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衍話音一落,雲曦便推開了冷凌澈,向後退了幾步,冷凌衍終於如願以償的看見了雲曦,更是肆無忌憚的欣賞着她眼中的失望。
冷凌衍勾起了嘴角,這便是她口中那最好的男人,貌若謫仙,實則他的心卻是自私而又冷酷!
冷凌澈眸色微動,似是受了傷,裡面的光暈微微碎裂,他垂下頭,沒有解釋,只柔聲開口道:“曦兒,回去等我……”
“爲什麼?”她看着冷凌澈,可那眼神卻如同在看着一個陌生人般,冷凌澈沒有擡頭,因爲他知道他承受不了這樣的眼神。
而冷凌衍卻是看得一清二楚,他得意的勾起了嘴角,走到了兩人身邊,看了一眼藏在雲曦身後的小男孩,眸中閃過一道冷光,嚇得劉小寶又往後退了退。
“帶上這個孩子!”這句話冷凌衍是與他的侍衛說的,那侍衛上前欲拉扯劉小寶,卻是被雲曦一個無聲的眼神所制止。
“我不同意!”雲曦沒有看向冷凌衍,而是抓着劉小寶的手在看着冷凌澈。
冷凌衍一揮手,制止了侍衛的動作,若是他們能夠離心,他再多等些時刻又能如何。
似是曾受不住雲曦這樣的目光,冷凌澈抿了抿脣,出乎了衆人意料的將雲曦環在了懷裡,“曦兒,不要讓我爲難,好嗎?”
雲曦的身子微微抖了起來,她想要推開冷凌澈的懷抱,而冷凌澈卻只將她環得更緊。
雲曦放棄了掙扎,只無力的任由他抱緊,無力的由着那侍衛搶走了被嚇哭的劉小寶,她卻連回頭都不敢。
劉小寶被嚇嚇得嗚嗚直哭,他不是察覺到了危險,他只是不明白雲曦他們爲何要將他交給這些可怕的人!
冷凌衍有些失望的看着縮在冷凌澈懷裡的雲曦,在感覺到冷凌澈那冰冷的眼神時,才淡漠的收回了視線。
雖然今日沒看到他們夫妻離心有些可惜,但是他相信這件事已經給他們兩人造成了裂痕,以後他再想離間也容易很多了!
“你那寶貝屬下本宮很快便會將他放出來,不過你要記得,本宮能把他放出來,就能再送他回去,你最好不要玩花樣!”冷凌衍冷硬的撂下了這幾句話,便甩袖離開,只用眼神的餘光瞥了冷凌澈懷中的雲曦一眼。
冷凌澈,既然你不讓我好過,本宮也不會饒過你!
太子府中,當冷凌淮聽聞冷凌衍幫他處理了此事後,早把之前冷凌衍打他的那一巴掌的不滿拋在了腦後。
“我就知道皇兄對我最好了,怎麼會看着我被冷凌澈那個小人算計呢!”冷凌淮討好的笑道,他對這個兄長一向敬重,而冷凌衍對他也的確很好。
“別高興的太早!這次的事情你鬧的頗大,若是還敢有下次,本宮絕不理會!”冷凌淮是他的親弟弟,他沒有辦法,否則他真是懶得給他收拾這個爛攤子!
“皇兄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保證再也不碰那些低賤的民女了,真是麻煩!
還有這個該死的劉興,我一定要剝了他的皮,居然敢詆譭我的名聲,真是可惡!”冷凌淮惡狠狠的說道,分明是沒有一點悔過之心。
“最近你給本宮安分點,不要在這個時候生事!”冷凌衍冷聲警告打道,他不在意幾個百姓的性命,他只在意自己的名聲!
“這是自然,我最近一定老老實實的,絕不會再生出任何的事端!”冷凌淮立刻保證道,可轉眼又陰沉着臉色,怒氣沉沉的說道:“冷凌澈實在是可惡,皇兄,咱們一定不能放過他!”
冷凌衍沒有接話,可是那雙寒光爍爍的眸子卻是出賣了他的心中所想。
他站起身,身姿挺拔,容顏冷峻,他掃了冷凌淮一眼,開口道:“本宮要去錦安王府拿人,你可要與本宮一起?”
“我不去!我纔不想看冷凌澈那得意的樣子,還有那個該死的雲曦,等皇兄做了皇帝一定要將他們交給我來處置!”
