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差點沒氣了個倒仰,幾乎要將一口銀牙咬碎,她怎麼也沒想到,丈夫爲了明哲保身,選擇將髒水潑在她身上,硬是咬定是她說謊的。
她冷笑道:“當時聽到的可不僅僅只是我一個人。朝顏她們等人也聽到了。”
柳雲飛轉過頭看向朝顏,眼中帶着幾分的不贊同,“你們幾個怎麼能夠同馬氏一起胡鬧呢?名聲一事何其重要,就算你們不喜歡語兒,也不該這樣對她。”
太后聽到柳雲飛這話,十分惱火,“朝顏和靖荷她們都是好孩子,可不是那等滿口謊言的人。”
她口中滿口謊言的人,毫無疑問指的便是蘇語。
柳雲飛說道:“我已經問過跟着馬氏的那些人了,他們都說沒有這回事。”
朝顏自然明白只怕馬氏身邊那些隨從,在剛剛就被禮親王給威逼利誘了一把,於是一個個都改口了。
馬氏睚眥欲裂,“我若是說謊,便天打雷劈,我敢發誓,那賤人敢嗎?”
她回想起太后六十壽宴的事情,冷笑道:“老天爺可都是長着眼睛的,是人是鬼,老天都看在眼中的。”
太后也想起了當時下雨的事情,而且那雨別的地方不下,偏偏就只下在蘇語那一塊,她心頭的火氣才消滅了幾分,氣勢洶洶道:“走,我倒是想看看,當着我的面她還敢說謊不?”
朝顏覺得以蘇語的性格,她有什麼不敢的。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錄音筆,臉上多了幾分的笑意。這東西,當然是要當着本人的面打開,那才叫好玩呢。
馬氏惡狠狠地瞪着柳雲飛一眼,“還不快走?”
柳雲飛看她信心滿滿,氣勢兇狠,心中也不免多了幾分的懷疑:難不成他心愛的妻子真的和他的堂弟真的不乾不淨?若是如此,讓他情何以堪。
一行人直接去了蘇語那邊,說來也巧,禮親王柳嘉樺正好在門口,一臉的焦急。
柳嘉樺不愧是當年有膽子給穆武帝使絆子的人,都到了這地步,依舊不見黃河心不死。
他冷冷看着馬氏,“你還要再胡鬧到什麼地步?就算你不喜歡三嫂,也不該潑這種名節上的髒水。”
馬氏嗤笑一聲,“你敢做倒是不敢當,我倒沒想到你是這般沒臉又無恥的人。”
她大女兒都有外孫女了,二女兒親事也談的差不多了,馬氏便不怎麼需要求柳嘉樺,行事不免果斷了幾分。倘若有柳嘉樺有私情的是別人也就罷了,偏偏是她最厭惡的人,那就別怪她把事情給鬧大了。
“弟妹,你爲何非對我這般步步緊逼?”蘇語半邊臉都敷着藥,依舊是楚楚可憐的樣子,只是臉上那些藥膏多少破壞了美感。
馬氏怒道:“蘇語,當着我的面,你敢對着老天發誓嗎?發誓你沒有和柳嘉樺有私情?不然你就天打雷劈!”
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了一句,“來啊,在朝顏面前發誓啊!”
朝顏這侄女可是公認的被老天爺所庇護的人,君不見那些反對她的大臣們,一個個都被老天爺懲罰,丟盡了臉皮。一想到蘇語也將成爲其中的一人,她忍不住都要激動了起來。
蘇語看着朝顏,腦海中浮現出了朝顏那些駭人的戰績,原本賭咒跟喝水一樣簡單的她,那些發誓的話語,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馬氏上前一步,聲音冰冷,“怎麼?不敢發誓了?心虛了?”
她噴完蘇語後,自己的丈夫也不放過,轉頭對禮親王說道:“還有你,你不是說自己很無辜嗎?那就給我發誓!既然你們兩個如此清清白白,發誓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禮親王的目光艱難地轉到朝顏身上,嘴脣動了動,一句話都說沒出來。
太后看着這兩人這樣,越發信服了馬氏先前的話,眼底是深深的厭惡。這兩人,真是丟盡了皇家的臉。
柳雲飛震驚地看着蘇語,這個人像是被雷給劈了一樣,他臉色煞白,聲音都顫抖了起來,“語兒,你爲什麼不發誓呢?”
