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精英男一句話也不說,那張臉很嚴肅,彷彿大學時的老趙頭,秦越想要問問還有多久才能到,可看到精英男那苦瓜臉,他頓時將話嚥了下去。
走了一兩個小時。
太陽也慢慢露了臉,照在身上怪熱的,秦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發現汗珠子啪啪往下掉,而且蜇的眼睛疼,他擡起頭看向前面鬱鬱蔥蔥的密林,大口喘了氣。
“眼前的路廢了。”
“啊?”
秦越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看着緊皺着眉頭的精英男,不明白他說這話什麼意思,路廢了,那他們接下來怎麼辦,總不至於飛過去吧?
“我們得改道。”
精英男擰開水壺,喝了一口水。
秦越沒有主意,一是因爲對周圍地形不熟悉,二則是他也不知道作何反應,畢竟這地方他沒有來過,這怎麼走,怎麼改道他是一竅不通。
“怎麼改道?”
秦越想了一會問道。
而精英男看着遠處鬱鬱蔥蔥的密林,眼底忽然浮起一絲奇怪的神色,那眼神太過詭異,讓秦越有些膽戰心驚,他想了想,這纔看向秦越說:“不能往前走了,這樣,我知道一條小路,雖然其中曲折了點,可好歹可以直達蛇谷入口,如果你沒意見,我可以帶你走那條路。”
“怎麼個曲折法?”
“我無法描繪,可你放心,這條路我之前走過,裡面的地形我知道,只要你聽我的,應該能順順利利到蛇谷。”
應該?
秦越一聽這兩個字就頭皮發麻。
之前去內蒙的時候,寶爺也說如果順利的話,他大概三天就能拿東西回北京城,可結果呢,不僅一週後纔回到北京城,而且他差點將小命給丟了。
想到那時經歷的種種。
秦越就覺得後怕。
如果黃毛鬼下死手,那他就可能躺着回北京城了,而且還連累了胖子,讓好哥們跟着自己受罪。
“你同意嗎?”
精英男扭過頭問秦越。
秦越想要搖頭,可眼下沒有其他辦法,而且這事已經到了必須選擇的時候,他沒功夫墨跡,可他不想讓精英男以爲自己沒主意,所以他故作高深地摸了摸脖子,想要猶豫幾秒鐘表示自己正在考慮,可精英男卻沒有等他同意,便將水壺掛在身上,說了一聲我先下去看看便掄起兩條腿竄上了面前的土臺子,沒幾秒人便不見了。
秦越一臉懵逼。
這個二貨大爺加神經病。
老子還沒同意呢。
雖然心裡猶豫,可秦越還是跟了上去,一上去,他有些傻眼,只見土臺子上長滿了雜草,一人高的,他站在土臺子上看了看,發現精英男正在雜草裡穿行,那身影和蛇一樣。
沒幾分鐘。
精英男忽然喊了他名字。
秦越立馬鑽進一人高的雜草叢裡,快速朝精英男那邊奔了過去,可不知爲什麼,他在這雜草叢裡分不清方向,奔了好幾次,可就是聽到精英男的聲音,而看不到精英男在哪?
媽了個逼。
他忽然怒火中燒,拿出砍刀,砍出一條小路,終於在三分鐘後看到了精英男的身影,而精英男也看到他,可表情很奇怪,那笑還沒延展開來,他突然朝着秦越大喊了一聲快跑,秦越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腳下忽然一空,整個人便掉了下去。
掉下去的一瞬間。
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可他還沒想清楚,腦袋磕在石頭上,人一下子便暈了過去,連掉下來的地方也沒弄清楚。
不知過了多久。
他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唱歌,唱得比他還難聽,簡直比魯班拉鋸還讓人惱火,他慢慢睜開眼睛,卻看到一張慘白的臉,那眼珠子直接凸起來,是張死人臉,他嚇了一跳,尖叫着坐了起來。
“醒了。”
一旁有人問他。
秦越下意識看過去,發現說話的是精英男,而在他旁邊坐着一個乾屍大爺,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反而給乾屍大爺面前擺了三根香菸。
“我……我……這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就是你掉進這個死人堆裡,我見你半天沒反應,也跳了下來,不過說真的,你小子這運氣也沒誰了,這個隱秘的單洞也能被你碰上,我佩服。”精英男抽了一口煙,然後看着秦越迷茫的臉忍不住笑道。
秦越只覺得自己倒黴。
頭頂的乾屍臉掛在他正上方,怪不得他一睜眼就看到一張慘白的死人臉,他挪了挪屁股,坐在精英男旁邊,儘量離那乾屍遠一點,雖然這兩個乾屍大爺死了很多年了,可這刺啦啦嚇人那就是它們不對,況且還傷害了他幼小的心靈,這簡直是不可饒恕。
“說吧。”
精英男笑着看向他。
說什麼?
