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冷凌澈和雲曦的婚事定下,兩人的相處很是高調,沒有一點要避諱於人的意思。
雲曦在夏國一向冷傲,自是沒有人敢去指責她,而冷凌澈是戰勝國的世子,更是沒有人敢去質疑。
長安的貴女們第一次希望自己也能去和親,和親一直是一件悲傷的事,背井離鄉,遠赴他國,可雲曦如今卻成了所有貴女豔羨的對象。
冷凌澈相貌俊美,家世尊貴,對待雲曦更是極盡溫柔,這樣的男人簡直是天下難尋。
可即便少女們春心芳動,卻是也無人敢到冷凌澈的眼前大獻殷勤,畢竟雲曦可所謂是“聲名狼藉”,誰也不想嘗試一番她的雷霆手腕。
不過這些雲曦自是不知情的,她每日都儘量多的陪在雲澤身邊,不僅是雲澤捨不得她,她又如何放得下雲澤!
這日,趁着雲澤上朝,雲曦準備去國公府一趟,除了雲澤之外,最讓雲曦放心不下的就是國公夫人了。
國公夫人畢竟年紀大了,心裡又一向疼他,心裡肯定是不好受的,雲曦不想她離開後,國公夫人還要惦念思慮她,便想趁此機會多陪陪國公夫人。
冷凌澈卻是要與雲曦一同前行,看着雲曦微微驚訝的模樣,冷凌澈開口道:“她是我們的外祖母,我自然也該前去拜會。”
冷凌澈拉着雲曦的手,雙眼溫柔沉溺,“雲曦,從此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雲曦點點頭,用力的回握着冷凌澈,一家人……她喜歡這個稱呼!
國公府聽聞雲曦和冷凌澈兩人一同前往,大夫人立刻率衆人在府門前候着。
冷凌澈先行跳下馬車,身姿飄逸,讓一衆女眷都看呆了,就連大夫人也不由得暗暗稱讚,冷凌澈這氣質模樣的確無人可及。
冷凌澈伸出手,衆人只見有一隻白皙的纖纖玉手緩緩搭在了冷凌澈的手腕上,緊隨而出的便是絕色傾城的雲曦。
衆人只覺得這兩人似乎天生就應比肩而站立,也只有他們才配得上對方那驚豔天下的容顏。
“冷世子,公主殿下快裡面請!”大夫人一向玲瓏,連忙笑着恭迎兩人。
雲曦只淡淡的打了招呼,她對這個大夫人沒有什麼好感,也不想多加親暱,便直接去了國公夫人的院子。
國公夫人一見到雲曦立刻就紅了眼睛,卻是對冷凌澈仿若未察,這讓雲曦覺得有些尷尬,不安的望向了冷凌澈。
冷凌澈只淡淡笑着,輕輕的眨了眨眼,示意雲曦不必在意。
“我可憐的雲曦丫頭啊……”國公夫人拉着雲曦的手,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簌簌落下。
雲曦連忙拿起帕子爲國公夫人擦眼淚,有些着急的勸道:“外祖母,你這是怎麼了?您快別哭了……”
楊嬤嬤見此也是無奈,忙開口勸道:“老夫人您這是做什麼呀,您這樣長公主得多難受啊!”
“我的雲曦,以後外祖母還怎麼見你呦!你在楚國舉目無親,你這心性又太軟,若是有人欺負你可怎麼辦啊……”國公夫人止不住眼淚,抱着雲曦就哭了起來。
雲曦終是明白什麼叫做小小孩,老小孩,外祖母這樣子與澤兒真是像極了。
先不說楚國什麼樣,就是那句“心性太軟”也有些偏頗吧,只怕除了外祖母,她在別人眼中早就如同蛇蠍一般了。
雲曦正想勸慰,靜坐一旁的冷凌澈卻是突然開口道:“外祖母,雲曦還有我,她是我的妻子,我會用生命去守護她……”
雲曦有些怔愣,國公夫人也很是驚詫,她打量着冷凌澈,眼神有懷疑有敵意,就像冷凌澈要搶走她的寶貝一般。
年輕時她最疼慕清,結果她卻是嫁入皇家,芳華早逝,如今她最疼惜的就是這個外孫女,她卻是要遠嫁楚國,這不是要她的老命嗎?
“哼!哪個男子在追求女子的時候不是山盟海誓,結果又如何?終究逃不脫喜新厭舊,曾經的感情最後也只會變成厭煩,你的那些話騙騙小姑娘還行,老身卻是絕對不信的!”
國公夫人仍舊沒有給冷凌澈好臉,她以前之所以同意雲曦和他交往,是因爲她以爲冷凌澈會留在夏國,就算他是質子也無所謂。
可如今他雖是變得尊貴了,她卻反而不願了。
她有私心,她只覺得如果雲曦的身份一直比冷凌澈高,就算以後他想變心,也沒那個膽量!
