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褚晏清這教訓,朝顏在編寫那些物理實驗的時候,也記得在旁邊寫上了一些實驗的注意事項,免得到時候有人跟着學習。
她還當着褚晏清小朋友,將他的事例給寫進去。
褚晏清都七歲了,也知道要面子了。他人小卻很聰明,知道他娘遲早要把這些教程都公開出去。
想到自己的糗事被全天下的人知道,褚晏清的臉皮頓時就紅了。
這幾天更是圍繞着朝顏團團轉,不時地撒嬌,就想讓朝顏將他的例子去除掉。
自從他五歲以後,朝顏就沒見過他撒嬌了。難得見他這情態,自然得多看幾眼。褚平安在旁邊也不住地樂,她心中明白,娘就只是逗逗弟弟罷了,不會真的這麼做。不過能看到弟弟這模樣,便已經是意外收穫了。
最後褚晏清許下了不少割地賠款的條件以後,朝顏才裝作無奈的樣子,將他的名字改成了化名——小明。
等朝顏將教程編寫得差不多的時候,這一次的鄉試成績也出來了。
正如同朝顏所預料的那般,吳歸遠、車清容、施溫雅都順順利利地中舉,而且名次還不低。吳歸遠爲泰州第三名,車清容更是拿了案首,風光無限。車清容同樣拿到了第四名的好成績。
朝顏看過她們的試卷,以她們三人的本事,只要別發揮失常,明年的進士應該是十拿九穩了。
這一次雖然參加科舉的女子並不算多,但參加的人大多數都是對自己有把握的,取得的名次都挺不錯的。只是鑑於女子舉人的名額只有三百個,分攤下去,平均每一個州也就只出兩個罷了。能被錄取的,名次都相當不錯,讓一些迂腐的文人想找茬都沒法。
第一批的女舉人絕大多數都選擇進京,準備參加明年春季的會試。
這段時間,京城的客棧房租一般挺昂貴的,平時一天一百文的,從九月開始,便漲了兩成。若是到明年開春,那更是直接翻倍。
朝顏知道這些女子的不容易,直接放出話來,爲了避免這些女孩子同其他人人擠人,所有被錄取的女舉人,進京後都可以住在她的莊子上,一日三餐朝顏負責。
這筆錢,朝顏還是出得起的。
她這話一出,那些中舉的女子自然對她感激涕零。
朝顏又不是主考官,不負責出題目,就算收留了這些人,也不會有人說她是爲了泄題。朝顏名下的莊子不少,她選了其中三個,命人將莊子給收拾得乾淨整齊,到時候也好安置人。
陸陸續續的,也有不少舉人從四面八方趕到京城中。對於寒門子弟而言,考中進士便是魚躍龍門了。
最早來找朝顏的便是車清容,車清容在這一年內,都以遊山玩水爲藉口,離開京城,在她母親的孃家所在地丹州進行科舉。
她現在和朝顏已經十分熟絡,輕車熟路地來到朝顏這邊,說道:“可算是解放了。”
朝顏忍俊不禁,“我怎麼看你像是在逃難一樣?”
她這話一出,便讓車清容直接吐槽開來了,“和逃難也差不多。你大概不知道,在我中舉了以後,丹州不少人,以爲我只是寒門出身,找媒人給我說親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
她嘴角勾起了諷刺的一抹笑,“事實上,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一些官宦人家覺得未來的當家夫人是舉人的話,走出去有面子。加上他們並不知道我底細,以爲我沒有根基,更有甚者還暗暗威逼了。”
“也不看看他們的兒子什麼貨色,也敢到我面前撒野。”
車清容當年女扮男裝時,也是京城備受追捧的翩翩公子,因此格外地看不上那些人。若不是不想弄出太大的動靜,車清容可沒有那麼容易放過他們。
朝顏搖搖頭,說道:“這種情況多少杜絕不了。”
車清容托腮看着她,“若是以後大家有樣學樣,都是擡高自己的身份,將來能嫁給好人家而參加科舉,同你的初衷相違背,你待如何?”
