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澤和宸妃都是一愣,那個宮女招出的竟然是湘妃!
不過隨即兩人也都心中清明,韋喜德老奸巨猾,只怕在行事前便已經找好了後路。
冷凌澤有些遺憾,本以爲能通過這件事扳倒韋喜德,沒想到他竟然這般小心謹慎,難怪他能屹立多年不倒!
宸妃也覺得有些失落,這個閹賊還真是命大!
楚帝卻是怒不可遏,他的憤怒和愧疚似乎找到了一個發泄口,憤怒的咆哮道:“湘妃!居然又是她!她真是越發的不安分了,來人啊……”
“算了吧!”
宸妃冷冷開口,楚帝有些驚訝,不解的問道:“她這般算計你,怎麼能輕易放過她?”
“事情發生在我的宮裡,出事的又是我宮裡的宮女,現在連人證都沒有了,卻要因爲此事去責怪湘妃,何人會認?
只怕湘妃不但不認,明日這宮裡便會有謠言傳來,說是我自己用了苦肉計,爲的就是趁機陷害湘妃……”
宸妃在說這句話時,瞥了一眼垂眸而立的韋喜德。
無憑無據便說湘妃害她,只怕等宮中謠言四起,楚帝又會反過來懷疑她,屆時要是韋喜德說上幾句風涼話,反是得不償失。
楚帝聽聞之後心中更是愧疚,可礙於冷清落和冷凌澤都在,他又不好太過勸慰。
宸妃冷着臉色,淡漠的看了楚帝一眼,“陛下沒事便回吧,臣妾累了,要休息了!”
楚帝想要說什麼,可看冷清落兩人還坐在一旁,便只好說了兩句寬慰的話,起身離開了。
“韋公公!”
宸妃開口喚住了韋喜德,韋喜德頷首轉身,“娘娘有何吩咐?”
“那宮女你處理吧,想來交給韋公公處理最合適不過了!”
韋喜德知道宸妃在點他,卻也只是不動聲色的恭敬道:“娘娘信任奴才是奴才的福氣,奴才是不會讓娘娘失望的!”
韋喜德看了冷凌澤一眼,便退出了寢殿。
冷清落撫着胸口,喘了一大口氣,“我覺得今天這事怎麼怪怪的?”
宸妃和冷凌澤誰都沒有說話,宸妃覺得有些累了,便揮手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啊?可我們還沒吃飯呢呀?”冷清落屬於那種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事情過去了她就不會再多想了。
“拿到你房裡吃去!”
冷清落看宸妃是真的沒有興致,便只好“哦”了一聲,拉着冷凌澤一起走了。
宸妃揉了揉眉心,自嘲的揚起了嘴角,美豔的容顏浮現了一絲疲憊。
本性難移,他永遠都是那個多疑狠心之人,只怪她自己瞎了眼,竟是愛上了那樣一個人……
……
韋喜德又找過冷凌澤一次,冷凌澤不高興的說他騙人,他就算那麼做了,楚帝也沒給他自由。
韋喜德見此鬆了一口氣,忙耐心的安撫着他,只說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冷凌澤乖巧的聽着,心中卻是冷笑不止,不會再有機會了,因爲這一次換他來出手了!
楚帝因爲那件事對宸妃既愧疚又憐惜,好東西流水一般的送到了宸妃宮裡。
宸妃對他不假辭色,楚帝爲了避免尷尬,多數都留冷凌澤的殿內,時而指點他下棋,時而考他背書。
楚帝驚訝的發現冷凌澤的記憶十分好,所有的書拿出來他都會背,與他講過的典故他也都全都記得。
想當初其他皇子們可都是每日苦學,而且只怕現在也達不到隨意翻出一本書就能流利的背誦。
楚帝對這個小兒子也越發的喜歡了,甚至總是遺憾的感嘆,若是這個兒子也如常人一般,只怕學識文采定不輸於任何人!
宸妃每日只和冷凌澤說話,對楚帝大多數時間都用着冷暴力。
冷凌澤冷眼看着,心中暗想,莫非世上的男子都是這副模樣,你越是不假辭色,他便越是趨之若鶩?
