光,她眯了眯眼睛,眸中卻是綴滿了寒光。
既然這是上天給她的機會,她便決不能錯過!
她不但要得到自己所愛的人,還要將那些欺辱過她的人通通踩在腳下!
……
而此時懿祥宮內氣氛低沉,雲婕終是忍不住開口說道:“祖母,母妃,難道就真的要讓雲涵那個賤人成爲南國的太子妃嗎?”
麗妃只望着楊太后,今日聽到這歌消息後她也暴跳如雷,這榮桀本是她們心儀的人選,誰曾想到竟是會讓雲涵佔了便宜!
本以爲雲涵這次後便再也沒有機會翻身了,誰曾想到竟是還有這等的好事!
“姑母,照理說南國求娶,也應該迎娶雲曦啊,畢竟她纔是嫡出公主,怎麼也不應該輪到雲涵的身上啊!”
楊太后也是沒有想到,這件事也恰恰是她想不明白的。
楊太后看了一眼雲婕,開口勸道:“你也先彆着急,等到壽宴之時我們先看看那榮桀到底是個什麼樣人物。
若是徒有其名,我們不要也罷,若真是個人物,哀家自然不會看着雲涵成事!
韓淑華好不容易倒了,切不能再讓她死灰復燃了!”
麗妃和雲婕聞後都點頭應聲,楊太后看了麗妃的肚子一眼,忍不住開口道:“你這怎麼就沒個動靜,若是你有個皇子,我們便也輕鬆多了!”
麗妃一聽又提到了皇嗣的事上,不由得便苦了臉,她在生婕兒的時候傷到了身子,雖然仔細調理着卻是一直都沒有動靜。
楊太后嘆了一口氣,別人肚子裡出來的總歸還是隔着一層,可若是這般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想到此處,楊太后的眸色一凝,突然開口說道:“麗妃,你有喜了!”
麗妃苦着臉,仿若吃了黃連一般,“姑母,你就別笑我了,我哪能有喜啊!”
“哀家說你有喜,你便自是有喜了!”楊太后又重複了一遍,嘴角噙着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
麗妃一愣,與雲婕兩人面面相覷,“姑母的意思是……”
“懷胎十月,誕下龍子,順理成章!最近你多注意些身子,陛下壽宴,也該給他一些驚喜了!”楊太后說完一笑,眼裡閃過一道冷光。
若不是時局不待,她也不想出此下策,可是她寧願這夏國易姓,也不想丟了她手中的權力!
麗妃聽得一怔,可是一想到如今的局勢便也只好點頭應下。
好不容易鬥贏了韓淑華那個女人,若是讓她死灰復燃,豈不是還要浪費心血?
這件事雖然兇險,可是能得到的利益卻是極大,入宮本就是賭博,害怕輸就不會贏!
麗妃神色堅定,已然確定了心思,她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對了姑母,前段時間母親進宮與我說,她想給術兒定一門親事,免得他整日胡鬧,姑母可有合適的人選?”
“沒想到一晃術兒都到了要成婚的年紀,只可惜術兒的性子不像他大哥那般穩重,以後也難成大事!”
楊術是六部尚書房大房最小的公子,一向被嬌寵壞了,整日就知道遛鳥賭錢,更是流連煙花之地,名聲比俞遠淮還要惡劣。
俞遠淮雖是好色,卻是也得了個憐香惜玉的名聲,這楊術小小年紀卻是心腸毒辣,欺男霸女,還鬧過不少人命官司,奈何家裡勢力大,自然沒有人敢爲難。
“術兒小時候身子不好,母親和大嫂都難免寵溺了些,性子的確是有些荒唐。
母親的意思是也不指着他光宗耀祖,只要找個身份高貴,脾氣柔順些的女子,給他一份閒差就好!”麗妃並不在意的說道,在她心裡那些女子不過都是身份低微之人,死了便死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楊太后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笑着說道:“哀家倒是想起了一門好婚事,很適合術兒!”