蘇語一咬牙,決定賭一賭試試,她就不相信老天爺那麼閒,真的要劈她。
這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熟悉得讓她全身發寒。
……
“無論我怎麼做,嬸孃依舊對我不喜。我知道嬸孃她對我有些偏見,也一直努力要去化解,只是總有些小人總是在她面前上眼藥。”
“一定是馬氏,她只是嫉妒你罷了,我回頭便好好說她一頓。我不喜歡她,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讓她別每天都只想着針對你。”
“我不怪她,你也別再找我了。她畢竟是你的妻子,你要好好待她,就當做那一夜,只是一個美夢吧。”
“我今晚之所以特地跳那支舞,也只是爲了告別。”
“從今以後,你便忘了我吧。”
……
朝顏按下了錄音筆,讓蘇語和柳嘉樺的對話重新回放。
他們兩人的聲音,大家都再熟悉不過了,哪裡聽不出來。一陣風輕輕吹過,吹得蘇語的臉色發白,柳嘉樺則是鐵青着臉,瞪着朝顏,準確來說,是瞪着朝顏手中的錄音筆。
至於柳雲飛,他忍不住後退了好幾步,若不是他的護衛手疾眼快地扶住了他,只怕他當場就要摔在了地上。他看着妻子的眼神,是那麼的不可置信,充滿了被背叛後的悲傷和痛恨。
蘇語無法承受他的目光,更不知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局面,她眼前一黑,就要暈過去,一了百了。
朝顏哪裡能讓她真的暈過去,若是暈過去的話,還怎麼看她的好戲。
她上前一步,扶住了蘇語,聲音充滿了對她的關懷,“三嫂,你可別暈過去啊。不過暈過去也無妨,大不了我多扎幾針讓你醒來就好了。”
太后回過神來,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銀針直接扎她指甲。”
朝顏差點笑出聲,太后這話都說出來了,可見是真的厭惡蘇語到了極點,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對話中,蘇語可是背後說太后的壞話。
蘇語頓時不敢暈了,真的暈過去的話,誰知道等待着她的會是什麼折磨。她一雙多情眼中溢滿了淚珠,掛在臉頰上,好生可憐。
若是平時的話,柳雲飛見了肯定會心疼到不行,上前擦掉她的眼淚,並且爲了她重新展現笑顏而許下大把的承諾。可是現在……在發現心愛的女人給自己戴了綠帽子後,即使是最大度的男人,也生不了憐香惜玉的想法。
馬氏看着這對姦夫淫婦的樣子,心中大爲暢快,“你們再狡辯啊?”
朝顏關掉錄音筆,淡淡道:“我前兩天剛得了這玩意兒,能夠將聲音給重新回放出來,原本只是帶在身上自己玩,卻沒想到,今天還真派上用場了。”
“證據我都擺在這邊了,四叔可別污衊我們了。不然我只能讓全京城的人都來聽一下你們的聲音。”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帶着幾分的殺氣。
真當她沒有脾氣不成?
朝顏先前便猜到,馬氏能夠順利跑去抓姦,說沒有便宜爹的推波助瀾是不可能的。從這點來看,便宜爹想知道的事情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這纔開始對他們下手,於是朝顏也樂得添加一把火。
柳嘉樺平時再是口燦蓮花,這時候也說不出爲自己辯解的話語。
“發生什麼事了?”穆武帝姍姍來遲,姿態卻透着將所有都掌控在其中的從容篤定。
朝顏揚起笑臉,像是尋常的女孩子同自己父親顯擺撒嬌一般,“父皇,我新得了一個玩具,能夠記錄下聲音,可好玩了,我玩給你看!”
然後再次將那對話重新放了一遍。
這對蘇語和禮親王來說,和公開處刑沒有什麼區別了。
穆武帝聽完後,將錄音筆沒收了,“嗯,不錯,借父皇玩幾天。”他猜測這也是大穆未來搗鼓出來的東西。
朝顏嘴角抽了抽,商店中也就只有這麼一根錄音筆啊!被拿走後,她還不知道得花費多少次,才能重新再刷出來呢。
系統跳出來安慰她,“朝顏加油生出繼承人吧!等我擁有身體了,別說一根錄音筆,十根我都可以送你。”
朝顏只想將系統的聲音按掉!
穆武帝饒有興致地一個個按鍵按過去,摸索着功能,將蘇語和柳嘉樺當空氣了。
朝顏只能教他錄音筆的使用法子,穆武帝還自己嘗試了一遍,對着錄音筆說道:“朕乃大穆天子。”
然後按了放出鍵,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後,滿意地點頭。
他這麼一搗鼓,也將太后的興趣勾了起來,對兒子說道:“等下回去的時候,也借我玩玩好了。”
面對自己的親孃,穆武帝體驗了一把朝顏剛剛的心情。可是他能怎麼辦呢,當然只能點頭答應了。
穆武帝看好戲的目光落在了蘇語和柳嘉樺身上,聲音充滿了探索的意味,“禮親王,那一夜,究竟是哪一夜?”
