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流君和嶽綺夢婚期已定。
這兩人一路走來跌跌撞撞,如今終成眷屬。
之前岳家來金陵,住在丞相府倒也無礙,可嶽綺夢自是不能從丞相府出嫁。
依照雲曦的意思,嶽綺夢是錦安王的義女,可以從錦安王府出嫁,屆時場面一定甚是隆重。
可是嶽閣主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義父十分排斥,他的女兒和那勞什子錦安王有什麼關係?
這層關係別人求之不得,他卻不屑一顧。
是以,嶽閣主便在金陵頂好的地段置辦了一間三進三出的大宅院,在極快的時間內修繕房屋,招選僕人,亦可謂是揮金如土。
嶽閣主有自己的想法,嶽綺夢大婚後他們雖是要回御劍閣,但以後自是要經常來探望女兒,沒有個落腳的地方總是不方便。
再者說,若是這小兩口婚後拌嘴,女兒使起了性子總有個地方可以回,不至於覺得沒有孃家,無處可依。
錦安王正在府中抱孫子,康兒在摟着他的脖子躺在他的背上,團團則是窩在錦安王懷裡啃着蘋果。
錦安王一身金蟒綾羅衣,不僅皺皺巴巴的,而且還全是蘋果汁水,可他卻依然樂呵呵的。
這喜歡是相互的,討厭也是如此,在錦安王聽到嶽閣主出手闊綽時,不屑的冷哼道:“一個江湖中人能有這般多的銀錢,看來也不是個好東西!”
團團眨了眨眼睛,好奇的問道:“祖父祖父,他爲什麼不是個好東西啊?”
錦安王想着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教育團團和康兒一番,便一本正經道:“這男人啊千萬不能貪圖安逸,若是你什麼都不做,卻能隨意揮霍錢財,那就不是個好東西!”
錦安王雖是慣着孫子們,但也不希望他們以後一事無成,只活在祖蔭的庇佑下。
團團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張嘴咬了一口大蘋果,突然擡頭看着錦安王道:“那祖父也不是個好東西!”
錦安王老臉一凝,接着便看團團一本正經的分析着:“父親也什麼都不做,卻很有錢,能買很多糖,他也不是個好東西,還有鈺叔叔……”
看着團團掰着手指一本正經的將自家人罵了一遍,錦安王連忙道:“誰說我們什麼都不做了,你看我們不是天天上朝嗎,這錢是上朝換來的!”
團團眼睛一亮,伸着溼乎乎的手抓着錦安王的衣襟道:“那團團也要上朝,我也要掙錢!”
康兒也怯怯的附和道:“康兒也要!”
錦安王笑着將兩人親了一遍,心裡頗爲驕傲自豪,自家孩子就是出息,兩歲便知道入朝爲官,以後必定是朝中棟樑!
……
楚宮中,冷清落剛剛從宮外回來,嶽綺夢婚期將至,這幾日她一直去嶽府陪着嶽綺夢,幫着她挑選東西。
剛走到御花園,便看見司辰領着一列御林軍在巡邏。
“司辰!”
聽到冷清落的聲音,司辰揮了揮手,示意那些御林軍繼續巡查。
那些御林軍們已經與司辰十分熟悉,他們起初有些不太服氣,因爲司辰又不是楚國人,也不知道十一殿下爲何如此信任他。
十一殿下頗有手段,誰若在他面前耍花招,簡直就是自討苦吃,可他偏偏對這個司辰信賴有加,相處是更仿若兄弟一般。
可世間久了,他們都爲司辰的身後歎服,而且司辰沒有架子,只有他安排的事情你認真去做,他便是個極好相處的上司。
那些御林軍見冷清落又來找司辰,相視一眼,都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看來他們這個上司很有機會成爲皇家的乘龍快婿啊!
司辰一拱手,與冷清落見了禮,冷清落隨手揮了揮,開口道:“你最近有去丞相府嗎?”