冷凌澈看透了國公夫人的心思,只是微微一笑,緩緩開口道:“外祖母……”
這一聲“外祖母”叫的親近自然,便是雲曦都替他微微臉紅,“外祖母,若是找一個身份不如雲曦的男人,也許他會畏懼於雲曦的權勢而小心謹慎,不敢有所違背。
可如果那樣,那個男人臣服的權勢,而不是心甘情願的愛着她,您覺得那樣雲曦就會幸福嗎?”
國公夫人沒有說話,只握着雲曦的手,微垂眼瞼,冷凌澈看了雲曦一眼,繼續開口說道:“雲曦需要的不是一個忠誠她的男子,而是需要一個可以與她攜手走完一生的人。
凌澈不想與您承諾什麼,因爲我相信有些話即便不出口,雲曦也會懂,而我也定然會做到!”
“外祖母……”雲曦笑望了冷凌澈一眼,握着國公夫人的手說道:“外祖母,我和凌澈經歷很多不爲人知的不易,雲曦曾以爲我這輩子也不會愛上一人,會永遠冰冷孤獨的活着。
是他讓雲曦知道了被愛的感覺,也是他讓雲曦想要溫暖快樂的活下去。
外祖母,他會對雲曦好的,更不會讓雲曦受到任何的欺負!”
國公夫人看着雲曦那堅毅自信的目光,輕輕的撫摸着雲曦的臉,嘆聲道:“你就這麼喜歡他?”
雲曦有些臉紅,她不習慣在冷凌澈面前傾訴心意,卻還是點點頭,嬌聲道:“嗯!很喜歡!”
冷凌澈嘴角一揚,笑得極盡暢快,這世間有無數好聽的話,卻都抵不過雲曦的一句“喜歡!”
看着雲曦這般模樣,國公夫人擦了擦眼淚,揮揮手說道:“罷了罷了,我看你就是被他那張臉蛋迷惑了!”
雲曦聞後一笑,也促狹的看着冷凌澈,冷凌澈的確是容顏太盛,想必定是有不少人覺得她是被美色所惑!
冷凌澈微微挑眉,對雲曦的調笑表示不滿。
看着雲曦歡快的笑意,國公夫人怔了怔,自從慕清去世她就沒見過雲曦這麼笑過。
雲曦的行走坐姿甚至就連微笑,都像是用一根尺子測量出來的,她從未有過任何的失儀,卻是謹慎的讓人心疼。
而如今她終於笑得歡快輕鬆,放下了一切的顧慮,就憑冷凌澈能讓雲曦這樣笑,她也沒有理由不接受他。
國公夫人招了招手,示意冷凌澈走過來,她將雲曦的手放在了冷凌澈的掌心裡,言辭懇切的說道:“冷世子,老身就把我這外孫女託付給你了,只願你好好對她,切莫辜負她的一番心意!”
冷凌澈一向不喜人靠近,可是卻任由國公夫人拉着他的手,溫柔的笑道:“外祖母放心,雲曦便是凌澈的生命,凌澈絕不負她!”
“好!好!”國公夫人終是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慈愛的看着雲曦兩人。
雲曦眼中泛着淚光,動容的說道:“外祖母,雲曦每年都會回來看您的,你不要再難過了……”
“不難過,不難過……只要你們過得好,纔是我最願意看到的,明年回來最好給我抱一個小曾孫,那我才高興呢!”
“外祖母!”雲曦徹底紅了臉,他們兩人連婚事都還沒有舉行呢,怎麼就提到孩子的問題上了!
衆人見雲曦羞澀,都都笑了起來,只有雲曦低着頭,羞赧的手足無措。
離開了國公府,一路上冷凌澈都是若有所思,他微微蹙着眉,將那遠山般的眉蹙的仿若山巒更迭,別有韻味。
雲曦見他這般,有些詫異,忙開口問道:“凌澈,你在想什麼,可是有什麼事?”
冷凌澈看了雲曦一眼,那清明端朗的眼神讓雲曦微有不安,難道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冷凌澈嘆了一口氣,目光微凝,看起來很是惆悵,他這副模樣讓雲曦心裡更是沒底。
“凌澈,到底怎麼了?”
看着雲曦那探尋的眼神,冷凌澈揉了揉眉心,很是苦惱的說道:“雲曦……”
雲曦認真的聽着,卻是隻聽冷凌澈緩緩開口說道:“雲曦,你說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他第一次覺得茫然無解,想他算盡一切,卻是唯獨在這件事上覺得難以掌控。
雲曦怔了怔,難以置信的看着冷凌澈,他剛纔一直在發愁的是這件事?
看着雲曦那驚詫的模樣,冷凌澈不解的問道:“難道你不好奇這件事嗎?”
她還真是一點不好奇!
雲曦無奈的轉過身,不想理會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她忽然有一種上當的感覺,這個男人真的是當初那個宛若謫仙的冷公子嗎?
“夫人是在懷疑自己上當受騙,所託非人嗎?”被人一語道破,雲曦乾脆裝作未聞。
冷凌澈卻是自然而然的將雲曦攬在懷裡,握着她的手輕嘆道:“即便你後悔也是無用了,你是我的了,永遠都是……”
雲曦靠在冷凌澈的懷中,雖是面紅耳赤,卻還是揚起了嘴角,不管是溫潤的他,還是霸道的他,都是她最愛的冷凌澈!