“哦?不知姑母看上了哪家的女兒?”
“依哀家看,雲茉便很好,性子柔順,模樣也不錯,明年便也及笄了,倒是一門好婚事!”楊太后笑着說道,越發的覺得滿意。
“雲茉?”麗妃面露鄙夷,嘲諷一笑。
楊太后一見她那副樣子,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雲茉的生母雖說地位不高,可那也是皇家骨血,嫁給誰都是配的上的,你切莫做出這副模樣,若是讓陛下看到定會不悅!
而且術兒的紈絝是出了名的,若給他安排好差事,豈不是讓人在背後戳我們的脊樑骨嗎?
可做了駙馬就不一樣了,駙馬會有封地封號,自然也可以名正言順的入朝爲官,豈不是兩全其美?”
這般想着,麗妃才歡喜一笑,雙眼明亮的說道:“還是姑母聰慧,臣妾怎麼就沒想到呢!
不管雲茉是否受寵,都至少是個公主,嫁妝也不會少了去,嫁入我六部尚書府也算是高嫁了,想她以後也不敢立規矩!”
兩人一拍即合,就這般定下了雲茉的婚事,絲毫沒有要過問雲茉的打算。
麗妃看雲婕還是悶悶不樂,便開口勸道:“婕兒,最近內務府新上了不少好東西,母妃帶你去挑,保證我的婕兒會是最美的,許是那南國太子一看到婕兒便會與雲涵退了婚事呢!”
雲婕被麗妃逗得一笑,便挽着麗妃一同去了內務府,而云茉卻是隨即被喚到了懿祥宮。
雲茉在邁進懿祥宮的時候是心驚肉跳,在邁出懿祥宮時更是沒有了任何的思緒,只覺的自己全身的血液凝固,仿若墜入了一個冰窟之中。
雲茉的臉色有些蒼白,她長得本就如同茉莉花般,此時更仿若遭遇了風雨的蹂躪,嬌弱的彷彿一陣風都能將她吹倒。
雲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宮中的,她剛一邁進殿內,便立刻倒在了牀榻上痛哭起來。
青月一直跟在雲茉的身邊,看着雲茉這般模樣,心裡也很是不好受,“她們也欺人太甚了,長公主的未來夫君是司辰將軍,二公主也要嫁給一國太子,憑什麼我們公主就要嫁給一個紈絝子弟啊!”
“青月,你是想害死我嗎?”雲茉輕呢出聲,卻是更加哀嘆自己的命運。
她即便再不願意,再不喜歡,卻是連拒絕的資格都沒有,更是連一點不悅都不敢表現出來。
人人都羨慕生在皇家可以錦衣玉食,可是又有誰知道她的辛苦?
“公主,奴婢只是一時憤慨,還請公主恕罪!”青月連忙慌張的說道,她也知道這些話若是傳了出去,她們的日子只怕更是不好過了。
“我怪你做什麼,這宮裡真正擔心我的也就只要你了!青月,你說我這個公主是不是做的十分可笑?”雲茉的眼角微微下垂,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中打着轉,看起來楚楚可憐。
“公主……”青月的心裡也不好受,更是爲雲茉不值。
“公主,不如我們去找長公主吧,長公主那麼厲害,一定能幫您的!”
雲茉兀自流着淚,她抽泣了幾聲,有些糾結的喃喃自語道:“大皇姐每天都很忙,更何況這是皇祖母的意思,大皇姐可會有辦法?”
青月蹲下身子,看着雲茉說道:“公主,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去試試,您往日對長公主那麼好,如今公主有難,長公主難道不該幫襯一把嗎?”
“可是,大皇姐的處境也不是很好,她過得雖然比我風光,其實也很是艱難。
若是此事大皇姐也無能爲力,以後反倒是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情分……”雲茉心有顧慮,大皇姐再厲害也無法忤逆太后啊!
“這……”青月一時也犯了難,她思慮了一會兒,方纔擡頭看着雲茉,正色道:“公主可心儀司辰將軍?”