楚帝在宸妃這裡得不到迴應,心裡自是憋屈鬱悶,越想湘妃便越覺得氣惱。
可宸妃不想追究此事,楚帝卻是憤怒難平,竟是尋了個錯處,便將湘妃降爲了秦妃。
雖然只是一個封號,但卻相差甚多,沒有封號的妃子地位要低了很多。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楚帝好久不來她的宮裡了,她見到楚帝來了簡直是歡喜不已,正想着該如何討楚帝歡心,誰知道他坐了一會兒便說茶水熱,點心硬,氣呼呼的就走了。
沒過多久,便傳來了旨意,竟是奪了她的封號!
她這麼多年在宮裡都是順風順水,何時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她自是不服,可不管她怎麼求見楚帝,楚帝都不肯理會她,最後還是韋喜德出來,暗暗提及了宸妃,湘妃這才知道自己是又被人給算計了!
湘妃一回到宮裡便先砸了兩個一人高的花瓶,冷凌洄等秦妃發泄完了,纔開口問道:“母妃可見到了父皇?父皇到底爲何下了這樣的旨意?”
難道只因爲點心不好吃,茶水溫度不夠便動了這般的怒火?
“還不都是宸妃那個賤人!她居然又在背地裡算計我們,若不是韋喜德告訴我,我還被矇在鼓裡!”
秦妃被氣得胸口生疼,一口銀牙幾欲咬碎,“該死的宸妃,一個連皇子都沒有的女人也敢如此囂張?
就算她現在得寵又如何,這宮裡的富貴與她有何關係?”
冷凌洄沉默不語,他突然想起冷凌澤最近頗得楚帝歡心,不由皺眉道:“她現在不是在撫育冷凌澤嗎?”
“一個傻子有什麼了不起的!”秦妃不屑的冷笑道,突然神色一凝,瞬間睜大了雙眼。
“難道她想扶持一個傻子?”
“母妃!不管他心智如何,他都是父皇的血脈,若這也是錦安王府的意思呢?”冷凌洄想的多了一層,若是錦安王也有這個意思,他們便不得不防了!
“可陛下如何會讓一個傻子做國君?”湘妃還是不肯相信,覺得這件事太荒唐了。
“那若是父皇沒有別的子嗣了呢?”
冷凌洄臉色更冷,秦妃捂住了嘴巴,神色有些驚恐慌張,就算冷凌澤是個傻子,那也是陛下的血脈,日後繼承大統,這楚國的大權豈不都落在了錦安王府的手裡?
“怪不得那雲曦對這個傻子如此看重,錦安王甚至還將兒子送進宮來做伴讀,宸妃又甘心撫育一個傻子,原來他們打得是這個算盤!”
母子兩人正私語着,外面說內務府有人求見,秦妃調整了一下氣息,不管怎麼樣她不能在下人面前露出頹廢之色,否則就連宮人們都敢不把她放在眼裡。
內務府的宮人看了秦妃一眼,恭敬的開口道:“秦妃娘娘……”
單單是一個稱呼便險些讓秦妃失了理智,她壓住心中的怒火,冷冷道:“什麼事?”
“是宸妃娘娘吩咐奴才前來,說是請您過目九公主的嫁妝……”
秦妃上前一步打翻了宮人手中的冊子,嘶聲怒吼道:“滾!給我滾!”
看着秦妃嘶聲力竭的模樣,冷凌洄狠狠握拳,母妃曾是父皇最喜歡的女人,他是父皇最疼愛的兒子,如今這一切卻都被那兩人毀了,可惡!可惡!