……
楚國的聘禮將到,這幾日雲澤越發的粘着雲曦,整日裡恨不得都掛在雲曦的身上。
雲曦什麼都由着雲澤,跟他四處玩樂,這幾日倒是雲曦姐弟過得最輕鬆的時光。
御花園中的花已然全部綻放,不同於夏日那炙熱濃烈的色彩,春季的花蕾嬌嫩柔媚,透着一種青澀的美,仿若是豆蔻少女般的清麗脫俗。
雲曦輕輕撫摸着柔嫩的花瓣,淺淺嗅着那清淡的花香,十六年了,她竟是第一次覺得夏宮中的景緻這般的美。
“阿姐!”雲曦聽見雲澤喚她,剛轉過身去,雲澤便將手中的花環戴在了雲曦的頭上。
安華她們湊過來,都齊齊讚歎道:“公主真美,就像花仙子一般!”
見雲曦不信,雲澤拉着雲曦走到湖邊,讓雲曦自己去看。
雲曦輕按着頭上的花環,向湖面上望去,只見她的頭上戴着一個用各色月季編制的花環,花環下長髮輕垂,映着那張絕色容顏越發的嬌豔。
“澤兒……”雲曦心中微微酸楚,雲澤最喜歡給她編花環,每一次看見她戴上都會高興的手舞足蹈。
可這次雲澤卻只是笑望着雲曦,臉上不再有稚嫩,而是漸漸展現了少年的穩重俊秀。
“澤兒的阿姐永遠都是最美的,澤兒本想給阿姐編一輩子花環,如今雖是不可能了,但我想冷先生會替澤兒繼續下去的!”
雖然他還是喜歡與冷凌澈置氣,可他心裡清楚,也只有冷凌澈才能給他的阿姐帶來幸福。
“澤兒!”雲曦抱住了雲澤,心中酸楚難言。
雲澤卻像一個大人般輕輕的拍了拍雲曦的背,溫柔的笑着說道:“阿姐,你要幸福,澤兒和整個夏國都會是你的後盾!”
即便成長很痛,他也要褪去幼稚弱小的外殼,因爲只有這樣他才能守護阿姐的幸福!
“阿姐,我們一起去找母后吧!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雲曦點點頭,溫柔的摸着雲澤的頭頂,拉着雲澤的手走向了鳳儀宮。
鳳儀宮內很乾淨很整潔,雲曦無事時便會來親自打掃,安華她們都守在門外不去打擾姐弟兩人。
姐弟兩人在上官皇后的牌位前焚了香,他們與上官皇后說了許多貼心的話,就仿若上官皇后從未離開過一般。
雲曦看着跪在自己身邊的雲澤,眼中是欣慰驕傲的光,這就是她的弟弟,是世上最好最優秀的孩子。
這十年不僅僅是她在照顧雲澤,又何嘗不是雲澤在支撐着她?
雲曦解下了腰間一直佩戴着的羊脂白玉,將它小心的系在了雲澤的腰間。
“阿姐!這不是母后留給你的嗎?”這是雲曦最寶貴的東西,這十年來一直貼身放着,從未離開過左右。
雲曦笑着搖了搖頭,看着雲澤說道:“其實這是母后留給你的!”
“留給我的?”雲澤有些詫異。
“是!這是母后留給你的,我只是暫時幫你保管而已……”
雲曦起初也只以爲這是一塊普通的玉佩,可是就在前些日子她去拜訪玄宏大師時,玄宏大師才與她說了這玉的秘密。
原來這玉竟還有些故事,事情還要追溯到十年以前,那時上官皇后剛剛懷有云澤,卻是不知爲何心緒不寧,便去佛光寺祈福,也想讓玄宏大師開導她一二。
而最巧的,就在前幾日玄宏大師竟是在佛光寺的溪流裡打撈出了一個紫木匣子,那匣子也不知道做了什麼處理,竟是沒有被水泡壞。
玄宏大師本只是好奇,誰知打開之後,裡面竟是放着一塊通體瑩白的玉佩,匣子裡面用遠古的文字寫了“天擇”二字。
玄宏大師當時便覺得奇怪,可是佛門中人對待世事萬物都講一個“緣”字,便拿了回去好生琢磨。
沒想到未過兩日上官皇后便進廟祈福,玄宏大師頓時便覺得這或許是冥冥中自有定數,或許這古玉所擇之人便是上官皇后!
而云澤的名字也正是因此由來,只不過這件事只有玄宏大師和母后兩人知道,其他人也如雲曦一般,只以爲這是一塊質地上好的白玉,誰都不知道這裡面還有這樣的一個故事。
雲澤怔怔的看着腰間的白玉,雲曦溫柔的摸着他的頭頂,笑着說道:“所以澤兒,阿姐相信你便是上天註定的明君,阿姐期待你能給夏國帶來新的生機!”
雲澤鄭重的點頭,握緊了手中的白玉,眼神堅定的說道:“阿姐放心,澤兒一定會成爲母后和你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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