車清容其實挺佩服柳朝顏的,她有魄力去行那些天下人眼中大逆不道的事情。
朝顏輕輕一笑,說道:“雖然會有一部分人抱着這樣的想法,但我也相信不是每個人都會甘心困在後宅三畝地裡。只要十個人中有一個人擁有這樣的想法,我就滿足了。”
她停頓了一下,問道:“你呢?等你考上科舉以後,打算做什麼?”
車清容眼睛微微眯起,說道:“當然是將車家家主的地位收進手中。”
聽起來平靜的語氣卻帶着一股的勢在必得。
車家嫡出的只有大房和二房。二房因爲以前被牽扯出謀害車清容父親一事,流放的流放,貶爲平民的貶爲平民。不過車家還有三房和四房,這兩個皆是庶出。
等到車清容高中以後,就算她這時候揭開了女子的身份。想來她的爺爺也會好好衡量,到底是讓優秀的孫女繼承呢,還是讓沒用的庶出上位。
若是前者的話,只怕車清容只會招入贅的丈夫,而不會嫁出去。
朝顏不免想到了大師兄,大師兄雖然喜歡車清容,但作爲男子,他也有自己的傲氣,到時候真的願意入贅到車家,被人說吃軟飯嗎?
她心中不由浮現出淡淡的擔憂。只是看着車清容堅毅的表情,這份擔憂又不好說出口。
……
車清容同朝顏會面過後,很快就包袱款款,躲到朝顏莊子中複習去了。她就算要暴露身份,也要等到明年中舉以後再說。
陸陸續續的,莊子上也多了一些女舉人。她們呆在莊子內,無形之中,也少了不少外界人對她們的窺伺。正如同車清容所說的,盯着這一批的人還真不少。不過礙於朝顏的威嚴,倒是沒有人膽敢做什麼小動作。
朝顏還特地將收集的一些會試真題給她們,像這種資料,沒有人脈的根本拿不到。那些拿到的女舉人對朝顏自然是感激不已。
朝顏並不擔心會因此而給好友們增加更多的競爭者,畢竟吳歸遠她們手中的內容更詳盡不說,朝顏還針對吳歸遠、施溫雅等人的弱項出了好幾套的真題,還給幫他們進行歸納總結。
在這種情況下,若她們還輸給別人的話,那還是回頭再重新讀個三年吧。
吳歸遠是在十月底的時候抵達京城的,朝顏見到許久不見的好友,自是十分興奮。吳歸遠並沒有去莊子上覆習,而是直接呆在朝顏所在公主府中。
歡歡和樂樂多了何瑾這麼一個玩伴,十分開心,三個小朋友整天玩在一起。歡歡和樂樂兩人性子都活潑,原本內向的何瑾被帶得也活潑了不少,每天院子中歡聲笑語不斷。
所以說,小孩子就是需要玩伴的嘛。
朝顏看在眼中,也十分欣慰。只是何瑾同盛非模樣生得有幾分相似,若是出去的話,被外人見到,只怕要引發一些流言蜚語。
吳歸遠心知這點,所以兒子的活動範圍僅限於朝顏的公主府內。只是朝顏有時候看得心疼,便會讓他們去莊子上鬆快幾分。
原本按照這樣的安排,吳歸遠只需要認真複習,等待明年的會試即可。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十二月初,一道指控將吳歸遠給推上了風頭浪尖。
原本在廟裡青燈古佛的單溫柔指控吳歸遠她娘原爲青樓女子,出身賤籍,作爲她的女兒,吳歸遠不能參加科舉。全天下譁然。
朝顏並不知道單溫柔是什麼時候查出這件事的,但對方選在吳歸遠中舉以後,纔將這件事捅出來,顯然是爲了報復。朝顏並不擔心歸遠的功名,何碗娘雖然曾經是青樓女子,但吳歸遠給她贖身了以後,到官府那邊消除了娼籍,何碗娘便不屬於賤籍。作爲她的女兒,吳歸遠的身份是沒有問題的。
但就算朝顏澄清了此事,世人依舊會用有色眼光看待吳歸遠。畢竟吳歸遠在青樓中貨真價實呆了十多年,世人一貫不憚用最惡意的目光來揣測她。
現在擺在吳歸遠面前的有兩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