“你……你說什麼呢,這等胡話可不能亂說!”雲茉瞬間羞紅了臉,急切的否認道。
青月卻是更確定了雲茉的想法,“公主,奴婢跟了您這麼多年,如何能不知您的心思。
每當前線來報,你都會去長公主處想法設法的打聽將軍如今的情況,還有那日奴婢也看到了您畫的畫像……”
“夠了!不要說了!”雲茉的臉頰漲得通紅,她的確是喜歡上了司辰,自從那日馬場上他救了自己,她便無可自拔的愛上了他。
可是她原以爲自己隱藏的很好,卻是沒想到竟是被青月看了出來,那大皇姐呢,她可也留意到了?
“公主,這沒有什麼可恥的,您和長公主都是公主,不過是因爲皇后和司夫人相識,長公主才這般的好命。
可是司夫人對公主不也很好嗎?想來司夫人應也是十分喜歡公主的!”
“那又如何?大皇姐的身份可是我能相比的?我如今連自己都保全不了,還如何敢肖想此事……”雲茉更是哀愁,想到司辰那器宇軒昂的模樣,她心裡便五味雜陳。
“公主,這兩件事並不相違啊!”青月忽然一笑,雲茉見此更是不解。
“公主,若是長公主願意效仿娥皇女英,對與公主而言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雲茉眼睛一亮,隨即卻是有些嬌羞的低下了頭,不安的揉搓着手指,“可是,大皇姐可會願意?”
青月莫不在意的一笑,開口勸道:“男人本就應該三妻四妾,就算沒有公主您,將軍以後也會納別的女子!
可若是長公主主動請願,讓您入司府做平妻,不但會博一個好名聲,以後公主兩人也可有個幫襯,若是長公主這般都不願出手相助,那麼之前說的那些姐妹情深的話便都是謊話了!”
雲茉垂眸不語,不停的攪弄着手中的帕子,卻是已經停止了哭泣,一雙眼睛明亮晃人。
……
質子府中!
冷凌澈正在院中作畫,風吹芙蓉,滿園芬芳,花枝上筆墨鋪染,暈染出了層層疊疊的芙蓉花。
繁茂的芙蓉花後是一個女子的背影,清瘦挺立,單單一個背影,便可看出女子的倔強和作畫之人的憐惜。
“主子,這次是殷小侯爺和二皇子一起前來,而且玄商傳信過來,說是王府裡最近爭鬥的厲害,兩位公子對世子之位都虎視眈眈,玄商詢問主子何時才能歸還楚國?”
玄宮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冷凌澈,謹慎的開口道。
冷凌澈手中的畫筆微頓,只輕聲“嗯”了一聲,淡聲說道:“我不是說過,讓玄商儘量拖延嗎?他是做不到,還是不想做?”
玄宮垂下了頭,不敢言語,直到最後一筆落成,冷凌澈纔開口說道:“看來我久不回楚國,你們竟是輕視我至此!我若是想走,誰也留不住我,可我若是想留,便是楚國覆滅,我也不會移步!”
“屬下不敢!”玄宮低下頭,誠惶誠恐。
冷凌澈卻是淡然一笑,臉上沒有絲毫的慍怒,“罷了,你寫信給玄商吧,年末便是最後的期限,你讓他拖到那時便可!”
“主子你……”玄宮眼睛一亮,他早就想回楚國施展拳腳了,一直縮在這質子府實在是無趣!
躲了許久的玄羽終是忍不住蹦出來說道:“主子,你有信心在年末之前拿下長公主嗎?”
看着玄羽這爲了八卦不要命的樣子,玄宮只覺得心裡一陣無語。
冷凌澈垂眸看着畫作,眸色融融,這天下乾坤都盡在他掌握之中,可是唯有她的心,他看不清,也摸不到。
可是,這份等待總是需要一個期限的,若是他還等不到雲曦,那便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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