柳靖萸先前被禮親王硬是潑了髒水,心中早就擠壓着一股的火,如今證據確鑿,她心中大爲暢快,擠兌道:“說不定人家那個夜晚,只是單純地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呢。”
朝顏點頭,“也是,三嬸和四叔一個是當年的才子,一個是才女,的確很有共同話題啊。”
“難怪三嬸那舞蹈跳得那般好,想來這些年來,都不曾鬆懈過。”
這些話如同刀子一樣,戳得柳雲飛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柳雲飛死死地咬着下脣,咬得嘴脣出血,鮮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只是他卻彷彿失去了味覺。片刻後,他露出了慘然的笑,只是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難怪,難怪你最初嫁給我的時候,一直悶悶不樂的,原來我竟成爲了棒打鴛鴦的人。”
“難怪你整天找機會去同禮親王府。”
“我這一輩子,就只是一個笑話。”
他這樣說道,跌跌撞撞地轉身離開。
看着她的背影,蘇語感覺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
蘇語和柳嘉樺的事情實在太過勁爆,讓兩個公主激動得心潮澎湃,巴不得能同別人八卦這事。原本柳靖萸她們是打算參加完壽宴後就回家的,現在哪裡還有這個心情,直接跟着朝顏回她的玉華殿,繼續同她討論這事。
兩人皆是分外的不解,覺得蘇語是腦子進水了,不然同禮親王攪和在一起做什麼。
“三叔對她多好啊,她怎麼還不知足呢。”
“她都當娘了,還做出這種事,根本沒考慮到她的一雙兒女。”
朝顏自然清楚原因,人家蘇語的心氣高着呢,相當太后,說不定還想要將來垂簾聽政呢,所以自然要籠絡住禮親王。只是她自視甚高,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穆武帝的掌握之中,反而落得這樣的下場。
柳靖荷忍不住問朝顏,“你說三叔會怎麼做?會休了她嗎?”
朝顏說道:“有可能吧。”
柳靖萸說出自己的猜測,“這畢竟是醜事一樁,說不定父皇會將這事給壓下呢。”
朝顏搖搖頭,“聽到那錄音的人可不少,壓不下的。”
更重要的是,穆武帝巴不得全京城都知道他們的醜事,好拿這件事對他們發難,怎麼可能好心幫他們遮掩呢。
不,以父皇的老奸巨猾……咳咳,是聰明才智,應該會將這件事鬧得更大才是。
希望她在出發之前,還能見到這件事的結局纔是。
……
正如同她所預料的那般,這件事如同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不到三天的時間,便傳遍了京城。即使是販夫走卒,都知曉蘇語同禮親王有一腿,還被禮親王妃當場抓姦的事情。
甚至連他們當時的對話都傳了出來,內容八九不離十。
蘇語直接就臥病在牀,她那原本在京城中甚爲活躍,經常參加各種詩會的兒子柳城奚也閉門不出。
在這時代,視私通爲十惡不赦的罪名,說實話,就算當時馬氏直接打死這對狗男女,也沒有人能說她做的不妥。按照大穆的律法,通姦者,杖打八十打扮,女的還是去衣受刑。
所有人都等待着他們兩個的下場。
在這種期待的氛圍下,穆武帝的聖旨在大年初四的時候頒發了下去。
蘇語被剝奪了王妃的誥命,貶爲庶民。禮親王則是從世襲三代的親王貶爲了郡王。或許是因爲這兩人是皇家的身份,穆武帝省了去衣受刑,兩人皆杖打三十大板。
就算只是三十大板,也足夠蘇語這個身子纖弱的人吃不消。打得身體鮮血淋漓後,當天晚上她就發起了高燒。禮親王也沒好到哪裡去,同樣人事不省,說起了胡話。
這其中最可憐的莫過於蘇語的一雙兒女,原本的嫡出,受到蘇語的連累,直接成了庶出。不,應該說是比庶出還不如,普通的姨娘名聲都比蘇語要好得多。
柳城奚朝顏並不同情,她最多也就是同情一下柳盈袖。
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候那位爬牀的宮女珍珠偏偏診斷出了一個多月的身孕。若是這一胎成功生下來,還是男孩的話,毫無疑問會威脅到柳城奚的地位。
接下來醇親王府裡發生的事情讓京城吃瓜羣衆應接不暇。每天大家醒來要關注的事情便是,醇親王府裡可又有什麼新八卦出來?
醇親王府的下人們一時之間成爲了京城中最受歡迎的人。
朝顏早在王府中安下了眼線,看熱鬧看得不亦樂乎,還幫忙宣傳一把。
初六診出珍珠有孕。醇親王直接將珍珠扶作了庶妃,更許諾若是她能誕下男孩,便讓她當側妃。
初八珍珠小產。
初九,珍珠的丫鬟拿出證據,證明是柳城奚害得庶母小產。
初十,柳雲飛進宮,表示要當衆滴血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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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就可以回我住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