……
轉眼已經到了九公主冷清菲出嫁的日子,宮裡一片喜慶之色,雖然楚帝最近厭煩了秦妃,但並沒有苛責冷清菲的待遇,畢竟一國公主出嫁不能丟了皇家的顏面。
有年輕的小姐們給九公主添妝,可是冷清菲從始至終都冷着一張臉,就連一點笑模樣都沒有。
女子出嫁當日臉上都會抹着厚厚的胭脂水粉,冷清菲臉色雪白,此時冷着臉,一雙眼中透着濃濃的哀怨,仿若幽怨的女鬼一般。
衆人也不敢說笑,滿是紅綢的殿內沒有一絲生機和歡笑,讓衆人壓抑不已。
終是將冷清菲送上了轎攆,衆人都鬆了一口氣,秦妃淚眼朦朧的看着冷清菲的轎攆越行越遠,心裡疼的如刀割一般。
宸妃嘴角凝笑,擡步走到秦妃身邊,淺笑說道:“今日真是恭喜秦妃了,看着女兒出嫁,你這做母親定是十分歡喜吧!
這都是你爲九公主積的福報呢,不然九公主哪裡來的這樣的運氣呢!”
“玉婉和!”秦妃目眥欲咧,恨不得上前撕爛宸妃的笑臉。
宸妃扶了扶頭上的髮釵,只側眸給了秦妃一個極盡嘲諷的笑,“本宮還要去招待一衆夫人,便不陪你在這閒聊了……”
宸妃說完笑着揚長而去,一衆夫人小姐只看了秦妃一眼,便跟上了宸妃的腳步。
縱使宸妃沒有皇子,可楚帝對宸妃的寵愛是衆所周知的,她們誰也不敢怠慢。
秦妃氣得渾身直抖,看着宸妃那得意的背影,又看了看這滿殿的紅綢,想到冷清菲上轎時那死氣沉沉的臉,身子一倒昏了過去。
後宮內擺着幾桌宴席,宴請都是一衆官家夫人,可雖然今日是冷清菲的婚宴,主角本應是秦妃,但秦妃遲遲未來,宸妃便下令開席,衆人言笑晏晏,完全將秦妃拋之腦後。
冷凌洄聽聞秦妃昏倒,立刻跑去探望秦妃,秦妃躺在寬大的牀榻上,臉上是掩飾不住疲色,整個人彷彿衰老了許多。
冷凌洄看的又是心疼又是憤怒,他沒有打擾秦妃,轉身跑了出去。
他現在一看見這滿宮的紅綢便覺得厭煩,九姐出嫁了,母妃生病了,就連他也被父皇厭棄了,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的錯!
冷凌洄一個人跑到湖邊,只有這裡沒有刺眼的紅色,他站在橋上看着粼粼的湖面,讓他的心情稍稍舒緩。
“皇兄!你也在這玩嗎?”
稚嫩的聲音在冷凌洄身後響起,冷凌洄狠狠轉身,一副恨不得吃了冷凌澤的模樣。
冷凌澤卻是渾然不知,反是走到了冷凌洄身邊,討好的笑道:“皇兄怎麼沒有在前面吃席呀,今天不是九姐姐出嫁嗎?”
冷凌洄的雙拳握的更緊了,冷凌澤彷彿很喜歡冷凌洄一般,非要往他的身邊貼,他從懷裡取出了一個黃玉扳指,獻寶一樣的給冷凌洄看。
“十哥,你看這個扳指好不好看?這是父皇給我的,他誇我棋下得好,便給了我這個!就是太大了,我用不了……”
冷凌洄一把搶過,眼中滿是妒忌,這的確是父皇的東西,他居然捨得把這黃玉扳指賞給一個傻子?
父皇雖然給過他不少東西,但還從未賞過他貼身之物,父皇對一個傻子居然比對他都好。
冷凌澤也不搶,他看見了冷凌洄腰間的玉佩,握在手裡撫弄着,“這塊玉佩真好看,這是不是父皇給你的啊!
我以前以爲父皇很兇呢,實際上他很好的啊,他教我下棋畫畫,還給我講歷史故事,我有愛吃的父皇也都給我!皇兄,你說父皇是不是很喜歡我啊!”
冷凌洄眸色越發的冷了,他看着低頭玩弄玉佩的冷凌澤,眼中閃過殺意。
這些疼愛以前都是他和母妃的,如今卻被宸妃那個賤人還有這個傻子搶走了。
宸妃還想扶這個傻子上位,若是這個傻子死了,她還拿什麼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