冷凌衍沒有答應,冷凌澈的生死他不在乎,但是那個女人……
冷凌衍不再多語,擡步離開,起身去了錦安王府。
冷凌衍以冷凌淮心懷兄弟,不忍讓冷凌澈失去屬下之名放了玄商,不但賣給了冷凌澈一個人情,可以要回那個對冷凌淮不利的原告,還給了冷凌淮一個寬待兄弟的美名。
玄商被關在大理寺已有多日,有着錦安王府倒是沒有人敢對他私自用刑,但獄牢裡的飯菜自是不能與外面的比,玄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那平日裡乾淨的臉上也滿是胡茬,頭髮不再飄逸,整個人看起來彷彿歷盡了滄桑,一下子老了十歲。
玄宮他們沒覺得如何,只要沒丟了命,沒受傷,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
但是女眷的心總是柔軟敏感的,見玄商如此她們的心裡都不好受,特別是安華,在看見玄商第一眼時,便紅了眼眶。
當她知道玄商今日便能夠回來的時候,她簡直高興的坐立難安,可如今看到玄商那狼狽憔悴的容顏時,安華的心就彷彿被人狠狠的揉捏踩踏了一般,眼淚更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玄商單膝跪在冷凌澈身前,他知道這次他給主子惹了麻煩,可若再來一遍,他真的不敢保證自己會因此收手,所以他在看冷凌澈時是滿眼的羞慚。
冷凌澈沒有說什麼,除了雲曦他本就不喜多語。
無視玄宮幾人的關心和促狹,玄商的眼神毫無遲疑的落在了安華的身上,而安華卻是在與他目光相視的一瞬,瞬間淚雨如下,轉身便跑了!
玄商想追,可是想到此時的局勢,他還是駐足而立。
“相會團聚果然是令人感動啊!太子府的那個小男孩可是哭了一夜要找父親呢!”冷凌衍一身暗黃色蟠龍衣,氣度尊貴不凡,只是神色冷厲了一些。
“父子團聚,天經地義,凌澈自是不敢阻攔!”冷凌澈命人去帶劉興過來,玄商不明所以,喜華她們幾個卻都是面色複雜糾結。
冷凌衍看了一眼玄商,嘴角上挑,笑道:“有得有失,只是不知你這次的得失可還值得?”
冷凌澈的眸光黯淡了一分,卻是看得冷凌衍心中歡喜,最近一直壓在他心頭的鬱悶都已煙消雲散了!
正在冷凌衍感到心情甚好的時候,冷凌澈命着去喚人的小廝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喊道:“世子!不好了!人不見了!”
“什麼?什麼叫不見了?一個大活人怎麼會不見了?”發問的自然是冷凌衍,他向前一步,瞪着一雙狼眸逼視着小廝。
那小廝被嚇得雙腿發軟,“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卻是害怕的說不出話來。
冷凌澈蹙眉,卻是鎮定的問道:“人不是在寒竹院嗎?怎麼可能會不見了?”
“奴才去的時候門上的鎖還在呢,可窗子卻是開了,想必他是翻窗逃了!”那小廝哭喪着一張臉,生怕這些主子會因爲此事而遷怒他。
可他明顯高估了自己的價值,冷凌衍邁上一步,逼視着冷凌澈道:“好你個冷凌澈,你居然敢與本宮耍花樣?什麼丟了?本宮看你分明是要反悔!”
人好端端的在錦安王府,怎麼可能會丟?
分明是冷凌澈要賴賬!
“太子若是不信可儘管搜府,若是凌澈有一句隱瞞,任由太子處置!”冷凌澈竟是一臉的無辜,氣得冷凌衍牙根直癢。
他纔沒那麼愚蠢,他一個太子無緣無故去搜皇叔的府宅,不是等着御史彈劾嗎!
正在兩人膠着時,突然有人一路跑到冷凌衍的身邊,低語了幾句,冷凌衍的臉色瞬間陰沉如墨,雙拳緊握,關節處都隱隱泛白,顯然是在隱忍心中的怒火。
他擡頭看着冷凌澈,但見冷凌澈那雙墨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明明清淡如水,卻偏偏讓冷凌衍覺得自己受到了他的嘲笑。
若是冷凌澈讓他先放人,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可是他把劉興的孩子帶走了,那劉興如何敢胡言亂語。
就算是冷凌澈想要反悔,那劉興也一定不會爲冷凌澈所用。
可是,就在剛剛,他的侍衛竟是告訴他,那個孩子從他的府裡不翼而飛了!
一個大活人,忽然在一衆侍衛的眼皮子底下的不見了,而如今那劉興也不見了蹤影……
冷凌衍的心裡忽的浮起了一抹驚恐,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冷凌澈,難道這一切都是冷凌澈事先安排的,他中計了?
冷凌衍正這般想着,忽然有人來報,“太子,不好了,有人劫了右丞相的馬車,此時正在……正在控訴五殿下!”
冷凌衍在聽到這最後一句話後,只覺的周身的血液逆流,彷彿被凝結成冰了一般。
右丞相!
這次冷凌衍就連瞪冷凌澈的心思都沒有了,他一把抓起那傳話的侍衛,目眥欲咧的說道:“在哪?”
“就在東街上……”
那侍衛還未等說完,冷凌衍便翻身上馬,策馬向東街行去。
冷凌澈只幽幽的勾了勾嘴角,便轉身邁回了府中,玄商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主子,屬下……”
玄商有些爲難,他現在算不算戴罪之身?