“前兩日陪流君去獵了兩隻大雁,最近幾日倒是未去!”因爲大雁難獵,想捉活雁更難,所以多數人家都用木頭雕刻的大雁代替,可陸流君卻是不肯,硬是去捉了一對活蹦亂跳的大雁。
“陸流君倒真是有心,綺夢沒有看錯人!”冷清落看着司辰一字一頓道,聲音幽幽,似有深意。
“的確!”司辰點了點,不再多言。
冷清落吸了口氣,復又說道:“他們兩人的婚期雖是有些緊張,但婚事備的倒很是周祥。
特別是那鳳冠霞帔,很是漂亮,看來陸流君的確沒少花心思。女子這一生能遇到個細心體貼的,着實是福氣。”
“流君的確值得託付!”
冷清落說完之後,只得到了司辰這麼一聲迴應。
冷清落有些氣結,她二哥話也不多,但是總能與二嫂說些甜言蜜語來,可這司辰怎麼就如木頭一般!
“巡你的邏吧!真是煩人!”冷清落怒氣衝衝的轉身離開,只留下司辰一臉迷茫。
他剛纔說的話有什麼不妥的嗎?
他不是隻誇了陸流君一句嗎?
司辰託着下巴兀自沉思,這女孩子的思維他真的不理解!
一晃終於到了陸流君和嶽綺夢兩人大婚的日子,嶽綺夢雖是太后親封的郡主,但是她素來不喜歡與那些貴女賞花飲茶,除了雲曦幾人便再沒有邀請他人。
嶽綺夢在芙蓉閣住了不少時日,安華她們自是也要來送親。
嶽綺夢一身正紅色長裙,越發襯得她的小臉瑩白光潔,往日裡她打扮的頗爲素氣,便是珠釵也很少佩戴。
今日抹了脂粉,塗了紅脣,黛眉輕描,媚眼如絲,美若畫中仙子。
“綺夢,你今日真是太美了,等那陸流君掀開蓋頭,定會看得眼直!”冷清落搖頭感嘆道,不管是什麼樣的美人,穿上紅色嫁衣後,都會美上數倍,真令人羨慕。
“是啊!嶽小姐真漂亮,陸公子可真有福氣!”嶽綺夢不習慣別人叫她郡主,是以喜華她們仍舊喚她爲嶽小姐。
嶽綺夢羞赧的抿嘴一笑,看着銅鏡中羞澀美麗的少女,她的心中既歡喜又緊張。
喜華向冷清落的身邊湊了湊,八卦的玩笑道:“七公主,如今嶽小姐也出嫁了,我們什麼時候能參加你的婚事啊?”
冷清落嘆了一口氣,她倒是也想,可有些榆木腦袋就是不開竅!
雲曦做了嶽綺夢的全福夫人,爲嶽綺夢梳着長長的黑髮,她雖是年紀小,但若論福氣,金陵又有誰敢與雲曦比?
看着嶽綺夢笑顏如花的模樣,雲曦也是打心眼裡爲她高興。
穿上了鳳冠霞帔,前院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衆人忙將嶽綺夢的蓋頭放下,待外面有人喊“新郎迎親”,冷清落便攙着嶽綺夢向門外走去。
嶽墨辰揹着嶽綺夢走向花轎,冷清落踮腳看着熱鬧,卻在人潮之中一眼看到了司辰。
新郎迎親是要帶着自己好友的,以免孃家爲難也好有個幫手。
司辰一身青色竹紋長衫,解去盔甲的他變得更加溫潤俊秀。
朝中有不少人都看上了這位新秀,都上趕着推薦自家的女兒,卻都被司辰以終身大事父母做主爲由一一推掉了。
冷清落一邊欣喜那些人吃癟,一方面又憂愁難言。
冷凌澤說過,司夫人對兒媳的要求甚高,每每想到此處她就心中發慌。
冷清落收回了視線,嘆了一口氣,先別說司夫人那裡,便是這司辰到底如何所想她都摸不清楚!
看看人家女孩子都有男子在屁股後面追着,她怎麼就成了那萬年鐵樹,連桃花都不開一朵呢?
