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詠萱基本一個晚上都沒睡覺,在調查王詩汶的事情。王詩汶被抓住的時候,太過慌亂,一些後續的痕跡還沒來得及遮掩。
班詠萱便知道王詩汶直接大手筆地給不少大穆人下藥,只是恰好一個宮女不小心打翻了水,纔沒有讓其他人受害。
她這次是真的惱怒得不行,若不是那宮女運氣好,真讓王詩汶得手,那麼所有大穆人都要遭殃。大穆出事的話,賬終究是要算在班詠萱身上的。
王詩汶根本就沒考慮過她這個女皇的立場,或者說不在乎。
在想清楚這點後,班詠萱便沒有什麼手下留情的想法。她對王詩汶的處置很快就下來了,剝奪了她原本將軍的職位,縣主的爵位一併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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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北公若不是因爲是班詠萱的舅舅,以前爲北紹國建立不少的戰功,只怕他這回都要被女兒給連累到。
王詩汶那事壓根就隱瞞不住,畢竟有個大嘴巴的李裕達在那邊,很快的北紹國的人就知道的八九不離十了。王詩汶的做法毫無疑問丟盡了他們的臉,讓他們在大穆人面前都有些擡不起頭來。
以前的他們多爲王詩汶自豪,現在就多厭惡她的存在。因此班詠萱的處置下來,還有人覺得她太寬和,這懲罰太輕了點。
朝顏知道這處置後,也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可想而知,日後王詩汶在北紹國的日子只怕好過不起來。厭棄的目光和閒言碎語將若影隨行包圍着她。
雖然北紹國的人對貞操不怎麼看中,但王詩汶這種下藥自薦枕蓆的行爲,他們也看不上的。思想開明並不代表着欣賞水性楊花。
在這過程中,班詠霓動的手腳也沒隱瞞過班詠萱(這還是朝顏根據柳鳳霖告訴她的話,提醒班詠萱她妹妹的不妥)。只是真要對班詠霓治罪的話,單憑那些說不上實證的蛛絲馬跡也沒辦法。
班詠萱只是默默在心中記上一筆,她作爲皇帝,想讓班詠霓不好過,有的是法子。
北紹國的事情終究與朝顏關係不大,從天山上下來後,他們包袱收拾一下,準備回大穆。
半是因爲愧疚,半是爲了賠禮,還有一部分是爲了將來兩國的合作,班詠萱準備了不少的禮物,讓其他國還沒走的人感嘆不已。他們沒想到北紹國和大穆這兩個前幾年還打過仗的國家,現在居然好成這樣。
禮物除了玉石,還有兩百匹的高頭駿馬,其中最昂貴的便是十匹的汗血寶馬。
雖然先前褚經年也曾藉着戰爭拿回了一些汗血寶馬。但汗血寶馬又有誰會嫌多呢。
朝顏笑納了這份禮物,一行人踏上了返家的道路。
這時候的天氣可比他們過來的時候要舒服多了,因此所花費的時間也更短一點。
等到三月二號,一羣風塵僕僕的人終於踏上了京城的土地。
在看到了依舊熟悉的風景,朝顏心情分外愉快,總算是回家了!
雖然很想先看看兒子,但進京後,朝顏第一件事還是要進宮和穆武帝彙報大概的情況。
不過穆武帝還是比較體諒女兒的,朝顏剛進宮,譚成便過來通知朝顏說兩個時辰後再面聖。
朝顏和褚經年乾脆先洗澡,洗掉身上的塵土。不然灰頭土臉去面聖,也着實不禮貌。
褚經年一臉嚴肅地表示爲了節省時間,他其實是可以和朝顏一起洗澡的。
朝顏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要是真和褚經年一起洗的話,只怕要花費兩三倍的時間。她直接將褚經年趕到另一間屋子去。
等她痛快地洗頭洗澡後,剛穿戴好衣服,嶽照琴就過來看她了。
距離面聖還有些時間,朝顏乾脆和好友說幾句話。
嶽照琴說道:“你這次出使都快離京兩個月了。可見差事不好做啊。”
朝顏眨了眨眼,說道:“只是發生了一些意外之外的事情。”她停頓了一下,笑了笑,“總的來說,並不算壞事。”
嶽照琴說道:“對了,你還不知道吧,雯兒懷孕了,在半個月前診斷出身子的。”
朝顏臉上一喜,“這可真是太好了。”
嶽照琴抿脣笑道:“奶奶歡喜地跑去添了一百兩的香油錢呢。”
嶽照琴口中的奶奶指的當然是顧孫氏。顧孫氏現在生活順遂,唯一操心的就是孫輩的婚嫁子嗣上。其中最讓她擔心的無疑是孫雯,她不僅嫁的晚,子嗣也來得比較晚。顧孫氏明面上不敢說什麼,生怕給了她壓力,私下愁得不斷燒香拜佛,如今可算是了卻了她的一樁心事了。
朝顏想起顧孫氏,不覺莞爾一笑。
“過兩天我再去看望一下奶奶和表姐。”
順便再派個府裡調教出來的嬤嬤去照看孫雯。先前朝顏懷孕的時候,少玄真人就幫忙訓練出了幾個專門照顧雲府的嬤嬤,這樣日後朝顏若是再懷孕,也方便。朝顏正打算將其中的兩個派去照顧孫雯,這樣她也能安心點。
她和嶽照琴說了一會兒話,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就和褚經年一起去見穆武帝。
過去的時候,穆武帝早就等着了,微微頷首,“你們這些天辛苦了。”
朝顏嘴角翹了翹,說道:“嗯,比想象中要累。”
然後她開始同穆武帝說起了其中的細節,包括她所目睹的國與國之間的關係,比如哪些國家關係更好一些。
等說完了這些後,她便提起了班詠萱先前同她說過的事情——兩國共同治理契州和陝州。
穆武帝果然對這個很感興趣,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包括朝顏對這件事的看法。朝顏回程途中,閒着沒事時便想這些,因此早就有了腹稿。
穆武帝說道:“兩國若是來往更多的話,你不怕北紹會學習到我們國家的知識,而變得強大起來?”