若是堂而皇之的在王府晃悠真的好嗎?
冷凌澈側眸掃了他一眼,聲音淡漠的說道:“還用本世子請你?”
“不用不用!”玄商連忙擺手道,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冷凌澈趕緊去忙自己的事。
玄羽搖着“尾巴”走到了樂華的身邊,開口說道:“劉興在控告犯人,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其實玄羽已經做好了被樂華拒絕的打算,可他還是開口問了一句,樂華皺着眉,玄羽以爲自己又要聽到樂華那字正腔圓的“滾”字,正想嘆氣,卻見樂華一臉嚴肅的說道:“好!”
玄羽一臉的震驚,他喃喃自語道:“天哪,我不是在夢吧?”
玄宮和玄角相視一眼,兩人狠狠的掐了玄羽一把,疼的玄羽都流出了眼淚,但他的心裡卻像是吃了蜜一樣甜。
“好!咱們這就去!”玄羽覺得一定是自己的誠心感動的上天,他以後終於可以翻身了。
玄羽喜不自勝,可樂華只是因爲討厭冷凌淮,所以能讓冷凌淮倒黴的事情她都喜歡!
“我們也去吧!這次冷凌淮可是撞在了刀鋒上,只怕這次就連陛下也沒有辦法保他了!”玄角也是一臉興奮,這個冷凌淮實在讓人厭惡,這次他們做了這麼大一個局,若是不看看結果豈不是掃興?
“那我也去!”玄宮也附和道,喜華和碧珠一聽他們都要去湊熱鬧,自是不甘落後。
最後一場兩人的幽會變成了集體活動,衆人無視玄羽那要吃人的模樣,都興高采烈的向門外走去。
碧珠有些擔心,弱弱的問道:“喜華姐姐,咱們不用和世子妃說一聲嗎?”
“不用!青玉不是幫咱們告假去了嗎,這個時候世子和世子妃忙着呢,纔沒有時間理會我們呢!”喜華一點不擔心,拉着碧珠便歡快的向前跑去。
玄商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回了寒竹院,他要先把自己打理一下,然後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芙蓉閣的一間偏房中,雲曦坐在小榻旁,一臉心疼又憐愛的看着榻上的人。
榻上躺着的正是睡着了的劉小寶,他好像哭的久了,此時即便在睡夢中也是一抽一抽的,那小嘴高高的撅着,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聽到身後的有響動,雲曦轉身望去,見是冷凌澈,嘴角一揚,笑着說道:“劉興已經遇到了右丞相?”
冷凌澈點點頭,見劉小寶還在睡着,更是放緩了腳步,兩人移步在外間說話。
“小寶這孩子看來是嚇壞了,剛纔在夢裡還喊着娘呢!”雲曦心中酸酸的,看着劉小寶那張委屈的臉就覺得心疼,不覺間竟是又溼了眼眶。
冷凌澈連忙擦着雲曦的眼角,輕聲安撫道:“以後便好了,等這樁案子一成,他們便可以安靜的過日子了!”
雲曦點點頭,雖然他們的計劃可以保證劉小寶不受一點傷害,可是一想到用那麼小的孩子做誘餌,雲曦的心裡就難受的很。
將心比心,若是有人這般對她的孩子,她的心裡一定要疼的滴血了。
可是他們沒有別的辦法,爲了救出玄商,只能先讓冷凌衍放鬆警惕,劉興決不能落到冷凌衍的手裡,所以他們便只能委屈劉小寶。
若是利用劉興,雲曦的心裡不會有一點虧欠,因爲這件事他們各取所需,誰也不虧欠誰。
可是劉小寶只是個孩子,他還什麼都不懂,便受到了這般的驚嚇,那種罪惡感讓她難以承受。
雲曦最近心宿不寧,冷凌澈也感覺得到,可在這種時候他能做的只有陪伴和安撫。
他抱着雲曦,輕撫着她的背,柔聲勸慰道:“曦兒,我向你保證,我們絕不會走到這一步……”
他會守住她,會守住他們的孩子,會守住他們所珍視的生活。
雲曦環着冷凌澈勁瘦的腰身,將頭埋在他的胸口。
她信,她相信他會是世上最好的丈夫和父親,她相信他會護他們一世無憂。
室內一片靜謐,而此時東街之上卻是人聲鼎沸,亂成了一團。
原是在右丞相回府的路上,劉興披頭散髮的突然衝到了轎子前。
右丞相是何等的身份,周圍的侍衛立刻一擁而上,正欲擒住這突然出現的賊人,劉興卻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哀絕的悲鳴道:“右丞相在上,草民劉興懇請右丞相爲草民做主,爲草民死去的妻子做主!”
“落轎!”
轎內傳來了蒼老卻有力的聲音,一位頭髮花白卻精神抖擻的老人從裡走出,他看了劉興一眼,眼中閃過一道精明的光華。
唉……
這些年輕人還真是會給他找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