雲曦的肚子已經十分大了,送走了嶽綺夢她便有些累了準備回府休息。
見冷清落一副要與她一同離開的模樣,雲曦不由詫異道:“你不去丞相府湊熱鬧?”
冷清落搖了搖頭,“鬧洞房什麼的是婆家的事情,我去幹什麼?”
雲曦挑了挑眉,她怎麼不知道冷清落是個講究規矩的人?
冷清落托着腮向窗外望去,人家和和美美,就越襯得她形單影隻。
特別是那些貴女們,湊在一起便談論金陵的公子哥們,如今又少了一個陸流君,她們還不都得盯着司辰?
她不愛聽,也懶得去管!
雲曦突然想起了什麼,忙開口道:“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了,前幾日我接到了的靜姨的信……就是司辰的母親,她不日就要來金陵了!”
冷清落身子一踉,險些從座位上摔倒,“什……什麼時候的事?”
“我是兩天前收到的信,想必她再過幾日就要到了吧!”
“怎麼辦?我還沒做好準備呢!”冷清落一臉的惶恐,明明已經入冬,她卻覺得莫名出了一身的冷汗。
“準備?你要準備什麼?”雲曦知道冷清落對司辰的心意,這件事與司辰有關,她便與冷清落說了,可沒想到的是冷清落居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冷清落也不說話,一個人在那雙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雲曦正要發問,冷清落突然抓住了雲曦的手,“清落,你的手怎麼這麼冰?你今日可是穿得少?”
雲曦身後摸了摸冷清落的袖子,她穿得挺厚實啊,這手怎麼會冷的像冰一樣?
“二嫂,你得幫我!”
“幫你什麼?”
冷清落張張嘴,卻又將話嚥了回去。
這些話她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難道讓她與二嫂說,她擔心司辰的母親會不喜歡她,她想變得淑女一些討好司辰的母親?
可司辰從來都沒說過喜歡她,她一個女孩子,平時暗示便已經夠羞人的了,總不能讓她昭告天下吧?
“沒事,我就是想着讓二嫂幫我挑兩本書看……”
“你要看書?”
雲曦撩開車簾,想看看今日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冷清落居然主動看書?
“嗯……對啊,我最近很喜歡看書的!二嫂,你們在夏國時都讀些什麼書啊,你給我列個單子就行,我自己回宮找!”
雲曦只覺得今日的冷清落十分古怪,卻也點頭應下了。
司辰來金陵後便置辦了一處宅子,雲曦酌情添了些東西。
畢竟男子與女子不同,司辰兩兄弟將就一些倒是沒事,靜姨既然來了,她自然要好好招待。
夏國不保,司辰找了些門路便將司傲天從邊境接了出來。
司傲天不願意來金陵,因爲見到雲曦總是尷尬,他差點殺了雲曦,雲曦也將他送進了大牢。
司傲天有些慶幸,好在雲曦和司辰的婚事沒成,否則這一家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真是有夠尷尬的。
沈靜歌來了王府,見雲曦面色紅潤,人也圓潤了不少,又看着團團漂亮可愛,一時間竟是忍不住落下了淚。
沈靜歌握着雲曦的手,抹着眼淚啜泣道:“看你這小日子過得如此滋潤,我是真的開心,想必你母后也定然十分欣慰!”
“靜姨!”雲曦拉着沈靜歌落座,看着多時未見的故人,一時也很是動容,外祖母去世後,夏國也只有靜姨會惦記她了。
“雲曦很好,靜姨不用掛念我,以後您便留在金陵吧,我們也可以時常相見!”
雲曦是真心挽留,沈靜歌卻搖頭笑道:“我都在這後宅活了半輩子了,我們打算出去走走,見見外面的世界!”
雲曦見沈靜歌瘦了不少,皮膚也不像以前一樣白皙,可她的精神卻比以前還好,想來她現在的生活定然不錯。
沈靜歌拍着雲曦的手,眼中含着笑意,柔聲開口道:“其實我這次來金陵,探望你是其一,其二便是爲了司辰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