朝顏說道:“堵不如疏,而我相信我們國家只會比他們更強盛。若是他們的經濟依賴於我們大穆的話,我們大穆想要控制他們就更容易了,而不僅僅只是通過戰爭的方式。”
朝顏還將經濟戰爭的概念和穆武帝說了一下,聽得穆武帝眼中精光連連,朝顏的這個角度無疑爲他打開了新世界。穆武帝對這個很感興趣,不斷地詢問着。
朝顏含笑同他講解這些,無論是穆武帝還是旁聽的褚經年都聽得很認真。
穆武帝說道:“你到時候寫個經濟戰爭的摺子給我。”
朝顏點點頭,乾脆地應下。
朝顏後續整整同穆武帝談論了兩個時辰,還被他留下來用晚膳。
朝顏也沒忘記推薦了一下施溫雅,等搞定了這事後,便同褚經年一起回家了。
朝顏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的兒子褚晏清。
將近兩個月不見,朝顏感覺褚晏清長大了許多。他們夫妻兩回去得有些晚,褚晏清早就睡着了。
朝顏貪看兒子粉嘟嘟的臉,不忍吵醒他,她看了兒子好一會兒,最後親了親他的小臉,然後夫妻兩纔回房間。
……
第二天朝顏早早就起來了,第一時間去看晏清。
晏清乍一看到朝顏,有些懵,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朝顏看他這樣,不免有些心酸,伸手就要去抱他。她原本還擔心晏清兩個月不見她,會認不出她,畢竟小孩子忘性大。沒想到晏清卻還認得出她。
褚晏清卻轉過身子,拿自己的後腦勺對朝顏,身上散發着不高興的氣息。
少玄真人莞爾一笑,說道:“你離開那幾天,這孩子整天都想找你。後來我就抱他去你書房,指着你和經年的那幅畫,告訴他,這是他娘和他爹。晏清就每天都要看着那畫,將自己的玩具也拿到你書房裡,在畫面前玩。”
少玄真人所說的畫是朝顏閒着沒事,想弄個結婚照,所以才畫下來的合影,因爲是油畫,加上她水平挺高的,所以和真人蠻像的。
朝顏聽了少玄真人這些話,心裡越發的愧疚了,從後面抱着兒子,輕聲細語哄着他,“是娘不好,娘應該早點回來的。”
褚晏清未必聽得懂朝顏話的內容,不過卻也知道他娘在哄他。他扁了扁嘴,開始抽噎了起來。
朝顏別提多心疼了,直接將他抱懷裡,給他許了不少的承諾,比如晚上陪他睡,給他說故事,這才哄得他重新開懷。
褚經年看了,心裡酸溜溜的,朝顏對他都沒那麼溫柔體貼呢,“有什麼好哄的,不乖了,直接揍一頓就可以。”
朝顏哭笑不得,“你個做爹的,也好意思和兒子吃醋。”
別人成親後多少成熟一點,褚經年倒好,越來越幼稚了。
褚晏清扁了扁嘴,說道:“爹!壞!”
朝顏說道:“你看你,兒子都知道你是壞蛋了。”
褚經年直接將兒子抱了起來,往上拋,再接住,玩拋高高的遊戲。
褚晏清人小膽子倒是不小,不但沒苦惱,反而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褚經年滿意地點頭,“不錯,膽子大,這點像我。”
聽着兒子單純的笑聲,朝顏不自覺露出了笑意。
少玄真人坐在她旁邊,問她:“很快就要到圓圓的抓週宴了,這回要在宮裡還是在褚家舉辦?”