秦越表示很懵逼:“你讓我說什麼?”
“說你的感受,此刻的想法,不管是什麼,只要你心裡想什麼,那就說,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疑問,所以別客氣,一股腦兒說完,讓我知道知道你此刻在想什麼。”
秦越心裡的確有疑問,可他不打算這個時候問,再說了,就算他問了,精英男也不會告訴他,反而會用假話來敷衍他,與其這樣,還不如等合適的時機,他再仔仔細細問清楚。
精英男見他不開口,忽然笑了笑。
坐了有二十分鐘。
秦越問他現在怎麼辦,不能就這麼幹等着吧,精英男說再等一會,秦越這才發現精英男的腿好像出問題了,他拿着手電筒照了過去,發現精英男的腿上有血,像是被什麼咬傷了一般。
“我沒事,歇一會就走。”
“怎麼回事?”
秦越盯着他的腿問。
精英男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說:“沒啥大事,就是下來的時候被石頭颳了一下,我剛纔噴了藥,大概幾分鐘就能走了。”
被石頭颳了一下?
秦越纔不信這小孩也不信的鬼話,況且這傷口明眼人一看就是什麼咬出的傷口,那石頭再鋒利,也刮不出這樣形狀的,除非那石頭成了精。
雖然心裡吐槽,可他還是從揹包裡拿出雲南白藥噴霧和紗布,仔仔細細給精英男的腿噴了一下,然後用紗布包好,這纔將東西塞回揹包裡。
“謝謝你,秦越。”
“不用謝,我這個人不經謝。”
秦越看了看周圍,發現這個洞的洞壁坑坑窪窪,像是被用洛陽鏟一鏟子一鏟子打出來一般,不像是個正經的天然洞穴,而且這個洞穴的頂是個寶葫蘆形,上小下大,洞口卻很小,這人打眼一看,就覺的這是個立着的寶葫蘆。
他揹着手觀察着周圍。
精英男則閉着眼睛休息,那張臉白得不像人臉,特別是那雙眼睛,一旦秦越和他一對視,他都覺得頭皮一緊,那由裡到外的恐懼便會冒了出來。
休息了十分鐘。
秦越重新坐了下來。
他無聊地拿着石頭丟,心裡卻有些奇怪,之前精英男對於去蛇谷入口的事好像特別着急,可現在精英男寧願多休息也不願意提這個話題,難道現在坐在他面前的不是精英男?
這一念頭冒了出來。
他下意識瞥了瞥閉眼休息的精英男,可還沒端詳出什麼,就被抓了包,他尷尬地撓了撓頭:“你休息好了嗎,如果休息好了,那我們動身吧,畢竟時間不等人,萬一他們扛不住,那就遭了。”
“你確信要救他們?”
“救,當然要救。”
秦越沒有猶豫直接點頭。
精英男嘴角彎了彎,然後問他爲什麼要救,那些人都是些貪心不足的黑心人,爲什麼要救,秦越撓了撓頭,說人那些人做什麼,他管不着,可他不能違背了自己的原則,況且他爸從小教育他,不管做什麼都得積德,不能因爲那個人缺德,那你就放棄自己的原則。
聽到這話。
精英男像是在回憶什麼。
秦越問他怎麼了,是不是他說的話不對,精英男搖了搖頭,說他的話沒錯,可這個世界上能堅持這句話的人很少,說這話的時候,精英男的表情很奇怪。
“堅持你所堅持的吧,總有一天,你會讓我們所有人都望塵莫及,不過,秦越,你記住一句話,這世上最難懂的是人心,可最好懂的也是人心,至於如何把控,那就得看你自己,只要心堅定,任他妖魔鬼怪都無法左右你的心。”
“我明白……”
精英男打斷他:“你不明白,至少現在還不明白,現在的你什麼也不懂,也什麼也沒經歷,我們之所以不厭其煩在你耳邊一直提醒,是因爲我們經歷了,知道你所不知道的,可我們變了,變得面目全非,變得連自己都厭惡,可我們已經無法回頭了,而你不一樣,你身上有我們羨慕的初心,所以我們儘量保護你的初心,儘量用自己的能力護送你一段路,秦越,後面的路很難,你無法想象是怎樣的困難,可我希望不管什麼時候,你都保持你的初心,堅守你的信仰,一步步走下去。”
秦越很想點頭說沒問題。
可在這剎那間,他感覺頭不聽使喚,舌頭僵硬地無法發出聲,全身像是被點了穴一般動彈不得。
“別讓自己失望。”
精英男拍了拍他鄭重道。
秦越動了動舌頭:“我知道怎麼做。”