朝顏說道:“昨天父皇也同我說了這事,我看他的意思是打算在宮裡。”
反正在哪裡她都無所謂,只要別讓她搗鼓就好了。在宮裡的話,肯定是彭皇后負責的。
少玄真人點點頭,“那就好。”
她面前的朝顏容貌依舊清麗絕倫,眉眼之間的堅定卻一如初見時。那時候的她因爲在朝顏身上看到了姐姐的影子,於是便動了心思,收她爲弟子。
她多少也猜測到朝顏和姐姐是同一類人,也想看她能走到什麼地步。只是她也沒想到,朝顏竟有可能成爲大穆第一位女皇,令她有種恍然一夢的感覺。
……
褚經年陪着兒子玩了他喜歡的拋高高遊戲,玩了一刻鐘後,褚晏清對他親近了許多,不再說他壞,這讓褚經年頗有自豪感。
他揉了揉兒子的頭,眼神柔和了下來,“快點長大吧。等你大了,爹就帶你去騎馬,教你射箭。”
褚晏清拍着手掌,歡笑道:“馬!馬!”
朝顏嘴角上揚,褚經年想當好父親還是可以做到的嘛。
只可惜褚經年的好爸爸形象只維持到晚上。
……
朝顏一直是言而有信的好孩子,說要給兒子睡前說故事,就一定會說故事。
她說了匹諾曹的故事,教導孩子不能說謊。
雖然兒子未必聽得懂,總之教育還是要從小抓起的。
褚經年在旁邊等啊等,等到朝顏說完了故事,正要將小屁孩丟回他自己的房間。
朝顏卻抱着兒子,說道:“我白天答應過晏清要陪他睡的,他睡我們兩個中間,你睡最外面。”
褚經年黑了臉,從北紹國離開到現在,他都還沒近過朝顏的身,原本今晚想要好好播種耕耘的,結果卻多了兒子。兒子睡在他們中間,他好意思做那事嗎?
褚經年努力爭取自己的權利,“沒事,他記不得的。”
朝顏搖搖頭,“答應了的事情就得做到,哪裡能因爲他不記得就糊弄他。”
褚晏清眨巴着大眼睛,抱住了朝顏的手臂,露出了可愛的笑容,“和娘睡。”
朝顏嘆了口氣,說道:“你看,他記得的。”
褚經年沒好氣地看了兒子一眼,有種將他重新塞回肚子裡的衝動。
兒子什麼的最討厭了,果然還是乖巧的閨女比較好。
……
在回來後的第四天,朝顏打算去顧孫氏那邊一趟——她第三天的時候去褚府一趟,給褚老夫人請安。等看過顧孫氏後,她還得去看望孫雯,於是朝顏準備了一些安胎藥,又帶了兩個負責照顧孕婦的嬤嬤,到時候也一併送給孫雯。
褚晏清已經快一歲了,加上平時挺乖巧的,朝顏便將他也一起帶過去。
自從回來後,褚經年和朝顏都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好好和親人相處。
顧孫氏見到她後果然很喜歡,說道:“瘦了呢。”
朝顏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倒沒什麼感覺。”
不過就算瘦了點也是正常的,畢竟回來途中伙食只能將就,舟車勞頓,不瘦纔怪。
顧孫氏立刻吩咐廚房去做她和褚經年喜歡吃的飯菜,然後她的目光落在了朝顏身後帶來的兩個嬤嬤,又一臉驚喜地看着朝顏的肚子。
“呀,朝顏你又懷孕了?”
這年頭將就多子多孫纔是福氣,顧孫氏巴不得朝顏多生幾個孩子。
朝顏一臉黑線地否認,“沒有,這兩個嬤嬤是等下要給表姐的。”
顧孫氏一臉的惋惜,“這樣啊。”
她轉念一想,圓圓纔剛要一歲,也的確不着急。
褚經年一臉嚴肅地說道:“嗯,奶奶放心,我和朝顏會繼續努力的。”
朝顏臉一紅,沒忍住踩了褚經年一腳。
顧孫氏這樣的老人家最喜歡聽這樣的話,頓時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好好好,那我就等着你們了。”
顧孫氏又抱着褚晏清說了好一會兒話,還喂他吃了半碗的蛋羹。
顧孫氏拉着朝顏進屋去說一些體己話。
她和朝顏說道:“小麗寫信給我,說她懷孕了。”
朝顏驚喜道:“那就好。”
顧孫氏道:“小麗他們兩口子這回還打算進京。”
朝顏道:“我還以爲她要一直呆在那地方呢。”
顧孫氏眉頭擰了起來,說道:“小麗那哥哥大石,續絃了個媳婦,每天在那邊挑事,慫恿大石來打秋風。小麗整治了他們幾次,他們依舊是那破罐子破摔的德行。小麗乾脆想着進京,到時候也能讓老家的人放手去整治他們。”
朝顏懂了,這時候小麗在京城中,就算那對夫婦被整了,也歸咎不到她頭上。她並不擔心洪小麗,對方可不是什麼容易被拿捏的人。
顧孫氏繼續道:“小麗信上還同我說了一件事,她說她肚子裡的這孩子,若是生下來後,就姓顧。”
朝顏怔了怔,旋即笑道:“這是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